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城市初春的夜晚还是像冬天一样漫长,将近七点,北安市厚重的黑暗依然没有丝毫要被打破的迹象。落地窗外的两排路灯挣扎着点亮了逐渐增多的行人和车辆,透进来的嘈杂声打破了一夜未眠的安静。
高云飞很享受现在的安静,因为安静像一杯泡开的龙井,入口热烈,滑入心底的确是一抹温暖;而长夜失眠的寂寞则是一杯半凉的咖啡,进口香甜刻入心底的确是一道苦涩;失去妻儿的孤独却是一杯陈酿的老酒,进口冰冷印入心底的只有无法忍受的辛辣。就像这化不开的黑夜,再多的车辆和行人也撕不开一条可以透进晨光的缝隙。
高云飞凝视着桌上厚厚的口供笔录,内心的阴冷就如同窗外的黑暗,没有一点可以逃脱的希望。接连发生四起人口失踪的案件,早已在北安市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2月1号,星期三:北安市第一高级中学女教师吴友兰,晚饭后下楼散步,从此未归。
2月7号,星期二:家庭主妇王传花,彻夜打牌,回家路上不知所踪。
2月13号,星期一::夜场工作人员贾美春,当晚下班后在无踪影。
2月22号,星期三:师范学院学生孟雨菲,晚上10点50分离开教室后再无踪迹。
失踪人员皆为女性,作案频率高度稳定,符合基本的连环作案的特点。一个月内连续作案四起,北安建市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的针对女性的连环案件。更加让人害怕的地方在于,按照案发频率分析,时至今日,凶手极有可能还在作案。
犯罪心理学一般将连环作案的凶手划分为六种类型:
1.幻想型:罪犯具有必须消灭特定人群(妓女、流浪汉等)的幻听或幻视现象。幻想型罪犯常常根据所谓“内心的召唤”行事,许多这类罪犯患有精神疾病或精神障碍。
2.任务导向型:此类罪犯同样认为自己被某种力量赋予了消灭某一特定人群的特殊任务,和幻想行罪犯的区别在于他们没有幻视和幻听,更没有异常心理的行为表现。
3.享乐型:罪犯作案的原因仅仅是受到快乐和兴奋地驱动,可以从作案中获得极大快感。
4.权力支配导向型:罪犯从支配被害人的生死中得到满足,性的成分可有可无,主要动机是渴望对无助的被害者进行极端控制。
5.寻求认可型:罪犯将行凶视为一种挑战,渴望通过作案获得他人的认可。
6.物质需求型:罪犯不断行凶仅仅是为了金钱和物质方面的获取。
针对凶手进行心理层面的刻画往往是所有连环刑事案件调查的开始,然而此次失踪的四名受害者区别处很多相似点很少,共性方面的缺失导致高云飞无法按照以往的经验对凶手的心理画像进行准确地刻画。年龄最小地孟雨菲只有19岁,而年龄最大地王传花已经45岁;贾美春社会关系复杂,而教师吴友兰社会关系则相对简单。
除了年龄职业方面地巨大差异,四外被害者失踪时所处地地理位置同样毫无相似点可言。
北安是一座小城,十字交叉的两条主干道,把城市划分为很规则的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吴友兰家住城东;王传花的家位于城西;贾美春工作的按摩店则在城南;而孟雨菲就读的北安师范学院地处城市北郊。四起案件四个作案地点,而且分布在城市东西南北不同的区域。这说明作案人并不是以某一固定的场所为中心实施犯罪行为,同时作案人应该具备可以藏匿受害者的交通工具,然而警方对案发地点的走访调查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车辆;针对四名女性行凶,作案人当然可以采取暴力胁迫的手段,但在人多眼杂的市中心进行暴力胁迫而没有留下任何的目击者,就有点不合乎常理了,因此作案人更为可行的方式应该是通过某种诱骗方法取得了受害者的信任,进而实施犯罪。
生活中往往居心叵测的人更容易取得陌生人的信任。然而六位受害者中虽有涉世未深的学生,更有生活阅历丰富的夜场女郎,既有常年居家的家庭主妇也有学识不俗的大学老师,什么样的凶手可以取得她们所有人信任?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却有很多无法破获的案件。并案调查至今已经 15天了,四位受害人的下落依然没有查明。作案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不仅成功诱骗而且完美藏匿了四个受害者。尽管高云飞不愿意承认这次的犯罪近乎完美,可面对未知的对手,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
诱骗施暴藏匿,罪恶的开端没有丝毫的迹象,罪恶的结束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活生生的六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无迹可循。更可怕的是,罪恶是否还在继续,高云飞同样一无所知。甚至行凶者到底是他还是他们,也无从确认!
凶手如同鬼魅一样,从四位受害者未知的下落里一步步踩进高云飞早已发冷的心灵深处。
“不对,为什么一定要把案件发生的地点定位于受害者身上;为什么一定是凶手主动去寻找受害者;而不可以是受害者主动去寻找的凶手。”高云飞心里一紧,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心里不自觉的滋生。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这个疯狂的想法却变得越来越真实,一个更加疯狂的结论也随之变得愈加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