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瑜的牙齿上，一层青铜色的光芒骤然浮现，像是磁铁一样，死死地吸住了俞安染手中的短剑。
经过青铜元气强化之后，黄瑜的身体与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况且，他动用的还是全身上下最为强力的肌肉。
咬肌！
俞安染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从来没见过哪位修行者的战法如此凶狠，竟是用最为脆弱的头部，硬接自己的法剑吗？
但这不是愣神的时候，俞安染瞬间便回到了战斗状态，握剑的右手猛然一挑，想要震开咬住剑身的黄瑜。
但下一刻，更令她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老师赠与自己那削铁如泥，还附带冰晶片攻击的法剑，居然断了！
黄瑜扭头，把断剑吐在了地上。
“是你先动手的啊。”他迅速后退了几步，摆出了停手的姿势：“这回绝对算是正当防卫，就算不小心把你的剑咬断，那也是不赔的啊。”
“你！”俞安染柳眉倒竖：“这可是法剑，法剑！”
黄瑜歪了歪头。
这法剑的味道，似乎还蛮不错？
“你这天魔！”俞安染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半截剑柄，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抑制，平日里修行的宁心静气的功夫，全数化为泡影：“看我把你拿下！”
“停一下！”黄瑜吼出声来。
俞安染顿在原地，双手处凝结而出的冰霜也停止蔓延。
“能不能，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黄瑜摊开手：“我真不是你说的什么天魔，但脑袋里确实可能寄生了这么一个玩意。”
俞安染眨了眨眼睛，手中凝结的冰霜再度蔓延开去。
天魔本来就是无形无质的邪魔，寄生在你的脑袋里，那不就是把你控制了嘛。
“不对，不对，我现在还没有害人，我还没确定是不是被寄生了，停手啊！”黄瑜只觉得眼前的女孩相当难以交流：“我还不确定呢！”
俞安染手中的冰霜再度化开。
“你说的，是真的？”她的心中此时也犯嘀咕：“虽然你身上一开始就传来浓郁的天魔气息，但总感觉天魔应该不是你这样天然呆的家伙。”
“我警告你不要随便骂人啊！说谁天然呆呢？”黄瑜差点给眼前这女孩整破防了：“你现在冷静下来没有？我能不能靠近你了？”
“算是……吧。”俞安染的回答令黄瑜有些心慌。
“修行者都这么难相处的吗？”黄瑜看着依旧抱着浓浓警惕之心的俞安染，深深的叹了口气。
自己这两天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连续碰到齐疏竹和俞安染两个修行者。
还偏偏都是这么难以相处的家伙……真是倒了血霉。
“如果你冷静下来，我们就可以聊聊了。”他与俞安染席地而坐：“事实上，我这两天在跟人抓一个被称为‘念兽’的天魔。”
俞安染歪了歪头。
“念兽是什么？”
黄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念兽啊，就是天魔的一种啊。”他举起双手，不住地比划着，最终却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
他也不知道念兽长什么样。
“就是，我这边认识的那个修行者他说，念兽是天魔的一种，似乎是被记载在一本叫《苍山经》的典籍里，以人的负面情绪为食，还会在成长的时候，散发出干扰周边人情绪的灵魂波动，让人变得暴躁或者抑郁。”他回忆着齐疏竹的说法，大致给俞安染介绍了一下念兽。
俞安染一边听一边点头，但黄瑜看她那表情，十有八九还是分辨不出来。
“不是，你们修行者不都是那种知识渊博，讲个什么东西都能认出来的吗？”黄瑜几乎是满头黑线：“你明明知道天魔的存在啊。”
俞安染的脸色有些尴尬。
“我，我也才修行了两三年而已，对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了解。”她的眼神有些躲闪：“不过你先前说，你的脑子里可能也寄生着一个天魔，又是怎么回事？”
黄瑜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对她坦白自己的猜测。
先做好了防御的架势，他轻声开口。
“我觉得，我可能就是被念兽寄生了。”
俞安染的眼皮跳了跳，一股想打人的冲动顿时又冒了出来。
但看到黄瑜瑟瑟发抖的样子，她还是放下了举起的手。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她看着从指缝间偷偷观察自己表情的黄瑜，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说这种生物是以人的情绪为食的吗，我看你的情绪很正常啊。”
“这……我也说不好，但我从昨晚开始，就对带我捉念兽那位修行者手中的，能够促进灵魂进化的宝珠图谋不轨。”黄瑜像是被抓住的犯罪嫌疑人一样，老老实实地陈述自己的猜想，惹得俞安染心中又是一阵发笑：“因为他说这玩意对念兽很补。”
“所以我想，我对那玩意升起古怪的渴望之心，是不是预示着，念兽就寄生在我的身体里，只是我自己没有察觉到呢？”
俞安染仔细思考了一番，从手上取下了手镯。
“我来自南川市道盟，这次回家，其实也是为了调查南川大学城这边，为什么会接连出现诡异的自杀事件。”她把手镯对准了黄瑜的眉心：“虽然我手上这条链子不是法器，但却是我老师亲手炼制的小玩意。”
“这玩意先前虹光闪闪的，说明在我身边，就存在着一位天魔。”她把手伸前了一些：“看看靠近你，会不会更亮一些。”
黄瑜闭上眼睛，任由手镯靠近自己。
如果手镯真的更亮了一些……
如果自己真的被念兽附身……
如果……
即使昨晚做出了这样的推测，黄瑜也没敢往下细想。
齐疏竹那样博学而谨慎的存在，都没能发现自己体内的问题，那念兽的存在一定比想象中的更加恐怖。
一旦它是那种无法被祓除，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存在，那自己要怎么办？
用自己的死，去保护别人吗？
还是跑到一个没人能找到自己的地方，尽量不要害人，又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短短的一瞬，无数的思绪划过他的脑海。
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信息的处理能力，又上升了数个档次。
“好了，测完了。”俞安染收回手镯。
黄瑜慢慢睁开眼睛。
“怎么样，有更亮一点吗？”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神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一方面，他很害怕，如果自己真是念兽，那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处呢？
但另一方面，他又很庆幸。
如果念兽就是自己的话，那就不必再找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总而言之，他会先离开这里，绝不会到人流密集的地方，再影响到人们的情绪。
就算为此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也觉得并不可惜。
毕竟，牺牲自己一个，就能拯救那么多人的话，怎么看都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很遗憾呢。”俞安染垂下眼帘，齐肩的散发被春风吹过，恬静而引人心动。
黄瑜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思虑片刻之后，他一把搂过了俞安染。
“诶？”
俞安染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黄瑜便吻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