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啊,就是宝藏的秘密。”以青笑盈盈的回答。
“不可,不可!我们黄家不可以知晓!”
“放心吧,老夫人,”以青歪着头说,“其实齐家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不差咱们黄家了。我想的不过就是‘公平’二字。”
老夫人看着以青默不作声。
以青接着劝道,“更何况,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但是却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宝藏中的秘密我还没有解开,告诉您和黄大哥,不过是多一人知道,也好多一份见解。此为其一。”
“二小姐,还有何等高见,实本聆听受教。”黄实本听她话中有话,忙俯首追问。
“高见不敢当,”以青摆摆手说,“我这朱家的宝藏也只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它却能帮助我们战胜敌人,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哦?”黄实本眉毛微挑,“二小姐可有办法解眼下的困境?”
“当然。一个字,等。”
“等?”黄实本不解。
“嗯,眼看着一场恶战一触即发,避无可避,所以很多人南迁了,我想他们三家埋在京城中的力量估计也会撤去大半。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京城才是最安稳之所,而且借着战乱,我们可以迅速瓦解掉他们的力量。”
黄实本长长地狐狸眼眨巴眨巴,笑意渐深:“怎么说?”
“我们虽然知道自己解不开宝藏的秘密,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啊。兵者,诡道也。虚而实之,实而虚之,虚虚实实间便能制敌。而这宝藏的秘密,就是我们手中最大的筹码。”
以青笑着将计划一点一点的告诉老夫人和黄实本,只听得二人紧张的神情慢慢放松了。
老夫人还有些顾忌:“计虽好,只是险了些。”
“虽险,却并不妨事。老夫人,这样的机会恐怕只有这一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青儿不怕,您也不用怕。”
“如此,”老夫人颔首,对着黄实本吩咐道,“你便与季安商量着安排下去吧,务必着得力的人办好。”
“是。”
黄实本一躬身便出去了。
以青将这计策在心中反复思量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漏洞了,便对老夫人说道:“您喝过药休息一下吧,我去给您准备针灸的物品。”
老夫人苍老的手摸着握住以青的手:“青儿啊,没想到你已经长成这般大了,行事很有你母亲的风范,相信嫣儿的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觉得安慰的,只是可惜,你如今已经这般大了,却还没有婚约……”
以青一听这是要给自己做主了,忙拦着说:“老夫人,不用……”
“你听我说,”老夫人压住她的手,“你姐姐蓝儿许给了季安,虽然有名无实,但是却也是我们石家明媒正娶过来的女主人,虽然没有子嗣,却是入了祖坟的,纵使没有护她周全,起码死后还有个名分。按理说,你是大明正统,不应该轻言婚配,但是你若是愿意的话,老太婆倒是想给你保个媒。”
“保媒?”以青讶异。
不会是要给石亨说媒吧?
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以青心中暗喜,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
“我儿子,怎么样?”
“儿子?”以青不可置信地重复道,难道真的是石亨?
“嗯,青儿,这也是个秘密,我来告诉你。”
秘密?
以青不由靠近老夫人身边,听她在自己耳朵旁轻声说道:“你觉得你黄大哥怎么样?”
“黄大哥?”以青一头雾水,“老夫人您不是说是您儿子么?”
“是啊,他正是我的儿子。”老夫人说得斩钉截铁。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以青一边理着思绪一边推测着:“可这黄大哥是您弟弟的义子……您一共生过四个儿子,据说前两位哥哥都早已去世,第三位哥哥上了战场以后便下落不明,唯独剩下姐夫……”
下落不明?以青一愣,明白过来:“您是说黄大哥就是您的第三个儿子?”
老夫人微笑颔首:“正是。青儿果然猜到了,石凌,字叔朋,就是你黄大哥的本名。”
以青怎么着也不想和他凑成一对,连忙笑道:“老夫人,我与黄大哥恐怕没有这缘分了,您若是真要做媒,还是要听听黄大哥自己的意愿,您说呢?”
“也好,也好,”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可是,青儿你怎么办呢?”
“我?”以青笑了笑,她此刻还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告诉老夫人她与石亨的事情,现在首要的是保住黄家和石家,让三大家族死心才行,“桥到船头自然直,青儿自然有青儿自己的缘法。老夫人不必太过挂怀。”
可是没过多久,还没等计策实施,京城被围了,黄实本也发现明里暗里使绊子的人好像也都没了,黄家的生意好过了些,得到了喘息之机。
以青暗暗猜测应该是时局不稳,三大家族应该是怕了蒙古人,大概是放弃了京城,收缩力量回了南方。
正如史实所记载,北京保卫战开始了。
这天,石亨没有回府,而是叫亲信捎信回来,兵部尚书于谦推荐他掌管五军大营。
以青知道,这是他立下通天功勋、通往滔天权势的开端,也知道他一直会是平安的,所以只是安心在府里待着,守好门户,一直听到他与于谦合力击退外敌的喜讯,才放下心来。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石亨在战斗之余还将藏在北京城中三大家族的杀手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心内不由万分感激。
景泰元年代宗即位,石亨升任大将军,老夫人知道朱以青和于冕青梅竹马,想向于府提亲。石亨虽然心里不同意,但是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因为于冕官阶不高,为了不委屈以青,所以向皇上推荐于冕任石亨曾推荐他当都督府前卫副千户,结果被于谦厉声拒绝,并推掉了这门婚事。
老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于是以青和于府结亲的事就成了禁忌,府中再也没有人提过。
景泰二年,三大家族发现从武力解决石家,得到以青和朱家宝藏已经不可能,于是转变方向,从庙堂之上打击石家。石亨为保护以青,开始在朝中建立属于自己的力量,从那以后,石亨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回家,到处结交权贵,有时也被留在宫中与皇帝议事。
以青独自守在家中,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越来越差,前些日子还不小心摔伤的腿,只能躺在床上养伤。她除了多在老夫人身前侍奉汤药,讲些有趣的笑话给她解闷,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她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过石亨,多到她都不记得到底是十一天还是十二天。
“老夫人,少爷回来了。”丫鬟笑眯眯地进门来报信。
以青一听,忙拢了拢鬓发快步往外走去,还没到门口,石亨掀开门帘进来了。
“青儿,许久未见,你好像长高了。”
以青故意瞪了他一眼:“胡说,我早就不长个了。”
石亨笑了一下,“老夫人呢?”
“吃过药,刚睡下。”提起老夫人的病情,以青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今天……老夫人精神不太好。”
石亨听后,眉头皱起,长叹一声,“冯大夫怎么说?”
以青摇摇头,不愿意看到石亨心情低落的样子,便岔开话题:“对了,姐夫,青儿想请你应下一件事。”
“你说什么我都是应的,除了随意出府,别的都好商量。”
以青笑了下,这几年她的性子早就越发沉稳了,何况府里的事情多着呢,要照顾老夫人的病,要教星月女红,要跟着师父研习药方,要帮着黄大哥参谋生意上的事情,忙得要死,哪里还想要出门去呢,再说,外面也不一定安全啊,“不是这件事,是别的。”
“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想给你的卫林说一门亲事。”
石亨听了也不惊奇,点了点头:“确实该说亲了。卫林人才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值得个好姑娘。比如说……冯大夫就不错。”
以青喜笑颜开,“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啊。”
“我只怕,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冯大夫是个冷面冷心的性子,恐不在意这男女之情。”
“有我啊,不用怕。我知道他们二人互有心意,只是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卫林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希望师父因为他可以打开心扉,变得开心些。将来若是生了孩子,也能陪着我玩儿啊!”
石亨挑眉一笑,揶揄她道:“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不必想着别人的孩子。”
以青故意长叹一口气:“我都是别人口中的‘老女’了,哪里还嫁的出去给人生孩子啊。”
“我娶你。”石亨收起玩笑,郑重其事地许诺道。
以青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其实现在和成亲了也没什么区别,两人心意相通不就行了吗?而且,石亨如今不比以往,官运亨通,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若是真得与自己成亲了,势必又要生些是非出来。
景泰三年,七月初三,宜嫁娶。
冯王平坐着花轿从石府抬了到了卫林新置办的一间两进两出的院子里,只和石府隔着一条街道。
仪式倒也简单,众人喝过一场喜酒便都回了家。石亨因为有公事,没有和以青、黄实本一道回石府。黄实本带着八分醉意,没有骑马,信步在以青乘坐的软轿旁。
以青撩开轿帘去看他:“黄大哥,你没事儿吧?早知道这样,驾马车来就好了。”
黄实本口齿含糊道:“没事,没事,二小姐无需担心。”
以青皱着眉毛,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自己说的这门亲事到底对不对。可是,没办法啊,谁让师父还是对卫林有意呢。黄大哥才是真正的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
毕竟,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
她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放下了帘子。谁知道,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几声闷响,她的轿子一下子前倾,她一个措手不及,身子一歪,从轿子里面摔了出去。
一双臂膀接住了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小青儿,三年不见,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