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耀眼的灯光,交融混乱的人群,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人们醉生梦死,却又不得不在与欢乐交织过后的那一刻再度与现实重逢,这便使此刻的他们更加沉沦——这是酒吧里的常态。
舞台上,摇转闪耀的聚光灯球下,一位披头散发的红裙女人两步一晃地走到台中间,十指丹蔻的纤手持着酒杯,低垂的头猛地向上一抬,蓬松浓密的长发垂到了肩膀处。她精致的眉眼带笑,勾起红唇看着台下的人群,下一秒,手中的酒被她泼了个精光。
“今天你们所有的酒,我买单!”
女人扯着嗓子的声音勉强朝着盖过了周遭的音乐,被酒精淋湿的人群兴奋地发出了庆祝般的叫好声。
“生日快乐大小姐!”看见女人走下来,男子手中端着见底的威士忌凑上前,轻轻地将酒杯递过去。
“谢谢。”女人故作娇羞一笑。
大小姐,她喜欢这个称呼。
腿下不稳,她勉强扶着经过的桌椅才到了包间内,包间里面现在只剩下几个人,今天晚上正赶上交易最后一单,之前约过来的人刚刚都又被父亲叫了回去。
女人伸手起了一瓶酒,真是扫兴,她心里骂了一声。
酒瓶放下,身后的男人正好跟进来,她斜目向门口看过去。
男子想要将门顺手关上,却在门板与门框接触的前一秒,耳边传来了一声。“等一下。”
女人此时正歪着头,因为酒精而有些迷离的视线冲着门口眯了眯,有了一刻的清晰。她手撑着桌沿,慢慢向前走,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人拉开门走了出去。
中央吧台,酒保将一打五颜六色的酒摆上台面,冲着面前手肘撑着台沿看手机的男人嘻嘻一笑。“韩哥,新推出的系列,要不要尝尝?”
韩北抬眼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手机被他退回最初界面,他还没来得及抬手,就见两只纤长的手指伸到了他面前,一把提起了桌面上的一杯酒。
韩北斜头看过去,面前是一个女人,一身热辣的红裙,紧贴在玲珑有致的身形上,傲挺的位置若隐若现,纤细白皙的长腿雅致地摆放着,凡是经过她身旁的男人,没有一个挪得开眼睛。
“帅哥,这酒我请你。”女人嘴角微微一笑,明眸善睐,正媚眼如丝地向他看。
韩北撤回目光,拿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杯子放回桌上,他从上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了几张钱,转身就要走。
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胳膊上,韩北回头。
“我都说了,我请你。”收起桌子上的钱,女人冲着吧台里的酒保使了个眼色。“记在我帐上。”
几张人民币被她折了又折,女人笑着拉开他的外套,钱被塞到了里面的口袋中,她似乎没有打算停手,指尖直接顺着他衬衣最上面敞开的两个扣子摸了进去,在他的心口处极尽撩拨地抚着。
“我叫石竹,你叫什么呀?”
那只不老实的手被一把攥住,女人抬头,看见的眼神中带着冷冷的寒气和不悦。韩北一下将她的手扯掉,跟着就向后退了一步顺带将她推开。
被推走后,石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执意向前走了两步。“帅哥,脾气这么不好啊……”
见女人又伸出手来去搭他的肩膀,韩北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抬手拿过桌子上的一杯酒,朝着她就撒了过去。
甜腻的酒精从石竹纤细的脖子和秀发上直直地往地面流淌,渐渐浸湿她上半身的裙子。
酒杯被扔到吧台台面上,韩北冷笑了一声,整个整自己上衣外套的领子,再次掏出放在口袋里的钱,搁到了桌面上,随后抬脚离开。
身后,石竹回头皱着眉,看着男人的背影,手里操起刚刚被他放下了酒杯,朝着地面就砸了下去,随后清脆震耳的一声,玻璃杯子被她砸了个稀碎。
暗色的后街上,酒吧内吵耳的音乐越离越远,韩北摸出都里面的烟盒,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接起来。
“喂,爸。”
“我让你今天晚上回来,你是不是把我的话都当放屁?”
电话那头迎面而来的话语让韩北皱起了眉头,他含着烟,伸手捏了捏眉心,刚要说些什么,就听着那边又继续骂了句脏话。
“今天是军火的最后一单交易,文锋那老小子尾巴都快翘上天了,让你回来帮我一趟比登天还难,你都多少年没在他们面前露过面了……”
电话挂断,韩北将吸完的烟尾扔在了地上,抬脚踩灭,转身走进边上那条幽静的小巷。
行程过半,韩北突然顿住身子,眼睛一眯,眼神微微向后斜了一下,仅仅一秒,随后脚下又恢复了寻常的轻快步子。
前方就快行到拐角处,韩北渐渐减缓了速度,脚步声却越来越沉厚,他随手抄起道旁的一只废弃垃圾桶,又行了两步过后,拐角已到,霎时间,从两边闪现窜出的人影被他手中的垃圾桶砸了个正着。
身后扑过来的人紧紧将他抱住,韩北一个后撤,连带着身后的人重重撞上了一旁的墙面,前方的两人手中提着棍子迎头就打,韩北反应快,抬脚踢中其中一个,另一只胳膊抬起挡住了眼前的棍子。
韩北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腹部挨了两下,制住他的人松了手,他的膝盖砸在了地上,领子被揪起,后脖颈上随即就厚实地挨了一下。
嘴角流出的鲜血被他吐出,韩北闷叫一声,脑袋挨到了地面。
他忍着腹部的剧痛粗重地呼吸,濒临昏迷之际,韩北听见了面前有高跟鞋在渐渐靠近,随后是一个女人娇嗔又怪诞的声音。“轻一点,你们几个蠢货!要是打坏了,我还怎么用啊?”
身边的几个男子也调侃地笑了起来。“大小姐放心,那地方给您留着呢!哈哈……”
周围的一群人嬉笑过后,韩北感觉自己被拖着拽了起来,脸颊上面一阵冰凉,眼角的伤痕让他吃痛的睁不开眼睛。
“哎呀,脸都打花了。”又是女人嗔怪的声音。“赶紧去给我买点药膏给他涂上!”
夜色已经越来越浓,偏僻公路上行驶的一辆豪车绝尘而去,车内是女人与友交谈的欢笑声,后备箱是昏迷不醒满身伤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