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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邪城花卉(下)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熟悉,为什么模糊一片,看不清远处的样子,九泉前辈呢?这不刚刚明明还在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儿,不是在沧溟界取泉眼吗?

冰释一连串的提问,可没有人能解答,除了自己暗自摸索。

恍惚中一阵黯淡的光芒闪过,仿佛是个人影,渐渐向冰释走来,步履蹒跚……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冰释哥,不认得我了吗?”

冰释不能察觉对方的气息,也就感应不出对方是何许人也,只得摇摇头,“我认识你吗?”

“冰释,真的不记得她是谁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冰释侧身看去,亦是模糊不清,“你又是谁?”

恍惚迷雾中出现一缕倩影,“你们到底是……是谁?”

那边却传过来一阵笑声,“冰释哥记性真差呀!”

“你……”

紧接着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模模糊糊的轮廓,“冰释,难道这几年忘了我们吗?”

“你们是……”冰释使劲想要看清楚那两人,却越发模糊,刹那间灵光一现,“青彦、小蝶!”

“恩恩,冰释哥,你还记得心柳,真是太开心啦!”冰释听着女孩儿的话,万分激动,“怎么会忘了你们呐!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你们永远是我最要好的兄弟和妹妹,青彦、小蝶……”

“冰释哥,小蝶也从没有忘记过你,还有青彦哥,我们一直都很想你,回味我们过去在一起的日子,觉得真是开心无忧,冰释哥!”

“……冰释,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男子终于也开口说话了,冰释想得沉重,却淡然笑道:“无所谓好与坏,人生韶华易逝,你们呢?自从青彦你离开沧海,后来的日子还好吗?”

“没有后来……”

“青彦,你放不下吗?”

“冰释,这一辈子有你这个兄弟,死而无憾,而我欠你的也太多了,有些东西、有些人是属于你的,有些幸福也应该是你的,而我却拿走了你的全部……”

“青彦,不是这样的……”冰释摇摇头。

“冰释让我说完,其实当日回碧落宫救小蝶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我,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从小到大,我们两个都喜欢小蝶,记得那只刺着莲花的粉色香囊和那个晶莹剔透的铃铛镯子吗?不知多少次,我们拿着它们想象小蝶如今的模样,年少时的生活就是那样执着,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却可以坚持不懈地想念。”

“青彦,你……”

“还记得逆鳞阁的事吗?小蝶说过冰释你手里的月牙狼坠很漂亮,冰释就立马要把狼坠送给小蝶,害得小蝶羞红了脸,因为我们大家都知道,冰释你们一族是通过互送串饰和挂坠来征求对方的婚嫁,冰释你曾经也说过,要一辈子好好照顾我们,但是我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哥哥的允诺;不过谈到小蝶,冰释总会脸红,这……其实大家都知道冰释一直都喜欢小蝶!”

“青彦,不要说啦!”

“冰释对不起,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我,有任何危险都一个人扛下,太多不应该你承受的伤痛都落在了你的身上……”

“真的不是这样的,青彦,你想多了……”

“不!”

“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做着一切,都是当初向罹爷爷许下的承诺呢?我没有那么伟大……青彦!”

“哈哈……”男子假装苦笑,说道:“才不是那样,若是诺言,你带我到冰荒之地就已经完成了对爷爷的承诺,那日后对我的照顾,冰释你不舍性命保护我,这些都是我永远不能忘的,你和小蝶才是最好的一对,你却处处考虑我的感受,不敢放手去爱,都怪我!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怎么会……青彦,我……其实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记得吗?我曾经说过要当你们尘恋世家的门将,和罹烬爷爷一样,担负你们宗家的命脉,可是我却不能遵守当初的约定,对不起……青彦!”冰释微微说出了口。

“冰释,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永远是我最后最好的兄弟,即使生生死死……”

“生生死死?青彦……”

“没什么,冰释你想多了,只是觉得此生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死亦足以,小蝶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冰释,有些幸福需要自己努力,不要再担心什么,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也不再是你那道阻碍,冰释,好好抓住那些人、那些事,千万不要此生有悔!”

“青彦、青彦!”男子话一说完,像烟尘一样,飘渺得被风吹散,“青彦……”

模糊的身影,带来了一阵轻柔的声音,“冰释哥,对不起,如果要怪的话,那都怪心柳吧!如果不是因为心柳不争气,害你们到处求药,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沧海,这样孤单的地方,冰释哥,心柳对不起你们……”

“说什么对不起,记得小时候,我不是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们吗?这是当哥哥应该做的,要是这能救到小蝶,冰释哥还在乎什么穷山破水呢?”

“冰释哥,谢谢你为心柳做的一切。”

“看到小蝶能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的,青彦和我都会非常开心,没有人会计较多少付出。”

“冰释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处处替我们着想,不在乎自己怎样,你就是这么执着,这么……”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孱弱,微微震颤。

“小蝶,快不要难过,你看冰释哥,”冰释拍拍胸膛,假装笑道:“不还是壮得跟牛一样嘛!”

“呵呵……”女孩儿被冰释的话逗笑了。

“还是喜欢小蝶笑的样子,喜欢听小蝶笑的声音,让人感觉亲切舒服,哈哈……”

“冰释哥,你过得开心吗?”

“啊!”冰释顿时呆住了,看来小蝶就是要让自己说出真心话,“这……小蝶,其实沧海也没什么不好的,幽静无争,和你们的碧落宫差不多。”

“那你过得开心吗?”冰释刚支支吾吾地回了话,怎么又是一样的问题,冰释却也只能假装笑道:“当然咯!过得很舒坦,小蝶知道的,冰释哥是个剑狂嘛,每天在沧海界的群山之间御剑飞行,别说有多开心啦!”

“冰释哥,真的开心吗?”女孩儿的声音弱弱的,像是啼血的鹊鸣,充满忧伤……

“哈哈……”冰释故意笑了笑,可却越笑越假,连自己都不想再继续骗自己了,干脆坦然道:“小蝶,什么都瞒不过你,从小到大都你最了解我。”

“冰释哥,这些年一个人,很辛苦吧?”

“刚开始一个人,只能靠着练剑来消磨时间,但后来也就渐渐适应了沧海的生活,但骗得了所有人,也骗不了自己,心里还是很难过很空虚寂寞,想你们大家,有时会逼得发疯,御剑飞在天上也成了一种发泄的方式,哈哈……是不是觉得冰释哥好傻?”

女孩儿摇摇头,道:“不,冰释哥是最好的哥哥!”

“哈哈……”

“冰释哥,青彦哥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事是真的?”

“青彦哥说……你……喜欢……喜欢心柳,这是真的吗?”冰释虽然和女孩儿隔着数十米远,但脸却一下红了起来,“这,哈哈……那个……”

女孩儿却很豁然,“冰释哥,青彦哥说的对,无论有什么心事,总要做出行动,否则悔恨一辈子就太可怜了。”

“其实喜欢小蝶也不是件坏事,说出来心里也轻松了好多。”

“冰释哥,原来你真的喜欢……”

“恩,青彦也一样,我们都很喜欢你,不只因为你是我们的妹妹,我们……”

“冰释哥,那你让青彦哥回来,就是为了成全我和青彦哥吗?”

“……”

“你好傻!”女孩儿哭了。

“小蝶,我怕你难堪,我知道,从小到大你一直喜欢的是青彦,对于我就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哥哥,何况青彦也非常喜欢你,你们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难道不好吗?”

“可是不值得,为了我们,你在这儿一待就是七年……”

“待在这儿,其实也可以说一部分是为了小蝶你!”

“冰释哥?”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你说,我们原本可以都回去的,不需要任何人留下,但是回想起来,日后必定有一天,小蝶会面临选择一个自己最喜欢的人,我不想让你处在痛苦里,青彦也不想这样,所以我们争着留下,但是……”

“真的好傻,冰释哥!”

“哈哈……也许吧,但是只要小蝶开心,冰释哥又有什么关系呢?”

……

“如果都是因为心柳的缘故,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你不能和大家在一起,青彦哥也……与其这样,心柳真希望从来也没有见过你们……从来也不认识你和青彦哥。”

“小蝶……”

“冰释哥,要是这样,心柳多希望没有离开冰荒之地,和从前一样过着三个人的生活,那该多好!可是一切都是因心柳而起,对不起……”

“小蝶你不要这么想,我们都因为太心疼你,所以不想让你受到伤害,答应冰释哥以后要好好的,即使终不见面,我们也曾是最好的兄妹,小蝶!”

“好傻、你们都好傻,心柳不值得你们这么做……”女孩儿话音一落,人也飘散无踪。

“小蝶!”冰释大声地喊着,声嘶力竭。

冰释眼前恍惚一亮,百花落英,吹得纷纷扬扬,花海飘香。冰释眼角有些湿漉,睁开眼,人影消失不见了,九泉和他的骷髅轿子当空悬浮,牡丹小怪大声哽咽着,哭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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