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没了,小船没了……”
齐中远抢过他手里的绳子一看,居然是被人用利刃切断的。
以青看着阴沉着脸的齐中远,突然想起泰坦尼克里的萝丝也没有上船啊,她是趴在一块木板上求生的。
哎呀!没鱼虾也好啊!
以青瞄见船舱门的大小,承受一两个人的重量应该不是问题,就使劲儿晃着齐中远的手,示意他蹲下来。
“齐大哥,快,把门板卸了!”以青大声的在齐中远的耳边喊道,“那就是我们的救生艇啦!”
齐中远侧头看了看以青,一点头,就去拆船了。
“齐少爷,你要做什么?”那壮汉也回过神来,大声喊道。
齐中远没有理他,手上忙着拆门板。
“你也快去帮忙!我们才有活得机会啊!”以青着急地连连拍着他的胳膊。
那壮汉才恍然大悟,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以青只觉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慢镜头,自己的心脏一直在狂跳,她才重新活了十年,还有精彩的人生没有过,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呢?
终于,齐中远二人合力卸下了两块门板,船却也发出了恐怖的爆裂声。
“梅儿呢?”齐中远一手架着门板皱眉道。
“刚才梅姐姐给我送完饭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以青如实答道。
齐中远沉默了一下,架着门板,拉住以青往前去。
果然是情比金坚啊!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还不忘那个与自己有婚约的女子,总算看到了他的一个优点,看来此人也是个正常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以青之前居住的船舱,齐中远一把拉开了船舱门。
“嗖——”地一声,一道银光直奔着他来。
齐中远反应奇快,身子一矮就躲了过去,拽着以青往后跳去,他迅速从斗篷里抽出一把弯刀,紧握在手中,迎向了从船舱里窜出来的黑影,二人缠斗在一起。
又是一个蒙面黑衣人,以青心中紧张起来,以她见过两次黑衣人的经验来看,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这里的过道并不宽敞,以青使劲儿往后缩着,奈何身后的壮汉已经吓呆了,并不挪步,她也只能尽量蹲下来不让自己被前面打斗的两人误伤。
“来者何人?”齐中远一刀划破了黑衣人的大腿,一脚将其踹到在地,大声喝道。
汩汩的鲜血浸没了黑衣,黑衣人眼睛一闭,竟然顷刻间已没了气息。
难道是大动脉被划破了?那也不用这么快吧?
以青隔着齐中远看得并不真切,心里诧异着。
这时,又一个黑衣人从船舱里钻出来,在身前用一把长剑架在一个一袭白衣的姑娘的脖子上,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同伴,毫无起伏的声线响起来:“用你身后的丫头来换她。”
“远哥哥,远哥哥……”梅蕴寒小声的呼唤着,千年不化的冰山脸终于惊慌了起来,她怎么会想到自己尽职尽责来收餐盘竟会被躲在这里的黑衣人给制服。
齐中远没有吭声,眼里深沉的如同墨染一样,死死盯着眼前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以青一惊,恐怕自己凶多吉少了,梅蕴寒与他是未婚夫妻,自己却什么也不是,这可怎么办呢?
“好。”以青看不到齐中远的表情,只听到他答应着,音量不大,却刚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股力量从胳膊上传来,以青发现自己已经被齐中远硬拽到他的面前,耳边是齐中远的声音:“我数到三时你就蹲下。”
以青瞪大眼睛望着他朗声对黑衣人说道:“我数三声后,大家同时放人!”
“好。”
“一——,二——,三!”
说时迟,那时快,以青刚蹲下身子就听见空气被刀剑划破的声音,齐中远揉身而上,数枚暗器从左手发出,右手舞着弯刀向黑衣人逼去。
原来梅蕴寒也在齐中远数到三时迅速蹲下,那黑衣人被暗器打中左眼,只顾提剑自保,根本顾不上她。
齐中远在暗器的掩护下,伸手去拽梅蕴寒,只听到“咔嚓——”一声,脚下的甲板劈裂开来,生生将两人分开。
梅蕴寒一手伸向齐中远,一手抱紧身旁的围栏,面上满是惊恐,随船体往水面滑去。
齐中远努力稳住身形,伸长手臂也不能碰到她,却听见以青的惊呼,回头发现她正抱着船舱的门板往另一面滑去,心中不禁咒骂连连,一狠心,回身跃到了以青的身边。
以青的手指死死抠住门板,随着身后的壮汉往后掉去,看着齐中远落到自己的上方,弯腰护在自己的身侧,心里不禁一惊,齐中远居然选择了自己而放弃了他的未婚妻,此人心思深沉可见一斑,不过,还好自己曾自学了游泳,应该不会被淹死的吧。
电石火光间,以青三人随着断掉的船身,没入了寒冷的河水中。
“扑通——”一声,破碎的船体砸到水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水花,黑压压的河水从四面八方向以青涌过来。
“屏气!”
以青趴在门板上。抬头看着在自己耳畔叫道的齐中远,眼里惊慌起来。
原来一根高高的桅杆已经断裂,发出恐怖的“吱呀——”声,化成一道黑影正朝着他们二人所在的方向砸来。
“啊——”以青忘记屏气,不由惊呼起来,被灌了满口满鼻的河水,却来不及提醒齐中远躲避开。
齐中远下意识将头一缩,正好被沉重的桅杆砸到了背上,他从胸口发出一声闷响,身形晃了一晃,晕了过去。
桅杆砸中齐中远后向一旁滚去,带起了一串水花。
以青用力扶住齐中远的身体,不住的咳嗽着,蜷缩在漂浮的门板上,看着身旁落满木头碎片的河面,她的心里涌起浓浓的不安来。
“小少爷?”
以青回头一看,才发现门板上还有一个人,正是刚才的壮汉。
突然发现了一个壮劳力,以青高兴地不行,不过他为什么叫自己小少爷呢?
以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着男装,又还是个孩子,并未发育,看不出男女来,便感激地对他说道:“这位大哥,你没受伤吧?刚才多亏有你在我身后,否则,这么高滑下来,我肯定要吃亏了。”
“小少爷没事就好,”壮汉憨憨一笑:“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凑巧。齐少爷没事儿吧?”
“这,我也不知道啊,他已经晕过去了。为今之计,还是早些上岸才是。”
“可是怎么办呢?”
以青望了望四周,朦胧的月光下看得并不真切,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究竟离岸边多远,皱眉吩咐道:“得麻烦你捡一根木板来,当做木浆,控制方向,咱们好往岸上划去。”
壮汉答应着,长手一伸,从面前的破碎残骸中找到一根长一些的木头。
那木头高高地斜插在水面上,壮汉拽了两次都没拽出来,他本是个执拗脾气的人,闷哼了两声,脖子上暴起青筋,使劲儿往自己方向一拉,却没成想,一个东西浮上了水面。
黑乎乎的一团在朦胧的月光下看的并不真切。
以青大着胆子,让壮汉挥动着临时的“船桨”往黑影靠去。
月光下,一张惨白的脸静悄悄地附在黑影上。
居然是个人!
以青一惊,忙向后缩去。
“老三!”
壮汉脸色大变,高声喊道。
“你……认识他?”
“这是吴老三啊,”壮汉悲伤的脸上带着惊恐,“我们一道给方家做水手的,怎么他死了呢?”
“可能是刚才没来的及逃出来,被淹死了吧?”
“不可能!吴老三水性好得很,不可能淹死!”
“这……”以青一时也想不到好理由,总不能告诉他水性再好,没有潜水装备一样熬不过多长时间吧。
“咕咚!”一声响,以青前方又一个黑影漂了上来。
不知不觉,她的四周已经浮着数十个黑影了,这么多人都死了,连以青自己都觉得淹死这个说法已经说不过去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水流声,面前的这些死尸让以青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她稳住声音对壮汉说道:“这位大哥,他们死的如此蹊跷,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壮汉痴痴地看着面前的浮尸,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害怕。
“你怎么了?”以青见他并不回应自己,心里着急道。
“怎么都死了?”壮汉失神喃喃道,“老三、赵二都没了,他们家里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啊?方家的船一向结实,从没出过事儿啊。”
“那也许是有人造船时偷工减料,所以经不得风浪吧。”
“可能吧。”壮汉不置可否,继续道:“不过今夜虽然风大,但是这河道却是常走的,从不曾触礁搁浅,今夜不知冲撞了哪路神仙,撞上了这追命的大石头。”
以青想起被割断缆绳的救生艇,心里也逐渐清明起来。看来,黑衣人的出现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的,有人想要了他们的性命,并且要活捉了自己。
如此看来,齐中远也是被人暗算了,这满船的水手船工也因此命丧黄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