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黄大夫能稍微平静一点,脸上的汗能少一点儿,他这话还有人信。
林氏赶忙点头,“黄大夫救人要紧,有事就请先行离去吧。紫鸢,送黄大夫出去,奉上诊金。”
“是,太太。”
“慢着!”一直安静给云千度诊脉的安太医,忽然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位即将溜走的黄大夫。
黄大夫整个人都僵住了。
云定安赶紧问道,“安太医,度儿的病情到底如何,严不严重,是不是会对子嗣有影响?有没有什么医治的办法?”
安太医淡淡地看了黄大夫一眼,才转头冲云定安拱了拱手,“国公爷,云大小姐的身体的确有问题,也的确会对子嗣有影响。”
云定安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一个女孩子,尚未出嫁时就传出身体不适宜生养子嗣,这要是传出去了,绝对没有任何人家上门提亲!
“那安太医上次诊治,为何不说?”云定安的声音里也带着些许怒气。
安太医的脸色依旧古井无波,声音也是平平淡淡:“因为上次,云大小姐的身体还没有这个问题。”
“这……”云定安愣住了,“上次还没有这个问题?什么意思?”
安太医冷笑,锐利的目光从黄大夫的身上划过:“很简单,云大小姐的身体,原本并无这个毛病,但就是在这几天,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青萝连忙大叫,“安太医,我家小姐平日里的饮食完全按照您上次写的来的,不敢吃一点儿其他的东西。别的药也没吃,就吃的您开的药。”
安太医看了眼青萝,“谁抓药熬药的?”
“是王嬷嬷。安太医,难道是药有问题?云太医,我家小姐早上的药还没吃呢,就在桌上,我给你拿过来看看。”青萝大惊失色,赶紧进去端药。
安太医没理会青萝,而是直接看向了云定安,“国公爷,云大小姐的药里,多了一味我方子上没有的雪域寒莲。雪域寒莲,凉性非常强,女子若非是从胎内带来的热毒太盛,是根本就不会用到这味药的!我安平虽然并非是太医院之首,但也是师出名家,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这时,青萝已经把那碗药给端来了,“安太医您看看,这药可有问题?”
安太医轻笑一声,“其实根本不用看,这药肯定有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再看一眼。”
安太医闻了闻这碗药,又用手指尖粘了一点药放入口中尝了一下,接着就点点头,“没错,里面的确添加了雪域寒莲。”
云定安心口大怒。
林氏立刻说道:“王嬷嬷,这药是你熬的,怎么里面会多出来什么雪域寒莲?”
王嬷嬷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正要说什么,林氏却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又呵斥道:“王嬷嬷,你上有老下有小,国公府待你们不薄,你怎么就能生出这种歹心,竟然敢谋害大小姐!”
“住口!”云定安呵斥了林氏一声。
林氏这才回过神来,这会儿安太医还在呢,着实不适合处理家事。
云定安强压着心口的怒火,看向安太医,“安太医,可有办法治好小女的身体?”
安太医淡淡地道:“这雪域寒莲,若是再继续服用五天的话,哪怕是我来了,也无计可施。不过现在,还有救。我另外再开一个方子,吃几天后我再来给小姐请脉,看看是不是需要再调整。一般来说,应无大碍。”
“多谢安太医!”
送走了安太医之后,云定安才怒气冲冲地道:“林氏!”
林氏赶紧跪下,“请老爷责罚,是妾身照看不周,竟然让王嬷嬷这样的刁奴有机会谋害大小姐。”
王嬷嬷却是面色惊恐地跪在地上,颤抖着不敢说话。
“王嬷嬷你说,谁指使你谋害小姐的?”云定安怒道。
王嬷嬷看了眼林氏,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只哭着不断地在地上叩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鲜血淋漓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林氏也又赶忙说道:“王嬷嬷,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对大小姐下手。国公爷,王嬷嬷必须杖毙,不然以后府里的下人们都敢朝主子动手了。王嬷嬷的儿子是外院的一个管事,也赶出去罢了。”
王嬷嬷瞬间瞪大眼睛,满眼不甘,可是看到林氏眼中的警告之色,她却只能低头。
就在这时,云千度悠悠转醒,她虚弱地道:“父亲,无论如何,王嬷嬷总归是服侍了我一场。我跟她无冤无仇,想来她也不会无故害我。父亲,就饶了她一命,撵出府去就算了。女儿也不想造那么多的杀孽。”
“度儿,你就是太心软了,才让这些下人们都骑在你头上!”云定安叹了口气。
王嬷嬷却是赶紧叩头,“多谢大小姐不杀之恩,多谢大小姐不杀之恩!”
“还不快滚!”云定安一脚踹在王嬷嬷的胸口,王嬷嬷被踹出了很远,却不敢有任何怨言,赶紧离开。只是没人看到,她离开的时候,看向林氏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毒!她不过是个听命的奴才,太太跟她保证过……可是刚才,太太却要杀了她!
云千度又娇娇弱弱地说道:“父亲,快让母亲起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母亲,母亲每天要处理府中那么多事情,难免会有疏漏之处,女儿这不是没事儿嘛,求父亲千万别怪罪母亲,女儿虽然不是母亲生的,不过母亲对女儿也一直都很尽心的。”
虽然云千度这么说,可是云定安心里却不这么想。
当家主母除了要管好家之外,就是要照顾好家里的小姐公子们,林氏看起来是把云千度当成了自己亲生女儿,可是实际上呢?云千度竟然差一点儿被人下毒得了不孕症!这还能叫尽心?这也叫尽心的话,那别人家的主母可都要撞墙死了。
不过云千度如此大气地为继母求情,可见其心地善良,倒是让云定安忍不住叹息,却又对她更多了几分怜爱。
“好,为父不会怪罪你母亲的。你快好好休息。”
云定安又看向林氏,“以后度儿的药,你找人专门负责。”
弦外之意就是,若是再出了一点问题,可就全都是你林氏的责任了!
林氏心中在滴血,可是脸上却笑着应承下来,还信誓旦旦地说道:“妾身一定会亲自负责大小姐的药,再出半点问题,妾身……妾身以死谢罪!”
这种话云定安并不爱听,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云千度受宠若惊地谢过父亲母亲之后,就恭送二位离开。
屋内只剩下云千度和青萝二人,青萝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小姐,您这身子骨真的没事儿?哼,王嬷嬷竟然敢对您下药,您为什么还要给她求情啊!就该让太太把她杖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