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的清晨永远是悠闲的,漂浮在半空中的雾气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上半层是白雾包裹的仙界,散射出橘黄色的朝阳,异常耀眼,下半层则是夏晨生活的人间,农田里的村民忙忙碌碌,只求上天赏饭吃,见到夏晨几人背着药包从那百草园里出来,还不忘起身打招呼。
“夏医仙是要去哪啊?”
“去镇上一趟。”
所有人在看到夏晨前领路那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后,都露出了解的表情,这夏晨应该又要去登门看病了。
昨晚子时,夏晨正要上床睡觉,不料这时院外传来吴清怡的惊叫声,急忙翻身下床,火急火燎跃过门槛跑到院外。
只见吴清怡面前有一穿着破烂的老头,正笑眯眯的看着清怡,地上是掉落的柴火,估计是这吴清怡正收拾柴火,恰好碰到这老头进来。
“医仙莫要惊慌,我是来求药的!”老头见夏晨从屋内跳出来,急忙解释道。
原来是这老头的孙女得了重病,需要及时医治,但病情过重无法亲自前来,需要去这老头住的山花镇上医治。
这夏晨听罢,急忙邀请老头进屋来坐,让他说明情况。
那老头愤愤道:“哎呦,我孙女只是在那街上行乞,不料讨饭讨到了那黑斧帮头上,那黑斧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我的宝贝孙女就是一顿打!打昏了去啊!呜呜呜…。”说着说着老头便开始泣不成声。
门外看着两人的吴清怡听此,两滴热泪也沿着洁白的脸颊流了下来,抬起手背擦了擦,轻轻地啜泣了一声。
夏晨应声看去,只见吴清怡站在门外靠着门框,不停擦着如潮水奔涌而出的眼泪,有些泣不成声,无意中放下擦眼泪的手,见夏晨看着她,羞耻地转过身去,跑到柴房,接着收拾柴火。
夏晨有些疑惑,这吴清怡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但关于吴清怡的疑惑夏晨可不止这一个,这一年相处下来,夏晨越来越觉得这吴清怡身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吴清怡行为举止优雅,尤其是双手皮肤洁白细嫩,要是被冻一下都会长冻疮,手背红红的,所以上一个冬天一直是夏晨在照顾吴清怡,而吴清怡嘛,则吃着夏晨的饭菜,住着夏晨的房子,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围在火堆旁,还时不时笑眯眯的让夏晨帮她点火,要是不烤火隔天就生病,还得是夏晨大冷天的出门采药,帮她慢慢熬好,端到嘴前。
这是找了个徒弟还是找了个祖宗啊。
不过要说关于双手的话,夏晨对这面前的老头有相同的疑虑。
这老头右手手掌全是厚厚的老茧,但左手却没有那么严重,习武之人多为右手持剑,夏晨也一样,虽然在打斗中喜欢用左手持火,但若是持剑的话也同样是用右手,这意味着这老头很可能是习武之人。
夏晨警惕地盯着他,这老头呼吸平稳,气息时不时突然紊乱,不像是练御气之人,况且夏晨这个二重境界的高手不可能感觉不到其他高手的存在。
是我多想了。
“那,今天先休息一晚,每天早上出发吧。”夏晨道。
“明天早上啊。”老头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思考了一会儿,才抬头坚毅地道:“行,那就明天早上出发!”
翌日,天刚蒙蒙亮,吴清怡便已收拾好了药包,站在门外等待夏晨起床。
过了好一会儿,那老头先从屋里走了出来,也站在门外,见旁边亭亭玉立的吴清怡,本想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不料用力过猛,一脸猥琐笑道:“夏医仙有你这样的妻子,也是他的福气啊。”
吴清怡双颊绯红,害羞扭头看了他一眼,见这笑脸有些渗人,急忙转过头来吞吞吐吐道:“我不是他妻子。”
老头笑道:“您就别谦虚了,昨晚他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那眼神,啧啧啧,差点把我杀死。”
吴清怡脸颊越了越滚烫,吞吞吐吐答不上来。
“凌老那就别逼问她了。”一阵声音从屋内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夏晨边走边绑裤带,从里屋走了出来。
“噢,夏医仙。”老头急忙恭恭敬敬道。
“不必多礼。”夏晨头也没回地看向旁边的吴清怡,只见吴清怡双颊潮红,双眼盯着地面,不敢直视夏晨。
夏晨抬手用两根手指顶住额头,极力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吴清怡道:“最近有些上火吧,吃些败火药,应该是在最东边那一块。”
吴清怡听罢,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院门走去,看似是不愿理睬,实则是为了掩饰自己脸上那尴尬的绯红。
那凌老看着这两人,不由得笑了出来。
夏晨盯着笑出了声看着吴清怡的老头,有些想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这一晚上下来,夏晨已经有十足把握知道这人一定是习武之人,来求医的贫苦百姓可不会如此悠闲自得,更不会如此专业地拱手作揖,这分明就是江湖。
至于为什么夏晨感觉不出他体内御气存在,则大概率是用某种功法掩盖掉了。
也不知道修为如何,是否在夏晨之上?但肯定不低。
不管了,所有疑问,一探便知!
三人便出发往山花镇而去。
三花镇离这百草园不过三十里路,走过去用不了多久,夏晨一行人起得早,最迟下午就能到达,不过这凌老头每走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双腿打颤,夏晨只好停下来休息。
倒也不是为了这老头,而是为了这强撑着的吴清怡。
吴清怡非要背着个药包,一路上夏晨和凌老头都想拎过来帮她背,这女人死活不愿意,护在怀里死死抱住,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夏晨拿她没法子,只能随她去了。
但这一来速度就赶不上了,夏晨倒不着急,而这凌老头自然更不着急,只有吴清怡哼哧哼哧的,表面上表现出还撑得住的样子,其实心里恨不得往前再走一步就到镇上,休息确实是想,但更重要的是救人!
三人在吴清怡的催促下走走停停,直到了夜晚戌时才到了山花镇城门口。
不过这镇上也算繁荣,其他地方到这个时候都差不多回家关门,等待宵禁了,只有这山花镇滇河边灯火通明,人流来往不断。
不愧是百年前天下第一名镇!虽时过境迁,斗转星移,但此等繁华,在这世上仍不多见。
而最繁华的便是河边那黑斧门。
滇河自武当奔涌流下,途经山花镇时,在镇中央形成一个大拐弯,将拐弯中心处的一处宝地圈了起来,名为山花蹄。
而这黑斧门,便建在那山花蹄中,依山傍水,好不气派!
山花蹄百年前曾是这山花镇斗武场所在地,每年都会举办比武大会,但只允许三十岁以下人士参加,其他人,则择日私下再战吧。
大会的头魁,被称为山花魁,历届山花魁,除了那些不幸去世的之外,都在这江湖闯出了一番名堂。
这天下以武为尊,无数年轻武学奇才来此,只为夺得头魁!名震天下!
后来山花镇没落,比武大会不再举办,黑斧门鸠占鹊巢,将这斗武场夺了下来,也每年举办比武大会,不过都是黑斧门内自己人的游戏罢了,外人要是参加,不被那些人群殴打死就不错了。
夏晨与吴清怡进了城门,到街边找个客栈住了下来,今天太晚了,只能改日再出发看病,两人便自顾自上床睡了。
河边黑斧门灯火通明,锣鼓喧天吵了一夜,夏晨难以入眠。
起身借着窗外的微弱灯光看了看床边席地而睡的吴清怡。
吴清怡抱着药包,靠在床边,无力的脖子强撑着头,摇摇欲坠,白皙水嫩的脸颊随着呼吸平静地微动。
看来是累坏了。
夏晨蹑手蹑脚下床,靠近吴清怡,盯着她的脸颊,缓缓蹲了下来,见吴清怡没动静,伸出了左手,慢慢搂住她蜷缩着的双腿,又将右手伸近她的腰后,胸尽力往前靠,轻轻一拿,吴清怡便被抱了起来,软弱无力的头靠在夏晨胸前,手里依旧抱着药包。
夏晨将吴清怡抱到了床上,先将双腿轻轻放下,然后是后背,最后右手护着的后脑勺,慢慢放到了枕头上,轻轻盖上被子。
终于缓了一口气。
夏晨瘫坐在床边,双目疲惫地看着前方。
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
没想到来这里已经四年了,现在反而感觉之前的那个世界才是虚假的,但,回不去了啊。
窗外依旧灯火通明,锣鼓喧天。
床上的吴清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过身来,睁眼看着面前的夏晨,一动不动。
直到夏晨转头,才缓缓闭上眼睛。
“真是个可爱的小女生啊。”夏晨看着吴清怡的睡着的样子,喃喃道。
吴清怡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