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镇滇河边繁荣昌盛,热闹非凡,各类大大小小的商铺沿江修建,最多的便是各种酒楼茶馆。
其中也不乏有供女人买胭脂的豪华店面,经常看到一个个富家子弟左拥右抱,笑嘻嘻进那店门里去。
若是买不起胭脂的,这里还有供平常男子醉生梦死的青楼,一排排穿着暴露的女子笑吟吟在门外拉客,属实是吸引人,不过这姿色嘛,自然是要比那富家子弟身旁的差上一些。
古人常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用在这里一点儿也没有违和感。
原本以武为尊的世界应该是武道兴盛,但这地方的空气中却充斥着白酒与水粉的味道。
如此看来,其灯红酒绿的繁华只不过是浮于表面,实则外强中干,山花镇辖区内方圆几百里,也就只有个黑斧门勉强算是个三流门派罢了。
这山花镇啊,早就落寞了。
不过倒也还有其他优点。
这山花镇虽然不是习武之人的圣地,却是女人的天堂,各种漂亮衣服、胭脂水粉,闻名于方圆千里。
但最出名的还是属这山花镇每年正月十五的灯花节。
正月十五那天,附近村里的汉子总会早早起床,在各自村子的竹林外聚到一起,等待村里为首的长辈老头出现,等老头背着双手缓缓出现,总是不闻不问,先独自走进竹林,边走边拍长得跟大腿差不多粗的毛竹。
这一行为,被称为拍灯。
等差不多逛完一大片竹林,只见老头忽然停住拍竹子的手,单手扶着一根毛竹,另一只手围成一个小圈往嘴巴一放。
“哔哔!”
一阵口哨声传来,响彻整片竹海!
竹林外的汉子一听,大声惊呼,一哄而上,一个接一个推攘着往哨声那边跑去。
跑到那竹子下,先在下面推着屁股,让一个壮汉爬上竹子,壮汉再接着往上爬上去一点,竹梢便立马变得摇摇晃晃,下面的众人“哼哧哼哧!”,奋力一推。
“滋啦!砰!”
竹子应声倒下。
这被称为推灯。
这之后便是扛着竹子回去造灯了,做成的灯大小不等,大多二三米高,一次做十几个,表面贴上红宣纸,里面再放上用竹筒装的烟花,烟花上面放上一个厚厚的蜡烛,随后一个个连接在一起,由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扛过去,在街上溜达,敲锣打鼓,坐等天黑。
今年早些的时候,夏晨也来过过这灯花节,带上吴清怡一起,在江边酒楼选了一个好位置,点了一桌子的好菜,一壶好酒,看着那还未天黑便已被红灯映得通红的江水,拿起酒杯细细品味。
对面桌边是端坐着的吴清怡,穿着一袭红衣,双手重叠放在腿上,也看着那江边,喜悦不用张嘴说出,开心早已在脸上写满。
天上繁星点点,安安静静,冬夜里无暇顾及天气,更显得这星空格外深沉静谧。
忽然江边街上有花灯亮了起来,先是最开始的一个,再到两个、三个、五个、十个……!
所有的花灯点亮!连成一长条的龙灯,沿着江边遨游,街上众人喜笑颜开,敲锣打鼓,拼命往花灯的方向挤,挤在一起,没有舞龙的花灯汉子则手拉手筑成一道防线,拼命挡住那想挤进来的众人。
虽然汉子个个足够结实,但仍旧抵挡不住人们似火的热情,有些人扒开了一道口子,周围人一股脑往里面冲,上去抓着花灯不放,跟着舞龙的队伍一路沿着江边前进。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滋啦!”
忽然!有一盏沿着江边的运动的花灯“滋啦!”一声,喷出高达四五米的烟花,噼里啪啦,持续不断,江边众人见此,放声大吼起来,吼声一人传一人,一片传一片,最后全城都传来吼叫声。
这便是叫花灯!
夏晨也急忙起身,转过身到对面去拉起吴清怡的手,一起跑到那快要挤满了人的栏杆边,抬起双手在嘴边围成喇叭状,朝那花火喷涌的方向大吼一声!
“啊啊啊!”
吴清怡身体抖了抖,在身旁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张牙舞爪、满脸兴奋“略略啊啊”瞎吼的夏晨,看着看着,不由得抬手捂嘴偷笑。
“噗呲!……噗呲!噗呲!”
未等吴清怡从偷笑中回复过来,又有连续不断花火喷发的声音传来,花火一朵朵沿着江边盛开,连成一条金色、看不到头的游龙!璀璨异常!染黄了整条滇河!染黄了整个天空!整个世界都在激动闪烁着耀眼的花火!
分外壮观!
江边众人喊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兴奋!
他她他和他和她推推攘攘,挤在一起,有一大批不小心看路的、或者力气小的,直接被激动的人群冲到了河里,一掉就是一大堆,激起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花。
格外壮观!
夏晨则身体趴在酒馆二楼栏杆上,声嘶力竭大吼,一直吼到连连咳嗽不停,难受地回头,看也不看身旁的吴清怡,直奔桌上的黑陶酒壶,拿起倒了一点在酒杯中。
一饮而尽。
终于缓过来一点,突然转头盯着吴清怡道:“你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说罢又突然大吼一声!
“啊!”
往栏杆直冲而去,啪的一下踩地跃起,往楼下人群花灯直冲下去,被花火淹没,不见了身影。
吴清怡在楼上皱着眉头焦急寻找,费了好大劲才终于看清。
只见夏晨在街上左右乱窜,兴奋大叫,惹得身旁众人不明所以,原地呆住,旋即又突然大吼,跟在夏晨身后乱窜。
夏晨身后这一大批人越聚越多,声势浩大,大叫跑向远处,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一片噼啪作响的金色花火中。
吴清怡回过头来,手扶着栏杆,看着那沿着江边盛开的花火,穿着一袭红衣立于酒楼,美若天仙,花火噼里啪啦在面前闪烁,脸上迷人笑容浮现。
这,便是花灯节。
吴清怡穿着那红衣很好看。
但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她穿过,夏晨也纳闷,明明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穿?
有次闲得无聊问了在做饭的吴清怡,吴清怡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夏晨便没有追问下去。
估计是扔到哪去了,可惜了,这么好看、这么贵!花了夏晨半身身家才买到的!
时间回到现在,现在的夏晨与吴清怡正漫无目的走在江边的街上,一前一后,夏晨在前面左看右看,而吴清怡则跟在身后,双手紧紧握着腰间挎着的药包,死盯着夏晨的后脑勺,眼里似乎藏着一些火气。
这时,夏晨突然无意间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右边面,本来没想怎么样,只转了一下就又回过头去,却透过余光发现了吴清怡那恐怖的眼神,背后突然一阵冰凉,猛地回过头来!
眼神正好与吴清怡死盯着他的眼睛相碰。
吴清怡吓了一跳,眼神立马涣散,转头看向了别处。
夏晨见此,依旧不依不饶,眯着眼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她,道:“眼神这么凶,你想对我干嘛?”
吴清怡坚决不回复,想蒙混过去,夏晨盯着吴清怡白皙的脸,吴清怡盯着平静的河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又沉默了很长一会儿,夏晨依旧盯着她。
吴清怡终于眼神左右闪烁,熬不下去了。
这下可糊弄不了了。
嘟嘟囔囔解释道:“我是看你的头发太乱了,所以才……。”
原来是这吴清怡一路上看着夏晨满头凌乱的头发,晃来晃去!忍它很久了!极其不顺眼!甚至想一刀全剃光了去!
所以才恶狠狠地看着夏晨后脑勺的头发。
夏晨听见这个理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忽然见吴清怡表情不妙,又急忙收住,回道:“今天起得太匆忙了,忘了嘛。”
夏晨四处看了看,在旁边找到一处石凳,坐了下来,开始整理头发,整理得那叫一个惨,平时自己就没怎么好好整过,这一下子也弄不来啊!只能随便这里抓起一把,那里抓起一把,抓到头顶,再随意一捆!
完美!
“走吧!”夏晨站了起来,自信满满对吴清怡道。
吴清怡惊讶地看着夏晨依旧凌乱的头发,直接不忍了,让夏晨坐下,说什么都要自己上手。
夏晨避无可避,被摁倒在石凳上,一脸生无可恋地坦然接受。
才整理了一会儿,便弄好了。
夏晨抬手摸了摸头,干干净净,不留一根碎发。
吴清怡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
夏晨突然道:“我们去买衣服吧。”
“啊?”吴清怡呆立在夏晨背后,看着坐在身前的夏晨,疑问道。
夏晨突然回过头来,带着温柔的笑脸,道:“去买红色的衣服,你上次那件不是丢了吗?”
吴清怡看着夏晨那温柔的笑脸,心里咯噔一下,脸颊一热,白皙的脸上出现一抹绯红。
连忙解释那衣服没丢,只是没穿而已。
但夏晨可不管你有没有丢,直接拉着吴清怡就给她买了下来。
这吴清怡一袭红衣走在街上,引来了无数人侧目,但当看到这人跟着的是夏晨夏医仙时,又惊恐地收回了目光。
夏医仙的女人,谁又敢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