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中,五个壮汉把柳芝芝连拖带拽到地牢空地,柳立目眦尽裂,血泪满面,即使双腿骨折,还是爬到牢门前,拼命捶打。
王氏的手早已因为反复抓击牢门木桩而血肉模糊。
哭喊,咒骂,狞笑,在地牢中混做一团,其他牢房中的人不忍直视,皆是躲于角落,唉声叹气。
四个私兵将柳芝芝按住,另外一个满脸残忍淫笑,抬手一拳重击在柳芝芝腹部,她当即回不上气,痛苦万分,停止了挣扎。
她眼角带泪,或许这就是自己最终的结局了,被玷污然后被腰斩,在众人的热闹中结束一生。
缓缓闭上眼睛,忍忍吧,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一息,二息,又过了会儿,柳芝芝却依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样。这是怎么了?难道刑期提前,自己现在就要被押往刑场了?
那倒也好。
她一脸麻木的睁开双眼,可眼前的一幕瞬间让她的眼睛重回神采。
正前方那个私兵已经断气了,他倒在血泊之中,一柄长枪插在他的脑壳上。
而按住自己手脚的私兵们正呆滞的盯着一个方向。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从一众甲士中缓缓现身。
“李害!”
没错,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李害,他本不欲回来,毕竟自己又不欠柳家人什么,但他还是回来了。
这柳家人是这个世界自己认识的第一户人,也是唯一一户对自己好的人。若是被叛军所杀,那李害已经提醒过。
但如今终归是因为自己,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回来了。
“那边的兄弟,如果我是你们,就赶快放了手里的女子。”李害面无表情。
那四人无盔无甲,就连兵器也不在身边,这种情况面对十五甲士,他们毫无胜算。
四人也是爽快,相视一眼,当即放手,同时快速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一旁的李害看的惊讶,这也太丝滑了吧。
没了束缚的柳芝芝捂着小腹,艰难站起身,低着头整理下略微凌乱的衣服,与李害对视一眼,便跑向了柳父柳母。
摇摇头,李害来到私兵面前,“说说吧,刘园现在怎么想的,要你们干嘛?你我并无仇怨,说对了就放你们。”
这些私兵毫无骨气,立马把知道的尽数倒了出来,除了李害知道的,还有就是刘园已经开始召集私兵,目的不详。
点点头,李害命令傀儡将柳立背上,又将牢房内还活着的十个将死之人放跑,便带着柳家人准备出地牢。
不过出去前,还命令傀儡甲士将四人清理一下,私兵们当即大骇,咒骂李害无信。
可李害丝毫不为所动,“我是说放你们,可没说放你们去哪,放你们去地府可也是放嘞。”
惨叫声不绝于耳,柳家人也不禁侧目。
李害带着众人出来地牢便一路沿小路狂奔,这是他劫持的一个杂役指的路,而那个杂役也被放走了。
非是李害残暴,这些人若是去通风报信,李害将自陷险地,若是派人看押又浪费兵力,综合来看还是“放走”比较好。
直到上了山,李害才命众人停下休息。
四人对坐地上,柳立虽然逃脱但目光仍然严肃,柳母用板子在给柳立固定着断掉的小腿骨,两个傀儡甲士在帮忙。
柳芝芝低着头,不时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李害。
“你们也听到了,因为刘园要和明府一战,你们便成了迁怒对象,接下来你们就收拾细软离开吧。”李害长舒一口气,拿起水壶一口闷,他准备带着柳家人一起走。
这下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
“我们不能走。”
“噗……”口里的茶水喷了柳立一身,李害彻底的麻了,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柳立,这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脑子坏了就别说话了大叔。
“我之前还以为柳家的祸事是因为你,错怪你了,原本是应该跟你离开的。”柳立尽力躬身,朝李害致歉。
李害没有回答,他知道这大叔有后话。
果然,柳立又说道:“但是万明府与我柳家有大恩,现在刘园欲叛,不能不报,万望公子助我。”
现在柳立对李害的称呼已经转变,不再是小郎君,看着周围杀气腾腾的傀儡甲士,他断定李害应该是某世家子弟,或者是外逃的。
反正绝非常人。
不过李害可没把自己划分到非常人一列,他现在都要被气笑了,自己一再想要隐藏远遁,可这柳家却一再不听劝。
“我……”李害面色为难,“我并不想与朝廷有牵连,现在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望你能跟我一起。”
可随着柳立摇了摇头,李害的脸色也越发暗沉。
“公子啊,若是你能够帮我这一次,我有八两足金,以为谢礼。”
此话一出,柳母面色苍白,低声提醒道那可是全部家底了。
“明府之恩,岂是点金子能比的,我意已决,还望李公子应许。”不比于柳母的担忧,柳立的担忧却是李害看不起这些金子。
的确,相比于金子李害更愿意离开,他也有粗略算过,一个傀儡甲士所需金子大概在五两到七两,根据物件所含金子的纯度而定。
而柳立给出的金子就算纯度很高,但古代的足金也就是金含量在百分之七十多。顶多一个甲士,这还不足以让自己冒险。
双方显然谈不拢,柳立一时间十分激动,苦声哀求,若非他小腿断了,必然给李害下跪。
但李害根本不想为了他人的恩怨而以身试险,长叹一声,还是毅然转身,准备离去。
这一次,他不会再回来了,他真的不欠柳家人什么。
“李害!”
一声清脆的又带着些胆怯的声音响起,是柳芝芝。
在李害疑惑的眼神中,柳芝芝站起身,低声道:“不需要你和万明府接触,我和你同去,到时候我去说。”
然而李害仍是摇摇头,不仅是不想和朝廷交涉,还有这个县太危险了,为了几两黄金不值当。
“那再加上我的嫁妆。”柳芝芝瞪圆了眼睛。此话一出柳母自不必说,就连柳父的面色也尽是晦暗。
柳芝芝死死盯着李害,虽然她并不知晓明府与自己家有何恩情,但就父亲那番模样她也必然出尽一切。
李害被这一家人苦情剧般的行为搞的头大,但他还是问道嫁妆是什么。这次柳立接过话茬,道:“那是一支三两金钗。”
“成交!”
久违的阳光照在晚秋的山林里,十七人小队正在林间小道穿行。他只答应把柳芝芝送到县城大门外。
之后便毫不相欠,各奔东西。
李害并不是办完事再收钱,他在走之前就把金子尽数索要,只要一办完事,立马离开,甚至都不去元山里了。
要不是这金子足够化作两个甲士,时间也只耽搁一天,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李害,我家这么逼迫你,你不会肯定很生气吧。”柳芝芝边走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明府与我家有何恩情,只是不想看到爹难过。”
一旁的李害翻了翻白眼,心想我生什么气,只要给钱就行。要是他们有几百斤金子当报酬,那让我直接擒杀了刘园也不是不可以。
一路上尽是柳芝芝时不时说上一句,李害则是沉默不言,他现在要高度警觉,坚决不能出任何意外。
一路平静,直到前方探路的甲士停下了脚步,李害和柳芝芝迅速前去查看,于是一种古老的职业便映入眼帘。
抢劫!
不过被抢的不是他们,而是一辆驴车,赶驴车的爷孙二人,被八个身着劲装的壮汉团团围住,掏完身上钱财后那些人还要那头驴,爷孙俩正跪地磕头求情。
柳芝芝看到这一幕瞬间涨红了脸,转过头看向李害,可还没等她开口,李害便一声令下,“光天化日,恶贼胆敢行凶!”
十五个全副武装的傀儡甲士顿时从高坡上杀出。
李害认为自己虽然既贪财,又惜命,并不敢与比自己强势太多的人为敌,但若是有行侠仗义的机会摆在面前,也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能力之内,必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