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玉盘,皎洁树梢间。月辉落大地,银光满人间。
段晓雅叹口气,终于写好了一张干净的心经,但是想想还要写三十遍就觉得头晕脑胀,但是这个下午她已经试过了想,写不完的话,主持绝对不会见她。
摇摇头,又继续埋头下了下去。
天边月渐渐落下,朝霞伴随着旭日从东方缓缓升起,一缕透白的日光从大殿的门缝射了进来,落在段晓雅的脸庞上。
天大亮,段晓雅揉着惺忪的眼皮,手里捏着一夜的苦果,三十遍的心经。
“大师,主持现在可以见我了吗?”扬了扬手里的心经,段晓雅得意的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已经抄完了心经,那么跟贫僧来吧。”一个和尚谦恭的说道,走在前面,将段晓雅带到了主持的精舍门前。
望着眼前清幽简单的小房屋,文竹在窗前摇摆,不断有佛音传出,段晓雅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敬佩的感觉,面色也凝重起来。
推门而入,主持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手里不断转动的佛珠停下,念经声也停了下来,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段晓雅身上:“一夜心经,不知道施主可有感悟?”
“感悟?”段晓雅一愣,昨天没有说让她研究感悟啊?不过既然主持问,为了争取一个好印象,连忙回忆起来昨日的抄写心经来说,可是最后也没有总结出什么,不禁尴尬:“我佛慈悲!”
简单的四个字落在主持的耳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施主果然是有慧根的人啊,难怪可以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段晓雅双眼一亮,看来昨天自己果然没有猜测。
老和尚点了点头,花白的胡须和眉毛都印证着得道高僧的形象,他的这一点头却让段晓雅欣喜万分起来。
“那我怎么回去?有没有办法?”段晓雅急忙问道,昨夜通宵劳累的疲劳,这会统统被喜悦冲散掉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笑着道:“既来之则安之,施主是有大作为的人,要造福百姓的。”
“安之?你是说我不能再回去了?”仿佛被一盆凉水浇头,段晓雅皱眉,心里空落至极。
“施主,贫僧让你抄写心经,就是希望施主能够明白我佛慈悲。”老和尚喋喋不休,只是段晓雅却再也难以听进去了,整个人呆呆的。
她再也回不去了,虽然早就有了这个认知,但是此刻证实难免失落。
许久之后,一声轻叹,段晓雅眼中隐约有泪珠滚落。
“阿弥陀佛!”老和尚轻轻敲起木鱼,双眼闭上,不再多言。
段晓雅恭敬的合十行礼,退了出去。
既然已经注定回不去了,那么多想也是无益,段晓雅想的很简单,反正要在这里很努力的活下去,就一定要活的好一些。
现在上官凌天和上官锐应该都知道她被留在无秀寺了吧,不过赵太妃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安知良如果是赵太妃的人,那么上官凌天知不知道呢?段晓雅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寺庙门口。
望着长长的山间阶梯,此时已经是到了秋节,不断有枯黄色的树叶掉在石阶上,寺庙里的小和尚正拿着扫帚不停的打扫着。
“阿弥陀佛,施主说要下山吗?”小和尚见到段晓雅,合十问道。
段晓雅茫然,她能下山吗?赵太妃亲自送她来,无疑就是给无秀寺变相施压了,如果太妃留下的人都看不住,那么无秀寺恐怕要受到牵连了。
小和尚看出段晓雅的为难,笑着解惑:“主持说了,施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受本寺规矩制约的。”
正是这个态度反倒是让段晓雅一愣,什么情况?那个老和尚肯让自己走?
“施主不用多想,师傅说了,施主是有大福缘的人,定能体会百姓不易,将来一定会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当小和尚的话再次传来的时候,段晓雅早已经驾驭起轻功,不知道闪到哪个旮旯里去了,这话实在是让人太头疼了!
这一刻,段晓雅甚至希望老和尚还是不要放她下山来的好一些,她就乖乖的敲敲木鱼,趁着夜黑人静,月黑风高,两脚抹油直接溜走得了,省得听到小和尚这些话让她心神动乱的不安起来。
从来社稷安危,身系天下万民的人是谁?那可是天子啊!
如果没有那个狗屁倒灶的天女传说,段晓雅都不会将这种话鼓捣在心里好几个来回也不安稳,但是却是那个害死人的谣言让她更加忐忑起来。
老和尚不是凡人,能够看出她的来历,这样说的话肯定是有所根据,难道他也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女?还说什么造福百姓?难道自己将来摇身一变,定会成为女皇?
女皇这个字眼带着深深的诱惑,一下子勾起了段晓雅的回忆,当初她曾经化身潜入英国王宫将伊莉莎白的一顶王冠戴在了头上,并且拍照留念。
难道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为女皇?段晓雅碎碎念着一路从山上的无秀寺跑了下来,反正无处可去,京城却不得不去。
转身出城,天涯海角,那不是她的风格!
正所谓,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站起来,就算是站不起来,找棵树扶着也要站起来。
“站住!”
事事往往是靠缘分书写的,段晓雅这会才记得自己身上竟然穿着的是女装,而且她回头望见的那个喊她的男人说是她的盖世仇人都不为过。
寒冰一脸愤怒,紧握着的长剑就要控制不住,差点拔了出来。
大街上,两旁不断走过的百姓时不时的在两个人身上打量几眼。
女子姿容一般,当然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十分心甘情愿就承认另一个女人的美貌。
男子貌若潘安,当然,女人看到好看的男人是怎么也不会嫌弃的。
段晓雅有些怨念的扫过街道两旁的女人,却发现人群中有人正拉好了弓箭,目标正是寒冰,箭在弦上,危急关头下,段晓雅想也不想,身子滑了出去,将寒冰一把撞开。
光顾着寒冰的危险,却低估了寒冰的恨意,血海深仇又怎么忘?仇人就在眼前又怎么放?段晓雅扑过来的身子落在寒冰眼里就是一枚人形飞镖。
一手拿着剑,一手却化拳为掌拍了出去,段晓雅躲闪不及,腹背受敌,本来她撞出寒冰之后,身子只需要轻轻一侧,就可以避过那只长箭,但是巧不巧的是寒冰却一掌拍了上来,令她身子迟缓在原地,生生迎上了后面的那支箭。
“唔,你!”鲜血从段晓雅的嘴里不断的冒了出来,身后的只是皮外伤,只是在她的肩胛骨那里停住了,但是身前这一掌却不同,直接击在了胸前。
前胸,心脉所在的位置。
寒冰呆愣了,那一声破空的声音他听得真切,而段晓雅摇摇欲坠的身子此刻落在他的怀里,却重于万斤。
这个女人?她不知道他要杀她吗?为什么这么傻,竟然要替自己挡住箭?刚才的自己正沉浸在报仇的激动中,如果有人趁机暗算,一定会得手的。
她为什么要救他啊?
段晓雅只觉得胸口恶心感越来越强,大脑思维正在停止运动,下一个思绪还没有回笼的时候,段晓雅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人群中的刺客一击不中,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寒冰的眼里此刻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怀里那满身血红的女子,还有满心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撑着长剑在地上的手猛然握起,一把将段晓雅抱了起来。
这个女人虽然是他的仇人,但是她同样是他的恩人,报完恩再报仇!
似乎是这个理由足够强大,寒冰只觉得身子一松,抱着段晓雅的身子速度越来越快,生怕不够快一样,毕竟段晓雅的伤势太严重了,刻不容缓。
王府里,上官锐拿着一把剪子正在修建花盆里的草木,门一脚被踹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慌张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上官锐,救命啊!”寒冰将段晓雅放在了床上,就大声喊道起来。
上官锐眼睛抬起又放下,悠然的说道:“寒冰,我不是你的私人郎中,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抛弃!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不要带到我这里,我不会治她的!”
寒冰眼冒寒光:“如果你敢不治,我就和你一刀两断!”
“这话,不新鲜了。”上官锐掏了掏耳朵,表示无所谓:“如果是你的晓月夫人,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但是这个女人是谁?”
寒冰一怔,接不上话来了,但是这幅模样落在上官锐的眼里就成了被自己说中,而有些心虚的样子:“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寒冰你竟然背着晓月在外面找女人,来让我瞅瞅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
说着,上官锐绕过寒冰就向着软榻走了过去,刚才寒冰心急就将段晓雅放在了软榻上,寒冰有心阻止却只是伸了伸手,话没有说出口。
“段……”可怜上官锐只有机会喊出这个姓氏就被寒冰拉扯袖子拽到了一旁:“她现在快不行了,你到底怎么才肯救?”
上官锐双手甩开寒冰的手臂,脸色阴沉,直直看着段晓雅问道:“她怎么了?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