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在君山上受的惊却是是不小,段晓雅回宫之后好好的修养了几天。而那天自从寒冰将她送回皇宫之后,就没有再进宫过,段晓雅也并没有提起,只是明月却好像是有了心思,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跟着段晓雅,就连六六都有些受不了。
“明月姐姐,你不用这样,那天带着皇后姐姐上山,是我不对,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错误了,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莽撞,你就原谅我吧!”
段晓雅在内室喝茶,手中摆弄着早上刚刚摘下来的各色鲜花,想要将它们插进一只闪着璀璨光芒的水晶花瓶中。
而明月就死死的守着,就跟看着犯人一样,寸步不离,六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开口求饶,只是,不管她如何拖着明月的手撒娇,却总是得不到一丝的回音。
原来的时候,明月觉得六六是个小姑娘,也很喜欢她,况且又是皇后娘娘专门交代过的人,便也另眼相待三分,只是现在,她竟然惹出来这样大的事情,明月是不能够 容忍的。她从小就是被上官凌天挑出来专门培养的宫女,说是宫女,实际上跟普通的宫人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她的心中没有喜怒哀乐,有的只是责任。
而现在,她的任务就是专门保护皇后段晓雅,所以她绝对不能够怠慢。
关于这一点,其实段晓雅也大概清楚,她了解明月的身份,也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明月竟然误会了她和寒冰。
“娘娘,奴婢最近胃娘娘培养了几个丫头,娘娘不妨先用着,等过几天,秋月她们回来了,娘娘再将这几个丫头换掉,免得娘娘用着不放心。”
明月知道,段晓雅此次回宫,最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没有用得顺手的人,目前身边用着的除了她以外,谁都不敢用,段晓雅出事以前,一直都是明月每天跑来跑去的,日日注意她的衣食住行,可是现在,自从她出了君山的那件事情以后,明月便寸步不离,只好单独培养了几个宫女苗子出来伺候她。
“娘娘什么时候见见?”明月的语气不容拒绝,段晓雅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明月这一次已经真正下狠心了。
“好吧,正好现在也没有事情,那你就把她们叫来让本宫看看吧!”
明月听了脸上一松,正准备要出去,却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娘娘,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还请娘娘快过去看看吧!”
那小太监说的隐晦,但是段晓雅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一定是太后娘娘的病情又恶化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明明白白说清楚。”虽然大概猜得到,但是这是在皇宫之中,说话做事还是要谨慎而为,不能够将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
那小太监面色为难的开口:“回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今天早上起来呕吐不止,到了现在,滴水未进,已经将黄胆汁都吐出来了,刚才忽然晕了过去。”
段晓雅面色一冷,伸手将桌上的一套碗碟掀到了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脆悦耳,却让小太监抖了一抖,皇后娘娘很少如这般发火,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多事情漠不关心的样子,这一次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实在是太可怕了。
“为什么?为什么太后娘娘呕吐成那个样子都不去青太医?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吗?”
段晓雅是从现代来的,虽然在古代你生活了这么久,但是脑海中尚存有这种民主平等的思想,一般的情况下对待宫人们是十分和蔼的,也没有因为她是皇后而改变半分,但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段晓雅完全怒火攻心。
偌大的皇宫,太后病了,竟然不请太医,而是任由发展,直到人都快不行了才来找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小太监被她吓唬得不轻,连忙磕头:“皇后娘娘饶命啊!不是没有请太医,只是……”
见他言辞山所,段晓雅更加 的恼怒,谁都能够等,就是疾病不等人,如果不能够做到及时的治疗,很有可能就是一条人命,这群人竟然还在这样拖拖拉拉,宫中的风气实在是应该整顿了。
可是要整顿现在也不是时候,段晓雅心中很清楚,也不再去管地上正在磕头求饶的小太监,随便抓了件披风就要往外面走,刚走出了两步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身。桌子上还摆放着各色的鲜花,刚刚被段晓雅精心打理过,看上去十分的水灵可爱,娇艳明媚,段晓雅一手抓起那捧鲜花,夺门而出,明月和六六连忙跟上去。
由于闲得无聊,又在养胎,段晓雅来自现代,深深的知道胎教对孩子的重要性,于是就想着,每日里插插花,培养一下孩子的艺术细胞,做皇帝实在是太累了,段晓雅觉得,她和上官凌天的孩子,不管责任是什么,无论如何也要有一门好好的爱好。
现在却派上了用场,记忆之中,太后以前对她虽然严苛,并且不友好,但是,却一直都是一个优雅贵气的女人,每一次见到太后,老人家穿着打扮得都是非常得体而大方的,对美丽热爱的人一般都会热爱鲜花。
段晓雅带上鲜花,一来是想给病重的太后带来一抹生气,二来,如果让一个死去信心的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事物,说不定就能够让她重拾信心,只有重拾信心了,才能有有继续和病魔做斗争的勇气啊!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彩衣一看到皇后连忙跪下,可是段晓雅却没有功夫搭理,一边急匆匆的往内殿走,一边问话:“为什么没有看到太医?”
彩衣的眼睛肿肿的,很明显是哭过了:“娘娘,太医都不愿意来,因为馨惠太妃把他们都叫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又是她!段晓雅心中火起,这个老尼姑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太后娘娘这么硬的人,竟然就能被她拿捏住,段晓雅不是三岁的小孩,她清楚,馨惠太妃手里一定是捏着她的什么把柄,或者是又能够让太后屈服的资本,不然的话,太后是不会这样任由摆布的。
“母后!”段晓雅虽然心中着急,但是到了太后的床边,立马就换上了衣服笑脸:“母后,听宫人们说,您一个上午都没有用膳了,这是怎么了?”
太后面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的虚弱,却强打起精神来冲着段晓雅微微一笑:“吃不了啊!”
段晓雅看着那笑容,内心揪成一团,酸酸的,好像马上就有眼泪要夺眶而出,可是她不能够哭,眼前这张床上躺着的女人,是她丈夫的母亲,她们有着共同爱的人作为纽带关系,现在,段晓雅深深的明白自己就是太后的依靠,如果她倒下了,太后也一定会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转身偷偷的擦了擦眼泪,段晓雅从明月手里接过带来的鲜花,冲着太后笑得明媚:“母后您看,这花儿是儿臣特意给您摘得,您闻闻。”
说完,将花束轻轻凑近太后的鼻子,娇嫩的鲜花带着绚烂的色泽在太后的视线中扫过,苍老的眼神好像是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
她年轻的时光,也是犹如花朵一般绚烂的华年,过往的记忆一幕幕的涌上心头,又转换成画面在眼前闪过,太后的嘴角慢慢挑起一丝微笑。
“母后,喜欢这花儿吗?”段晓雅抚摸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嘴角也和太后一样,挑起微笑,那柔美的弧度,是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会拥有的。
太后好像没有听到段晓雅说话一般,用尽全身力气深深的嗅着这花香味,她想起了当年,她还是个小小的孩子,身后跟着一大群丫鬟嬷嬷,她们在后面追着喊着,叫着:“小姐啊,别跑了啊,小心摔倒了!”
而她,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插着红宝石和珍珠做成的发簪,在丛林间蹦蹦跳跳的,采摘那些美丽的小野花儿。
身上穿着的,是她已经大半辈子没有碰过的粉红色衣裙。在回忆的画面中,颜色依然鲜亮,动人。
她还看见,出嫁前的一夜,闺房中堆满了满箱满箱的嫁妆,而那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部队在库房中躺着,只等天亮了,皇家迎亲的队伍来了,便要抬出去,而她,坐在镜子前,扑在母亲的怀抱里,哭成了泪人……
她还记得,皇上登基之日,携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许下的诺言:这天下我与你共拥。
也记得后来你凉风有性的种种,让人无尽神伤的那一切,也记得终身未孕的遗憾,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浮萍一般在脑海中飘荡着。
如果一个人开始慢慢的记不清楚事情,大约是说明这个人已经老了吧!然而,如果一个人开始慢慢的将所有事情都想起来,而且清晰到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很清楚,这只能说明,这个人已经命不久矣。
只有死神来临之前,才会大发慈悲的让人体机能慢慢的短暂恢复,然后,有机会来回想自己或不堪,或荣光的一生。
段晓雅看见太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忽然就有些明白,太后,恐怕是真的不行了,本来你她刚回宫的时候,太后的身体就已经非常不好了,又被馨惠太妃这么折腾一通,就更加每况愈下,本来如果她好好的待在宫中,稍微管制一下馨惠太妃,太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想到这里,段晓雅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两个耳光。
都怪她,一心只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挂念远方的上官凌天,竟然让馨惠太妃有机可乘,可是太后……段晓雅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娘娘竟然这样任由太妃折腾,不行,这里面的秘密,她一定要问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