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漂亮的烟火。
青天白日谁人放的烟花。
若说谁人闲得无聊白日做这种事,
自是潘汐洛无疑,纵是觉得可疑,身后二人也未予阻拦。
……
“撤。”
带队的萧忆儿吩咐一声转身便遁,干脆利落。
渐行渐远的众人面露忧色。
“姑娘,主子吩咐,若有变故,一切听你吩咐!”
“姐姐担心他,我也一样,但如今形势不容有失,切不可慌乱,扰了他的布局,想必宫中定是有大变故,即刻着人前去打探,切记,不可与他接触,如有意外,万不能连累毓鎏宫的人。”
“这便吩咐人去办,这几日你一直未曾合眼,去歇息片刻,有事我喊你。”
“你不是也一样许久未眠,外面有羽墨盯着,不如我们一起吧,他不在,我要替他照顾好你才是,省的回来说我拈酸吃醋苛待了你。”
俏皮的萧忆儿一番言语调侃倒是让她放松了很多。
……
皇帝被囚禁御书房,限制着他的行动。
靖安疯跑向一侧。
那有一座宫殿,里面是她一直视为母亲的人。
也正是那个蛇蝎般的女人要了她生母的命,让她不得不苟延残喘,竭力讨好,生怕一招走错,失了性命。
说起来她与小皇帝倒是同病相怜,她也该庆幸,庆幸这些年身世无人知晓。
一路跑丢了一只鞋的她,脚底已经磨破,踉踉跄跄只身入了寝殿。
孙婆婆不知何时悄然退了出去。
床上的太后泪眼婆娑。
听见前面的一切,她心如刀绞。
她竟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孩子,而自己的女儿放任不管,这些年的处心积虑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就在靖安愤怒的欲掀开她被子的刹那,太后嘴角溢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强行握住她的手。
“这些年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的脾性哀家了解,切勿做他人棋子,出宫为自己活一次。”
临终前,她终究还是未能说出狠话,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带走了无数的愧疚与悔恨。
闭眸的刹那,眼前浮现出一道道人影。
……
靖安前所未有的恐惧,无助的像个孩子。
趴在她身前,似祈求:“你给我活过来,我不要你死,你怎么能死呢,活过来~”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用了多久来接受这个现实,鼓起勇气面对,如今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强压的心再不平静。
黑影闪过,一个纤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
“侯爷,大事不好了!”
“又怎么了,这句话爷日日在听,耳朵都生茧了。”
“宫里传来消息,众大臣逼宫,潘汐洛亦携诸多证据,逼皇帝自刎谢罪。”
“那不是很好么?”
战战兢兢的侍卫跪伏在地,双腿抖的厉害。
“但就在刚刚传出消息,靖安郡主安全回宫,将皇上软禁,如今宫里全是她的人,市集上发现潘汐洛身后随行是两个生面孔,就在属下想入宫查探时,百官被齐齐赶出宫,宫门落锁,恐怕……”
“宫中之事了结他不应离开的如此匆忙,难道与靖安有关,她一小女娃娃能做什么?”
在司马昂思索之时,大皇子幽灵般出现。
潘汐洛本欲带他进宫,可内心不安之感愈发强烈,于是让人将小家伙送到了司马昂处。
“本宫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父皇并非皇祖母亲子,是她为后位,夺了湘嫔的孩子,而皇祖母之所以对靖安如此溺爱,只因她才是皇祖母唯一的孩子。”
“这事你从何得知的?”
雍儿小小一只,甩着胖乎乎的小手,摸着还有些婴儿肥的下巴,故作深沉道:“是我小叔叔猜的!”
“额,你个小崽子。”
……
这几日相处下来,司马昂越发喜欢这个小家伙,二人相处的十分和谐。
见他耍宝,不自觉的抬起手掌拍向他的额头。
吃痛的小不点不由得板起脸“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一本正经的样子惹人发笑。
“若真按你所说,那阳儿她……”
“嗯,她才应该是皇祖母的女儿,至于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当事人自己都不清楚。”
……
清晨。
还是一片血色的皇宫,如今变得分外祥和,看着破败不堪的府邸,一阵恍惚。
“去告诉靖安,派周,梁二位大人到城中放粮,准备好药材,明日我会继续为百姓诊治,需要什么让她随时送过来。”
“是。”
“她无非是怕我跑了,不会的,去吧。”
看着被砸的遍地都是碎片的屋子,眼角有泪流下。
仰望苍穹,他就那么安静的走过一条条街道,听着四周呼喊求救声,直至深夜,昏暗的天上乌云密布。
“该是最后一场雨了吧!”
伴随着一声呢喃,疲惫的闭上眼,陷入昏睡。
~
翌日,天色依旧灰蒙蒙的。
睁开眼的瞬间,便能听见门口凄厉的痛哭声。
昨夜不知何时竟真的下起了一场雨,久旱逢甘,却没让人觉得舒服。
早在蝗灾初起,便已有人着手去办。
如今眼看入冬,也未见有好消息传回。
好在早间便预料到如今情形,已经吩咐人去筹粮。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他还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动手,此刻无限蔓延的愧疚,自责,让他几近崩溃。
只能尽力去弥补。
天下从来都是掌权者的天下,他又何尝不是个小人物呢?
如今尹方有狄国钳制,南戎与南安虽偶有争端,但终究还是一家人,不是外人可以比拟。
苗疆新一代圣女此行若是为靖安一人,此刻定会出现,至今未曾露面,就此刻局势而言,恐是为掌权而来,该死。
接连几日诊病,令他眼眶通红,眼圈黝黑,身形略显单薄。
经过数日的诊治,许多人逐渐好转。
然而他却依旧愁眉不展。
……
侍卫南一替潘汐洛传话。
“他说百姓病情虽有好转,却只是表象,需要找到根源方能解决问题。让您派人前往京海魏家庄盯着,不可妄动,还有就是……”
此刻一身金色华服的靖安身上是不可侵犯的威严。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若是您真的馋他的身子,就请务必照顾好潘岳。”
“放肆。”
眼见靖安盛怒,南一连忙跪伏。
“你和南五贴身跟着他,他若有失,你二人也不必回来了。”
……
正在诊脉的潘汐洛心一阵刺痛,轻捂胸口,极目眺望。
远处策马而来一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皇上有旨,闲杂人等后退。”
传旨之人乃新晋侍卫统领韩章。
“如今外有强敌虎视眈眈,朝臣又多是心怀鬼胎,郡主怎能如此行径,就不怕朝堂动乱。”
皇上无奈的看着手中玉玺,那是皇权的象征,可如今却成了挣不开的枷锁,他终究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念及于此,悲意四起。
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
被软禁的他,身边只剩下一条腿的无殇。
而此刻远隔千里的一条溪水旁,一女子正露着脚欢快的玩耍。
即使她表现的多么天真烂漫,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里依旧是摄人心魄的嗜血尖牙。
“小弟弟,但愿你会喜欢我送你的生辰礼。”
说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给他过生辰了。
五日后便是他的生辰,可自那以后便再无人在意过,更没有人敢为其庆生。
那一日,他欢欢喜喜等待着母亲回来,可最终却等来了她的死讯,父皇薨逝,母妃天人永隔,而自己也即将面临一场巨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