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系众多的星体当中,冥王星是最为特殊的一颗行星。
当然,它的特殊并非浮现于肤浅的表层,而在于它的内部。
我们将目光穿过由氮冰、微量的甲烷和一氧化碳组成的地表,穿过将近两百里深的地下海洋,在地核的位置,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在这空间的正中处,悬浮着五块七色的陆地板块,由低到高,由大到小;从远处看去,各个板块在虚空中所处的位置,恰好构成了一条平滑的曲线。
下方的四个板块之间,皆以长长的石桥相连,唯有最上方,也是最小的板块儿,被霭霭的云雾与七色的霞光包裹着,骄傲的孤立在外,似不屑与下方的“四个凡夫俗子”有所联系,神秘而又孤傲……而下方陆地上行走、忙碌的人们,偶尔抬头望向那块神秘之地的目光,所透着的唯有敬畏……
神奇的是,虽深处地底,温和的日光却洒遍了这个空间的每个角落,无时无刻,甚至于,这里连黑夜都不曾有过;青翠的草木,彩色的鲜花,尽情的汲取着阳光中的养分,时而惬意的摇头……
星体之外,一座由九条巨龙拉着的巨大金撵,在黑暗的虚空之中疾驰着,撵上端坐着的男人,微闭着双目养神,尽管面上神情祥和,但在他的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与伟岸;在金撵的左右两侧,各有数十骑骑着龙马,手持长矛的卫兵;撵的后方,另有数名或身着金甲,或穿儒雅长衫的臣子,骑着各式各样的坐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跟随着队伍的移动。
再将目光移回星体内部,从最上方的“神秘之地”往下数的第二块陆地板块的中心地带,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近千道彩衣身影,围着两颗巨大的七彩光球盘坐成一个个圆圈;这两颗光球,位居左方的光球之中,平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右方的光球里,则只有一团拳头大小的亮白光团。
亮白光团与模糊身影之间,牵着无数条细长的线,不时有白色光点从身影上散出,沿着细线弯弯曲曲的摄入光团之内,每一粒光点的散出,身影就随之枯萎一分,就如同是被抽走了血肉一般。
某一刻,那个躺着的身影里,突然涌出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刚刚散出来的白色光点又随即被吸回了他的身体,而与他的身体连着的那颗亮白光团,也以一个无比迅猛的速度迅速缩小。
“快,斩断联系。”围在最前方的数个彩衣人中,一人暴喝出声,随即一指点出,其余人迅速跟上,近千根手指的指端激射出的光芒,在半空中凝聚,随即化作一把七彩光刃,狠狠地,向光团与身影之间的细线斩去。
“轰………”
巨响声中,看似娇弱的细线完好无损,七彩光刃却寸寸破碎,与之一同爆开的,还有百余个彩衣人的身体。
天空中下起了血雨,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肉块儿以及腥臭的内脏。
光团快速消失,身影又回归了原有的丰润。
“唉……果然……还是失败了。”
“预料中事,倒也不必太过介怀。”
“业力还是不够,看来,还需要几百年的时间……”
几个彩衣人语气平淡的交谈着,对于那百余名同伴的死,似没有半点放在心上。
广场的西北角,一个身着麻衣,头戴黑色布冠的老人缓步走了过来。
“王上……”众彩衣见老人到来,急忙让出道来,分列两队齐齐躬身行礼。
“嗯”老人漠然轻应一声,缓步移到那失去了光球的笼罩,平躺在半空中的年轻男人身边。
那是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长相帅气的男人,他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如同死去一般。
“失败了?”老人看了一阵,淡淡问道。
“失败了……业力不够,我等天机宫下臣议了一番,估计要成功将那“极”力从他的身上剥离,或许还要几百年的时间。”
“几百年……”老人喃喃自语,在他的身后,又有数人走了过来。
“圣王”那几人到了老人身后,却是跪下大礼参拜。
“起来吧!”老人回转过来,看着领头衣着华丽锦袍的道士说道:“张天师,玉帝到了吗?”
张天师躬身应道:“玉帝去见圣尊了,我等奉玉帝钧旨,前来听候圣王差遣。”
“嗯”老人又应了一声,随即指着平躺着的年轻男人对张天师说道:“你等回去之时,将他带上,重新投入人间。”
“是”张天师一挥手,身后之人当即上前,一人从袖中取出一只三指大小的水晶小棺,放在地上,袖袍一摆,水晶棺随即变大;众人将年轻男人置入棺内,抬着离去了。
张天师却未随着众人一同离去,他看了看周围的一众彩衣人,又看了看老人,神情纠结,欲言又止。
老人会意,挥手驱散了众人,待诺大的广场上就剩下他二人了,方才问道:“什么事?”
“圣王,上次在监视那人……”张天师向后指了指,意思是被抬走的那人,接着说道:“在监视那人之时,臣下发现,在人间,似有某个特殊的人,或者说可能是某个势力,在干预着我们……”
“哦?”老人有些诧异,随即面色微微一沉:“当时你为何不说?”
张天师见老人变了脸,后背立时起了冷汗,脚下一软,又跪了下去:“圣王恕罪,圣王恕罪,下臣……下臣当时只是有些怀疑,未曾有实质发现,故不敢在圣王面前妄言,下臣……”
“好了”老人打断道:“你起来吧!我并非怪罪于你。”
“谢圣王,谢圣王……”张天师额间冷汗淋漓,却不敢抬手去擦,只是身子,躬的更低了几分。
“你接着说……”
“是……那方势力极高明,做事未曾留下半点痕迹,后经下臣历经百余年的观察、推衍以及多方探查,虽未能确切的发现此势力的存在,但对这势力的领头之人却有了些了解、或者说是推断;此人应非人、非神、非妖、非鬼,不属于这天地间的任何一类生灵,就好像……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哦?一个不存在的人吗?”老人浅浅一笑:“你的推衍能力我是相信的,就连天机宫的众人,在推衍之上,也要逊你三分,你推断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那就必然是存在的……呵呵……这倒有点意思。”
“圣王……圣王谬赞了。”听到老人的夸奖,张天师嘴上谦逊着,身体却都是激动的在发抖,顿了顿又说道:“下臣结合了人间过去千余年所发生的事情,对那人的身份已有猜测,他……他应当是……”
他低声说出了个名字,老人双眼陡然精光暴涨,只是一瞬,又回归了淡然之色,对张天师说道:“你……很好,此事干系重大,切勿让他人知晓,稍后,你到城外的锦园来见我,仔细的跟我说一下你推断的依据与过程,我与你共同参详。”
张天师大喜,急忙应诺,老人摆了摆手,独自离去。
老人回到府中,同妻子打了个招呼,随即吩咐仆从:“叫张将军来一趟。”
妻子见他面色不愉,关心道:“怎么了?”
老人摇摇头,没有说话,坐在案前支着手独自沉思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过了一阵,‘哗哗’的甲叶声响传来,斜挎长剑,银铠长须的张将军来到府里,在下堂站定,向老人抱拳一拜。
“王上”
“那个张天师,我很不喜欢”老人冷然说道
张将军只是抱着拳没有接话,只是眼中倾刻间已聚起了凛冽的杀气。
“他稍后会去锦园。”
“是”张将军应了一句,转身便走,老人在身后嘱咐:“做的干净点”
张将军身形稍稍一顿,没有回头,随即出去了。
“你以前不是说那张天师有大才,可堪重用,怎地今日却要杀他?”妻子不解问道
“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老人将之前张天师同他的谈话给妻子复述了一遍。
“那个人竟真的还在?”妻子愕然道:“可你们一直都是对头,你这么帮他,他也不会感激你的,况且,此事要是被圣尊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圣尊不会发现的”老人摇了摇头,随即怀念的目光投向门外,轻轻叹道:“我也不是帮他,千余年前,我曾胜过他一次,但那纯属侥幸,现在看来,那甚至有可能是他为了之后的计划故意输给我的,我很期待,期待着与他的再次交锋,那张天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天庭的奴隶之人,他也配在那个人的面前逞能?”
“可你终归还是崇敬他的……”千余年的夫妻,她对丈夫心中所想,了若指掌,对他的安排,更是无条件的支持,哪怕这个安排之后,可能会给他们夫妻带来灭顶之灾,但她丝毫不在意。
“或许是崇敬吧!”老人笑了,笑的很温暖:“若是能真正的胜他一次,就算是死,我也了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