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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远行

白首离开的时间里,万朋就在屋子里踱着步。他很想再问一下谢婷的具体情况,可是又怕她如果真在危险之中会出现分心。他感觉,如果谢婷能容下功夫,一定会告诉自己有关情况。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万朋听见白首进来的声音。在此期间,外面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似乎有不少人都在来来回回。白首进来时一脸的淡然,看着万朋,很平静地说道,“走吧,我们去广场。”

万朋没多说什么,跟着白首就往外走。广场在村子的正中,也就是信号塔那个位置。从这里走过去,万朋看见基本上村子里所有人都集中在广场,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是大包小裹。想到大家如此热情地为自己送行,万朋也是心中一酸。

他和白首站定,白首先说话。“刚刚,我也已经向大家单独交流了万朋兄弟即将离开的消息。他要去的地方很远,在布加罗城。基本上,要跨过三分之二的绛州大陆。想来,一路上必是凶险重重。而现在,我们的村子,在一定程度上说,是安全的,稳定的。万朋兄弟为什么会离开我们,为什么会选择危险前行,原因只有一个。他要去找他的一个朋友。”

“在这个乱世,有多少人,会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找朋友?甚至说,有多少人,会为了自己,连亲人都不顾?当然,我不知道他的朋友是男是女,不过,从这我们也绝对可以看出,万朋兄弟对情之重!”白首说得慷慨激昂,让万朋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村长,你这过奖了。”万朋在白首说话的间隙,忍不住插了一句。

白首摆摆手,“不,我说的是实话。万朋兄弟,你为村子做了很多,如果不是你,这个村子,可能早就已经保不住了。现在你要走,我们会送你一件礼物。此前,我已经征求了大家的意见。我们决定,跟你一起走!”

什么?万朋开始还没太听清跟你一起走几个字。他只想着可能是一件什么法宝,却没有想到会是一个整村的迁徙。愣了几秒,又看到这些人带的大大小小的行李,他一下子反应过来。

而这时,万朋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感觉。理论上来说,他应该为自己得到了村子如此的厚爱而高兴,但是实际上,他又觉得是如此凄凉。村民决定走,一方面,可是因为自己要经历危险,感情上过意不去,另一方面,实际上也是因为村子所面临的处境。

万朋心中涌动着一种感动,同时又升起一种激昂的情绪。村子如果真的跟着他走,那么,自己有义务带好他们。

“大家,真的会这样决定?”万朋看看白首,又转向村民问。

“是!我们跟你走!”这回答几乎是异口同声,虽然算不上声震四野,却听起来异常坚决。

万朋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大家这么决定之前,一定是进行了深思熟虑。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辜负大家的一片期望。只不过,我要去的地方,非常遥远,几乎到达了北部边境。”

“我们不怕,我们能走到最后……”戴英戴杰,还有一些绛霄修灵阵的成员,这时候纷纷表态,还有一些万朋的年幼的崇拜者,这时候也是极力向前冲。

万朋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不是说大家会怕。我的意思是,如此的远途,大家一定要认真准备。我有自己的纳戒,可以带着很多东西,但是大家这样只是一些包裹,必然供给不足。现在百兽反性,要走这么远的路,一定要有充足的准备。我们既然要一起走,就一定要确保安全。所以,希望大家再好好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早上出发。”

白首在一边慢慢点着头,接过话茬,“嗯,大家都看见了。此前,万朋兄弟要走得那么匆忙,现在为了大家的安危,居然要推迟启程。这种胸怀,有谁能比?既然万朋兄弟这么说,那么,我在这里明确两点。”

“第一点,大家立即回去收拾,按照整村迁移的标准做好准备,不影响行程的前提下,东西能多带一件是一件。”

“第二点,一旦踏上行程,我们这支队伍,由万朋指挥。”

万朋一听,连连摇头,“不不不村长,您是一村之长,又是最具有威望,同时又最具有个人实力的人,这指挥一职,我实在是担不来……”

白首微微一笑,拍了拍万朋的肩膀,“你的想法我知道。可是,我毕竟只是个村长,连大点儿的世面都没有见过。从小到大,没有出过这村子百里。而你不一样。你走的地方多,读的书多,见的世面广,对战斗的经验丰富。这支队伍,由你带最合适不过。另外,我们老头子,总是有让位置的一天。”

万朋还要推辞,不料白首已经示意人们解散。这些人也似乎是接受了白首所言,对这个决定没有提出一点儿异议。解散之后,戴英戴杰等几个核心人员留下来,围在白首和万朋周围。万朋感觉到他们似乎还有事情,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

白首轻叹一口气,道,“没错。记得我曾经说过,自从百年前,那两个修者败类使用采阴补阳之法对村子里的女人施暴后,那些女人生下的就都是怪胎。到现在,村子里的地牢中还关有一个这样的怪胎。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村子的人,虽然生性残暴,却因为从小囚禁,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我们这一走,他必然不多时便会恶死,着实也让人心中不忍。”

万朋明白,从白首的内心,还是想带上那个人的。只是,可能他怕影响行进的速度,所以不好说出口。“村长,我倒是觉得,不如我们带上他一起走。”

白首摇摇头,“带上他,赶路不成什么问题,只是他怕是会带来很多麻烦。”

万朋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白首看看其他人,“你可以随我们来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向村子的西北角走去,那里有一个斜面的铁门,上面有把大锁。开锁之后,将门拉开,露出一条有些阴暗的狭长的通道。沿通道向下,走行大概有两里左右,才有一个大厅,厅的四壁上使用某种自然发光的石头,照得里面充满了淡黄色的光。大厅四周有十来个门,很多已经废弃不用,上面锈迹斑斑,只有一个明显比其他的要好得多,门把手之上还闪着微光,应该是经常有人开关。

打开这扇门,里面的光线要强不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有点儿让人作呕。

再往里看,在最里面,用两排碗口粗的金属栏杆隔开了一个镂空的隔间,在里面隐约可以看见蹲着一个人行的生物。不,确切来说,应该就是一个人。

听见响动,那人抬起埋在膝间的头,轻轻哼了一声,慢慢站起来,走到栏杆之前,有些呆滞地说道,“是村长。你来了。”

白首走上去,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阿沈,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沈苦笑笑,“村长,谢谢你的关心。我不过是个怪物,你们没有杀我,我就满足了。只是最近,身体状态明显每况愈下,可能大去之期,也不远了。”

单从说话的逻辑上来判断,这明显是一个清醒的正常的人!可是,如果谁见到他的样子,一定不会再这样认为。

他的身上,似乎每一处,都垂下来一条条的肉条,不管是脸上,头顶,还是身上。静止的时候还好,就像是这人比较胖一般,一旦有什么动作,这些肉条就如同千百条大虫子在蠕动一般,让人心上直痒痒。

见到这种情况,万朋也是直接吃了一惊。这就是村民口中的怪物?这种怪物,便是在浮云大陆,他也是根本闻所未闻!

见有生人,阿沈还主动打了个招呼,“村子里很久没有带生人来看我了,最少有几十年了吧。很高兴见到你。”

万朋也是上前点头示意。白首看着阿沈,明显有些难以开口,“阿沈,我们,我们村子可能就要迁移了。我们想,想……”

阿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村长,你们走吧,不用管我。我自生自灭也好。我只是个怪物,不管如何,也不会被人待见。”

白首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可是,毕竟,你是我的弟弟!”

他此言一出,万朋不由得心中一惊。

阿沈是白首的弟弟!换句话说,白首的母亲,那时候也被两个修者败类施暴过!带着这样一种仇恨,而白首居然还能很快接受他这个修者,不得不说,白首的度量之大,思维层次之高,为村长之称职!

就凭这一点,万朋也下定一个决心。他又上前一步,看着阿沈,“不,阿沈。我们带你一起走。”

阿沈似乎突然变得激动,身上肉条根根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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