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青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明白了姐姐芳心暗许的原因了,姑且不论他的品行,这看脸的社会,谁能拒绝这样一个高大俊朗、温润如玉、勇敢果毅、飒爽英姿的未婚夫呢?
难道制服控是古已有之的么?
石亨薄唇微启,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青儿,你是要跪到大年初一么?好久不见了,你这份大礼我可受不起,快起来吧,地上凉。”说着,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臂膀将她托了起来。
以青好像一片羽毛一样被石亨搁到了老夫人身边的小凳子上。
老夫人见以青还是愣愣的,便摸着她的头问道:“可还是不舒服么?要不要再请王大夫来看看。”
以青一听忙回过神来道:“青儿见过季安哥哥。王大夫还敢来咱家么?听说咱们都要去摘他的金字招牌啦!他一定在纳闷,自己行医几十载,怎么在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身上马失前蹄,丢了看家的本事了呢?”
这个王大夫也确实医术不咋地,自己接触他这么多次也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姐姐治了这么久也不见好,所以本来想和他学医术的想法也就逐渐打消了。
“你这个鬼精灵,还要打趣王大夫呢。不过,他治来治去都没治好,学的歧黄之术难道都就饭吃了么?”老夫人听后大笑道。
“那倒不是的,青儿的病是伤风,需得熬过七天,自然就会痊愈的,人的身体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病中才变得更加强壮呢。”
“听这口气,好像颇通医道么。”老夫人奇道。
以青只怨自己一时口快,将现代医学的感冒理论说了出来,忙笑着撒娇:“青儿都是书上看到的,季先生那里有好多好多书呢,每一本都那么有趣。”
石亨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座位上,听着两人一问一答的对话,感叹道:“青儿是个极聪明的孩子,难怪母亲疼她。”
“娘也疼你,你日日不在身边,娘夜夜为你念佛诵经,只为保你平安。”说着,老夫人让巧兰捧来以青送来的手抄的数十本佛经呈到石亨面前:“瞧,这是蓝儿抄的,也是个有心的孩子。”
石亨一双长眉微皱:“母亲年事已高,还如此为孩儿操心,实在是孩儿不孝。可是,虽说父母在,不远游,但是有国才有家,望母亲原谅孩儿。”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为国效力,为娘的高兴还来不及。但是,你有一句话说的不对,虽然有国才有家,但是有家才是国啊。”老夫人摇头说。
以青一听,忙敛神屏气,绷直了身体,向老夫人看去。
“你明年就满十八岁了,蓝儿现也已到了及笄之年,若不是因为你一直公务繁忙,早就应该把婚事办了。现趁着你在家,把日子定下来是正经。”老夫人正色道。
巧兰身子一僵,忙低头向石亨扫去一眼后,又低下头去,贝齿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石亨面色沉静如水,朗声道:“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老夫人满意的笑道:“好,好,好。正月里不宜动婚,最早的好日子莫过于二月初二了。”然后转头对着以青说:“青丫头,你看呢?”
以青一惊,心想,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好做主啊,就甜笑道:“二月二,龙抬头,青儿喜欢,我相信姐姐也会喜欢的。况且这门亲事早就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板上钉钉的了,青儿的这声‘姐夫’季安哥哥是逃不掉了啦!”说着,对石亨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石亨宠溺地对她笑了笑,道:“日子好是好,会不会太冷了些,听说蓝儿的身体一直在调养。”
以青忙笑道:“季安哥哥放心,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个人只要心情好,病也会好的快,更何况姐姐不是病重,只是体弱,你放心吧。”
“女大夫又要替人诊断啦?”老夫人听后笑着打趣说。
以青不好意思的抱住老夫人的胳膊,将脸埋了进去,闷声闷语道:“人家是替姐姐开心么,也替老夫人开心啊,寻了我这么一门好亲家,以后得开心成什么样啊?”
一席人小鬼大的言语让老夫人和石亨都笑了起来。
大家笑过一场,石亨起身去兵部述职,以青听老夫人说过年前的这几日,他除了要去兵部、吏部述职、面见圣上外,还要拜访同朝为官的大小官员,包括同在山西为官的于冕的父亲于谦,是不得空的了。
于冕?
哎呀!以青一下子想起来了两人的约定,这一病,把于冕的上元灯节之约都忘记了。
这下糟糕了,怎么办呢?可是在这个既没有手机电话也没有网络邮件的朝代,女子又轻易是不允许出门的,也只能坐在家里干着急了。
巧兰抿着嘴,忙为准备离开的石亨打起帘子,纤细的腰肢称着一身戎装的石亨分外高大。
以青见巧兰放下帘子也一转身送了出去,就感到一阵头痛。这样昭然若揭的爱慕幸亏没有得到老夫人的默许,否则自己的姐姐将要面临多么复杂的婚后生活啊。
二女共侍一夫?以青想着就觉得愚昧至极,可笑至极。
爱,本就是排他的,唯一的,如果连起码的忠诚都做不到,如何完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呢?
正思量间,只听到老夫人吩咐身边的小丫头说:“去跟巧梅说,使人把季平园再细细打扫一遍,把花园子梅树下埋着的那两坛子石英酿起出一坛来,晚饭时送到这里,为少爷接风洗尘。”
那石英酿是用梅花制的酒,甘甜凛冽,清香绵长,是老夫人亲手做的,只为石亨一人饮用。
因为石亨从小独喜爱梅花,所以这石府里梅树也是最多的。
老夫人的大丫鬟的名字取的“巧梅”这两个字也彰显了她独一无二的重要地位。
巧梅?
巧梅!
以青病了许久,精神刚好,以至于差一点儿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病的了。
不就是因为在雪夜里看到了两个“巧梅”才病的愈发严重么,不仅仅是被冷风扑着了,更多的是惊吓与不安。
这件事儿横看竖看都是如此蹊跷,令人毛骨悚然,以青仿佛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石老夫人道:“巧梅姐姐怎么不在这里啊?”
“你病了这些天,自然不知道,已是年下了,迎来送往的事情多,布置采办的事情也多,她是个最得力的人,需要处处替我多多留心,要不我这把老骨头这个年怕是过不安稳了啊。”
以青见老夫人如此信任巧梅,话到嘴边也只能咽回到肚子里去了,只笑着说:“老夫人好福气呢。”
老夫人见以青恹恹地,便问道:“青儿,是饿了么?可不是,该摆饭了呢。”
正说着,只见巧兰领了几个婆子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了,老夫人看这几个人动作麻利地摆好了几叠小菜,一碗清粥,一碗香米饭,就对巧兰说道:“青丫头已然好了,撤了粥,再盛一碗饭来,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嘱咐厨房炖一碗鸽子汤来。”
巧兰忙诺诺地答道:“奴婢大意,一时疏忽了,这就去。”
老夫人并不看她,只是亲亲热热的领着以青的手一边落座,一边慈爱的说道:“青儿性子好,模样好,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们都记着吧。警醒些。”
这番话,话里有话,巧兰只得向以青福了一福,垂头道:“奴婢的错,向二小姐请罪。”
“姐姐言重了。不过一碗米饭,不值什么的。况且这些天都是巧兰姐姐帮着喜儿服侍我,如今我已痊愈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夫人也只是心疼青儿。其实,老夫人对各位姐姐的心也是一样,谁不知道老夫人是菩萨心肠,最为宽厚了。”以青一怔,浅笑道。
巧兰脸一红,头垂的更低了。
“这番话入情入理,果然是个聪明仁厚的好孩子。快喝口我的汤吧,润润喉,养养胃。”
以青乖巧的一笑,谢过老夫人,一口一口细细喝起来。
用过饭,以青便想要去季先生那里看书,谁知季先生已被老夫人放了年假,往江南老家去了,得出了正月才能回。
平白空出来的下午,以青决定都去陪伴姐姐。
老夫人笑着嘱咐她道:“你且先去悄悄地把婚期说与她听,我随后就去听雪楼,如今不比从前,老太婆需得好好梳妆打扮,准备齐全,才不会怠慢蓝儿。”
以青点头应允,一路雀跃,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飞到了听雪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