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头汉子面露疑惑,提着弯刀,跨到古合身前,道:“古爷莫怕,我们一定能护你周全!”
他晃了晃手中的弯刀,转头谨慎地看向郑同,厉声怒喝:“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我……”郑同正欲呵斥,却被古合打断。
“给老子退下!”
古合挨了几个大比兜,心中本就藏着一股怒火,一巴掌就扇在了尖头汉子的脸上,抽得他倒转几圈,狼狈倒地。
其余几人见状,连忙退到古合身后,不敢过于造次。
“把掌柜的账清了!”古合瞪了一眼尖头汉子,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扔了过去。
“是,是,是!”尖头汉子捡起地上的袋子,慌慌张张地佝偻着身子,走向掌柜,嘀咕着不知和掌柜在说些什么。
“这位仁兄,不知该如何称呼?”古合揉了揉仍有些肿胀的脸庞,向林庆之拱手,略显敬畏地问道。
“我乃李庆。”林庆之回答道。
“原来是李兄。”古合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那倒不至于。”林庆之摆了摆手,环视郑同等人一眼,道,“倒是我管教不严,让这些下人冒犯了古大人。”
古合脸抽了一下,这是管教不严吗?这简直是纵容好不好?
但林庆之的这番态度,让古合更加确认,这些人断然不敢对自己做出过格的事来。
“常言道,不打不相识,这也算种缘分吧。”
古合表面笑意满满,但内心却在盘算着如何报今日之仇。
但对于古合来说,今日的事情,是绝不能让自己的二伯郡守古明知晓的,否则自己私增赋税的事情一定会暴露,二伯一定不会绕过自己。
林庆之背负着手,笑道:“若是古大人不嫌弃,择日我亲自设宴,为古大人赔罪。”
“哦?”古合眉毛一挑,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报仇,这送上来的机会,他可不能不抓住,“赔罪倒是不至于,不过喝喝酒倒是没什么问题。”
就这时,尖头汉子也和掌柜将账单清了个七七八八,小跑过来,在古合耳旁低声道:“古爷,账清完了。”
古合微微点头,笑着看向林庆之,道:“你看,选个什么日子,什么地点?”
“这就不劳古大人费心,到时候我自会派人通知古大人。”
林庆之瞥了一眼客栈大门,似乎在说:“事情解决了,你们可以走了。”
古合皱了皱眉头,但此时的话语权并不在他的手里,只得向自己的那些狗腿招了招手:“我们走。”
“古爷,”尖头汉子跟在古合身旁,弯着腰,低声细语,“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古合愤怒地瞪了尖头汉子一眼,低声怒斥:“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难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待古合等人出了客栈,掌柜看向林庆之等人,不住地摇头:“你们,可害苦我了!”
“你这话怎么说的?”韩杰不满地看着掌柜,“我们帮你把账给要回来了,怎么还说我们害了你呢?”
林书远深知掌柜的顾虑,安慰道:“放心吧,有我们在,你这店,一定不会有事。”
确实,有郑同三人在这客栈,古合绝对不可能再带人来闹事。
而且林书远一行人此次的目的,正是铲除郡守古明这个贪赃枉法的腐败官吏,只要古明倒台,古合还能蹦跶吗?怕是整个广华郡城的百姓都能用唾沫淹死他。
林庆之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林书远,这个曾经废得不能再废、从来不知尊重他人的侄儿,似乎真的变了。
他转过身,往楼上走去:“你们都来我房间一趟。”
郑同三人立马便跟了上去,林书远则歉意地看了眼掌柜:“这就得靠你收拾一下了。”
话毕,林书远便跟着上了楼。
“书远,有什么话说吗?”
林庆之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林书远,手握着木质扶手,似怒非怒。
郑同三人站在林庆之身后,像是在为其助威一样,坚毅烁烁的脸上显露威严,更令林书远心感紧张。
“侄儿……哪做的不对吗?”林书远蹑手蹑脚地走入房间,轻轻拉过一张椅子,撇头看向林庆之,“二叔,我能坐吗?”
林庆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置可否,冷冷说道:“先前你说,从古明下面的人入手,展开来说说。”
林书远舒了口气,坐了下来。
他还以为刚才自己的行为惹怒了林庆之,那可是要挨揍的,而且林庆之揍起人来,可比郑同三人狠多了。
以前的他,被林庆之揍得半个月下不得床,这都还算轻的。
“方才二叔不是说要请古合吃酒吗?”林书远开始陈述起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林庆之微微颔首,示意道:“继续。”
“从今日古合的反应来看,他一定背着古明做了许多蠢事,就比如这所谓的翻土税,还有这赊账不结一事,”林书远分析着,“可以看出古合是个视财如命之人。”
“知道了一个人的弱点,想对付他,就会变得容易许多。”林书远对自己的计划极为自信,拿起茶杯、茶盖在桌子上比划起来,“他爱财,我们便许他一个赚钱的机会。”
“说下去。”
“在请他吃酒时,我们可以有意无意地提及关于盐铁生意赚钱的事,只要抛出足够大的诱饵,古合必定会咬钩,如此一来,再想查清盐铁一事,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林庆之陷入沉思,林书远提出的想法极具冒险性,一旦古合不上当,势必会引起古合的警惕。
一群突然出现在古合面前的人,提到盐铁之事,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古合的秉性,还真说不定落入这个陷阱当中。
风险与利益并存,就要看林庆之如何做抉择。
郑同、李力、韩杰三人没有出声,他们都是些使蛮力的粗人,对于所谓的谋略,根本就转不过脑子。
过了片刻,林庆之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向林书远:“就依你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