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无比的皇宫深处,御书房里。
一樽不大不小的香炉中,一丝淡淡的烟雾缓缓地从镂空花纹中升起,而后渐渐散去,只留下淡淡的香。
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这细细的烟雾在光线中变得更加清晰。
皇帝晏潇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便服,微微合目,正随意的坐在案桌前的椅子之上。
他发带束住的头发间已有了些许银丝,凭白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房内铺设着褐色的地砖,地砖之上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着一身黑色衣装,动作间干脆利索。
观此人周身气势,便知此人乃是习武之人,且武功高强,绝非泛泛之辈。
此人便是晏潇最为信任的亲信,名叫沈鸢。
他是晏潇身边的贴身护卫,在晏潇未成为皇帝时沈鸢便在晏潇身边。
这么多年,一直对晏潇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过二心。
他面容俊秀却是显得有些阴沉,低着头,恭敬而又小心翼翼。
“陛下,臣仔细调查过林书远以往的经历,发现此子往日行径一如市侩登徒,俨然一副纨绔子弟模样,不像是有才德的人。“
晏潇略觉惊异,脸上闪过了一抹沉思。
沈鸢并未看见晏潇的表情,他低着头继续说道:“根据属下来看,词并不像是他所能做的出来的,说是抄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能在天子面前下自己的判断,沈鸢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作为天子近臣,沈鸢能够为晏潇效命十多年,他凭借的就是对晏潇的忠诚,以及敢说敢讲的态度。
“哦?”
皇帝皱起了眉头,他放下手中的奏折,从案前缓缓站了起来,踱了几步,眉宇间有些沉思。
殿内有些安静。
“看林家小子之前的样子,倒不像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混日子的浪子。在朕面前不卑不亢,回答朕的问题之时,虽有奉承之意,却并不谄媚。行止之间,进退有礼。若是这首词是抄来的,那此人之前所做所为就是装出来的了,可谓是心机颇深。”
晏潇在心里暗暗思忖,一时感到甚为困惑。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疲惫,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似是觉得茶温不怎么合适,眉头一皱,就将杯子放下了。
沈鸢并不清楚晏潇在想些什么,于是又继续问道:“陛下,林书远只不过是一个市井登徒子,行事也并无异样,为何陛下您要命臣调查林书远呢?”
沈鸢心中十分疑惑,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这么的感兴趣了。
晏潇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沈鸢,半晌之后才说道:“林家人没有那么简单。”
说罢,晏潇叹了口气,他的目光看向殿外,目光有些游离,似是在怀念着谁。
“况且,还有件事要用他。”晏潇的声音压低了些,看向沈鸢,眼神变得凌厉,“外戚势力在朝中错综复杂,整个京城,完完全全没有外戚背景的,恐怕就只有林家了。”
沈鸢点头称是。
“陛下。”正此时,陈总管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躬身敬道,“林庆之将军求见。”
“庆之回来了?”
晏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然后看向沈鸢,摆手道:“你先退下吧,记住时刻关注着林书远的举动,”
“是!”
沈鸢受命退出房去。
林庆之,乃是林文德之弟,林书远的二叔。
自当年二皇子身亡以后,林庆之便奔赴边关,接手了二皇子戍边的任务。
他多年来镇守边疆,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被封为镇东大将军。
镇守边疆这些年,林庆之每年回来几日,向晏潇汇报边疆的情况。
但今年与往年又有所不同,今年军情有变,未经陛下允许,林庆之怕军情有误,且此时甚是重要,索性提前了回京汇报的时间,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陈大总管领着林庆之来到房内。
见到晏潇,林庆之当即跪地对晏潇重重一拜:“陛下,请恕臣先行归京之罪!”
“庆之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晏潇两步上前,将林庆之扶了起来。
林庆之面色黝黑,身上还穿着赶路回京时穿着的衣衫,头发凌乱。
显然是一回京,还未仔细休整一番就急忙求见。
赤诚之心,可见一斑!
看着林庆之的面容,晏潇也感觉到他的疲惫和辛苦,于是慰道:“庆之,你先别着急,快坐下。”
林庆之随着晏潇的动作坐下。
晏潇坐回案桌之后,看向林庆之,问道:“庆之提前回京,应是边境有事发生吧?”
林庆之呼出一口浊气,点点头,向晏潇汇报他所知道的情报。
"近日,东升国边境驻兵频频调动。十天前,我军探子传来密报,东升国最近换了新的驻边军团,至于负责的主将是谁,探子并未探到。“
“我朝这些年,江南风调雨顺,北境也是防守稳固,唯有这东边境屡有敌人来犯,百姓日日惶恐不安。”晏潇微微叹息道。
林庆之双手抱拳,腾的一下就跪了下来,这阵势是要向晏潇请罪。“臣有罪,镇守边关多年,却未能使百姓安居乐业。”
林庆之是真的觉得愧疚,他虽镇守边关多年,却未能阻止东升国来犯。
身为镇东将军,却不能很好的守护好国家,这就是他林庆之的失职。
“爱卿不必如此,爱卿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晏潇连忙起身,扶起林庆之,“东升国换将,倒是令人疑惑。”
晏潇沉思了一下,问道:“爱卿,你认为东升国有何意图?”
林庆之摇摇头,回答道:“臣不知。”
“那,你有何建议?”晏潇问道。
“臣以为,东边境形势不明朗,不宜有所异动,但此时应当整顿军队,做好军营防备,提高战士们的抗敌能力。”
晏潇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林庆之仔细考虑:“可以调些军械、粮草,前往东边境,以防东升国突生异变!”
二人继续交谈关于边关的事情,君臣二人聊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