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尸体半身靠在甬道的墙壁上,已经化成一具白骨。这是我第一次确实的看到真实的尸体,刚看到时心里还一阵发毛,但是我童年时候是经历过“跑进科学”和法治频道的犯罪现场的。经历这些童年阴影,我都快被吓习惯了。
这具尸体穿的是一身的卡的深蓝色外衣,内里是一件格子衬衫,脚上是一双老式的胶鞋,背着一个灰色的斜挎包。这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的装扮,古墓里出现这样的尸体,那这人多半就是个盗墓贼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骨头和衣服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和破损,不知是因何原因死在了这里。
我翻了一下他的口袋,想从他身上找一些有用的信息。我在他上衣左边的口袋里找到半包香烟,已经基本烂光了,只能从颜色和一些残留的字迹中判断出这可能是一包红塔山。在右边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压扁的火柴,我取出一根试着擦了一下,居然还能着。
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张从广|州——西|安的火车票,和一些票据单据。单据分别是一些收据或清单,单据上记的东西有一部分已经模糊不清,能从模糊的文字中判断,记得是一些瓷盘瓷瓶。
我一看,这人整个就是一文物贩子啊,而且从这些单据来看生意还挺大。我想这种人多半是不会亲自来倒斗的,这次可能是第一次来想见识一下新货如何出土,没想到把命给搭了进去。
我心中对盗墓贼和倒卖文物是非常厌恶的,特别是卖给外国人,我心中这种行为等同于卖国。相比之下,在国内流通被人收藏,虽然也不对,但比起前者,还稍微让人可以接受。
我又翻了一下他的挎包,包里有一个老式军用水壶,一个铝制饭盒,还有一个笔记本。水壶和饭盒都是空的,我把它们放在一边,盘腿坐在地上,翻开了那本笔记。
笔记本是一个老旧的绿皮笔记本,在扉页上写着一句话和一个名字“祝贺胜利毕业,二哥建设赠,1981年5月。”在扉页的右下角签着一个名字“陈胜利”。
从这些文字中大致能推断出三点信息,第一,笔记本的主人叫陈胜利,有可能就是地上的尸体。第二,这个笔记是在陈胜利毕业时他的二哥陈建设送的。第三,1981年毕业,应该是刚恢复高考的那一批人。
我往后翻了几页,基本都是抄写些现代诗歌。诗歌之后是从82年3月开始写的日记,但并不是每天都记,只是记录一些不同往日的琐事,而且非常简短,一般只有两三行,甚至有的只有一句话,比如“今天又买了什么书”“昨天某某结婚”“前天家里又添置了什么物件”等这类日记。一直断断续续的写到了85年8月10日,从此之后的日记开始有了变化。
「1985年8月13日,大哥给我和二哥介绍了一个渔船上的工作。」
「1985年8月15日,与二哥考虑商量后决定前往。」
「1985年8月21日,渔船准备9月初出海打鱼。」
「1985年9月3日,渔船正式出发。」
「1985年9月8日,下午,渔船到达指定海域,海上风很大,有点不适应。」
「1985年9月11日,今天海上雨很大,我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据二哥说,昨日收获一般。」
「1985年9月13日,今天,我和天气都有所好转,渔船多次变换位置捕捞,收获颇丰。」
「1985年9月16日,今天天气晴朗,上午渔船捕捞时带上来几个青花瓷碗,但被船长收起,说要交给文物局。下午又一网带上许多瓷碗瓷盘,与二哥偷藏了两只碗。」
「1985年9月17日,昨日船长联系了岸边,决定今天返航。」
我正准备翻页继续看日记时,视线无意撇了一下骸骨,就看到,在骸骨胸口的衣服下,竟然透出一丝亮光。那光被衣服盖着,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光。
我就想‘一座古墓里的骸骨上能发出什么光来,莫不是什么发光的昆虫或是磷火?’我收起笔记本,小心翼翼的伸手在衣服上拍了拍,那光明亮依旧。我又把尸体外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这时那光忽突然灭了。我愣住了,保持着解扣子的动作不动,在心里左右权衡,随后解开了尸体内里的衬衣,就发现,在尸体的胸口带着一个用红绳穿起来的玉佩。
我没有着急去拿,而是用手电照了一下,然后手上垫着衬衣碰了碰,玉佩毫无反应。于是我左手拿住手机,小心翼翼的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玉佩,将玉佩拿在右手中托起。
玉佩整体是圆形,但在大圆内套有一个和大圆相切;以大圆半径为直径的圆形孔洞,使整体看上去是个月牙形,很是精致。红绳从小圆孔中穿过,可以佩戴在身上。大圆的大小大概和一般矿泉水瓶子一样,小圆则如同一个一元硬币。在手电光的映照下整个玉佩呈现出墨绿色,如果不打光的话就是一块黑色石头。
在月牙形的玉佩,上雕刻着一条张开大口,露出獠牙的蛟龙。蛟龙的龙鳞雕刻极其精细,甚至可以数的清片数,在灯光的晃动下好似活过来一般。玉佩的另一面非常平整,没雕刻任何东西。
在玉佩的表面有一些暗红色的点状杂质,均匀分布在玉佩的各个地方。其中还有两点分布在眼睛里,使蛟龙的眼睛呈现出暗红色,整条龙看起来十分凶恶。在手电光的晃动下,蛟龙那暗红色眼睛反射出亮红色的光,就好像在瞪着你一样。显然工匠在雕刻时利用了红色的杂质,使整条蛟龙灵动非常。
我还在仔细观察着蛟龙玉佩,突然,从玉佩上泛起了微弱的绿光,我把手机挪开一点,确定是玉佩自己发出的光。渐渐的,这光越来越亮,由绿转红。随着亮度的增加,玉佩的温度好像也在升高,逐渐的到了烫手的地步。
我想扔掉玉佩,可谁知这玉佩好似长在了手上一样怎么也甩不掉,我撇下手机,用力去扣玉佩却死活都抠不下来。玉佩越来越烫,疼的我嘶吼起来,我攥紧拳头向地上、墙上砸去。但我的感觉告诉我,这玉佩好像在慢慢融入我的肉里。我的血液、我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我感觉我的毛孔像是泉眼一样向外冒着汗。
我躺倒在地上左右翻滚,疼的我几次几近昏厥。
不知道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就在痛感慢慢减轻,我躺在地上意识模糊之时,朦胧中却听到“咚”的一声响,其间还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想回应,就努力想要坐起,却身体一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