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门前的那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绚烂的晚霞映照在河面上,好似是我脑海中流过的斑驳往事。
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心早已如石头般坚硬,可回忆起曾经,内心深处依旧会有抽搐似的疼痛感。
佛经上说人间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受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可能是这世间太苦了,所有他们都走了……
我是谁?
我不过是看着他们误会迂回却无法插手的旁观者罢了。
如今因为无人温养,我愈发年迈,怕哪一天便消散于人间,今天拿起笔也只是想留下他们存在的痕迹。
故事的开始,便要从他们的家国仇恨说起……
“小安子,太庙中还有人住?“程连苏盯着那从窗栅中透出的昏黄的灯光。
小安子眯眯眼,“太子殿下,左相家的孟姑娘在此为先祖们诵经礼佛。”
程连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心中了然,怕是犯了什么错被送进太庙打磨性子吧,只是如此寒冷的夜,怕把人冻出个好歹来。
“小安子,跟上,咱们进去瞧瞧吧。”程连苏说着便快步向太庙走去
小安子恭敬敬地跟在少年的身后。
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只是这心太过于软了,小安子心里想着。
一进太庙,一股阴暗发霉的气味涌到鼻中,刺骨冷意缠上程连苏的脚踝,让他打了个冷战。
小安子吸了口冷气忍不住地说:“宫中的奴才愈发会偷懒了,平日里来打扫时偷懒便算了,现如今连个火盆都没了。”
程连苏皱了皱眉头当下四处寻找孟依兰的身影。
眼尖的小安子站在木桌的拐角处惊呼一声,“殿,殿下,孟姑娘在这儿。”
程连苏闻声跑来,只见孟依兰倒在冰凉的地上,他蹲下身探了探孟依兰的鼻息,还好,人还活着。
“小安子,快,救人。“说完便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孟依兰的身上,示意小安子将孟当依兰扶起趴到他的背上。
小安子即刻作揖,“殿下,不可!“
程连苏看着小安子,“你觉得孤的身份比人命重要?“
小安子低下头,“奴才一时昏了头,求殿下饶命。“说完将孟依兰扶到程连苏身后。
程连苏背起她向门外走起去,“孤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孤无事。”
孟依兰的睫毛微微颤动,意识模糊的她只听到一句
“再说了,若有天遣,孤愿以身代之。”
金瓦红墙的皇宫内,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一派须糜之景。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境却寒风刺骨,下着鹅毛大雪。
将士们团坐在一起,就着野菜咽下冰冷邦硬的馒头。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楚暮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出营帐,看着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心中焦灼,唤来副将,“朝廷还未派发军粮吗?”
“那狗皇帝只顾一人作乐,哪里还想得到我们的死活。”粗犷的副将心中掩不住话。
这牛副将一介粗人,平生最让他敬佩的当属眼前的楚将军,年纪轻轻便征战沙场,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从不搞特殊。
别人都说楚暮靠着死去的父亲才得来今日的将军之位,依牛副将来看,真他娘的放狗屁,将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便足够证明一切。
“牛副将,此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在别人面前把不住嘴。”楚暮警告似的说到。
说完楚暮便进了帐篷
怕不出几日,燕云便要进攻了,楚暮心中着急,此时的情况,燕云若是进攻必胜无疑。
画面一转
“杀”楚暮一声令下,战士们嘶喊着向前冲去。
“将军,情况不妙啊!对方好像知道我们的战术,不停的压制着我们。”牛副将焦急的说到。
楚暮环顾四周,周围狼烟四起,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
“不论如何,守住南皖。”楚暮一声令下,随即拿起长剑,冲入战场。
三天后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充斥着士兵们的口鼻,令人作呕。
将士们的哀嚎与身影交叉穿织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血腥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此刻,双方的余兵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头领疲惫而决绝,离国和燕云十六洲的决战,已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
楚暮举起酒壶,将清冽的琼浆咽入喉中,随后扔掉它,看来是一壶后劲很足的烈酒,他已有一丝淡淡的醉意。
黎继则仰天大笑着挥起袖来,这楚暮若不是离国的将军,必定将他召到自己的麾下,与他畅谈兵法。
一声令下,数不清的兵影簇拥着他的轮廓,很快,两国战士厮杀在一起。
在夕阳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群困兽了,剩下的人已然忘却人的本性,只知道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砍向眼前的敌人。
他们眼中什么也没有留下,脑海里也只有家中的年迈老母,孤苦无依的妻儿,为了她们势必要与那恶敌同归于尽。
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四起间,残留的烽火终于在那一场倾盆大雨之后默默熄灭了。
楚暮靠在墙边,看着远方,“妹妹,对不起,兄长不能看着你嫁人生子了,只望你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乌黑的玉,这是他准备送给妹妹的生辰礼物,如今怕是没有机会了。
“阿南,听我令,将这块玉和剩下的人平安带回城都。”楚暮向眼前的人喊到。
“将军,可是……”阿南知道这一别便是不再相见了。
“没有可是,把这块玉带给我妹妹,告诉她,她的兄长没有投降没有叛国。”说完站起身来,拿着剑冲入战场。
这一战终究是败了……
离国君主为了求和,不仅主动将自己的太子送去燕云为质子,还签约了一些割地进贡的条款,更是听从燕云使臣的话,判了楚暮一族流放,将他的嫡亲妹妹与太子一同送到了燕云。
一时间,朝堂上流言四起,更是有不少大臣跪在上书房外,称帝王此举会动摇国之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