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她不喜欢九天，说九天的一切都是冷的。没有人间那般的温暖，我便承诺了她，有朝一日，同去人界，做一对平凡夫妻，好好地过一辈子。可这愿望，我还没能替她完成。”
那一年罄瑶仙子在九天闯下最大的一件祸事，便是将紫霄殿里关着的风烛小妖给放了，可是其间出了点岔子，就是逃跑的时候，不知何时，不小心挪动了紫霄殿里天君与诸位神君置下的定界石。话说，罄瑶在九天这么多年，从来也没见过定界石长个神马样子，怎么可能故意去挪动它呢？！
这话自然是前往紫霄殿为罄瑶小丫头说情的诸位神君说的。咱们的修罗神将姬白夜且不算，还有什么曼陀神君啦，桃夭神君啦，木风神君啦，司星神君啦，等等等等。你问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助阵？好嘛，这么多人都没能熄了天君大人的怒火。只因这定界石共五块，若是其中一块动了，九天的守护壁垒就会弱上百倍，如此却也不怕，这么多大神仙在这儿坐镇，怎么也不会有敢来闹事的。更何况那些足以掀起巨大波澜的妖魔鬼怪都已经被镇压在九天了。好，问题的重点就在这里。九天的壁垒减弱，相应的镇压法阵就会同时减弱。那些被镇压的又都是法力高强的家伙，着实需要九天忙活一阵子，确定结界与封印神马的是否牢固，再重新进行一次加固仪式之类的。
“天君，你又不是不知道罄瑶那丫头，她原本就同情心泛滥，更何况那两只风烛小妖不是已经通过了洗魂仪式，眼见着就要遣回凡间了么？！”曼陀神君一众人站在殿前脸上忧色重重，可是天君大人头顶冒着黑烟，根本不为所动。
“若是不当真狠狠地罚她一次，她便不知道天规为何物！”天君一巴掌拍在一旁的翡翠案上，站起身走到曼陀神君面前，伸出手指着他道：“你也脱不了责任，瞧瞧你教育出的好徒弟，除却闯祸，这些年她还在九天做过什么？那些小恩小惠就真的值得她如此罔顾天规，无视大局，如此任性妄为么？！此次若不是过往的仙娥硬生生挡下那因定界石移动造成的结界空洞，恐怕事情也没有这么容易控制住！否则今日本君也绝不会只是将她押下受罚！你们却还在这里求情？！”
姬白夜的脸上仍旧是淡淡的，只一拱手道：“天君，阿月自小在九天长大，她不过是比旁人更善良，若善良也是错的话，白夜不知，天君口中的所谓大局是什么？”
这话分明就是顶撞，天君怒，转头怒视着姬白夜，用力点了点头：“好好好，我也有错，我身为天君教出你这么个事事偏袒她，维护她的好徒儿！”
姬白夜并不放弃：“天君的确教出了好徒弟，白夜从不敢妄自菲薄，不过这一次，我的师傅若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胡乱以天规压人，白夜倒当真要羞愧到骨子里了！”
“你——”
这对师徒眼见着要打起来了，曼陀神君赶忙上前将两人分开，回头朝姬白夜使了个眼色，姬白夜自是不理，只转过头去。
曼陀神君赶忙上前：“白夜只是急了，你想想，你如今把她压在天际西海，那是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莫说是他，你看看在场这些位，若不是都急了，怎么会一大早就聚在这里。”
曼陀神君的这一席话，众人纷纷点头赞成，那天际西海被魔君的死气弥漫，普通小仙在那里呆上一日便会死的连灰都没有了。好在那罄瑶是个上神，可是那死气侵入体内，与体内之气相碰撞，也着实会教她生不如死一般的痛苦。如此重刑，怕是……太过了……
可天君却仍旧不为所动，姬白夜看着死都不打算赦免罄瑶的天君一气之下拂袖而去。曼陀神君顾不上两头，只得赶忙遣散了众位仙家，待到紫霄殿人走光了，他才叹了口气，走到天君面前开了口。
“天君老头儿，你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听曼陀神君这话，天君转过头看着他，一开口竟也是叹了口气。
“曼陀啊，你可记得，我们当年将魔君压制在天际西海之后的事儿。”
“怎么可能忘了，无涯与锦瑟之间闹了一场，最后与炼狱同殒，那魔君最后不是下了一个什么诅咒。”那一役，着实损失惨重。两位洪荒上神陨殁，魔君在天际西海被镇压后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花了九天三千年方才修补完毕。
“我知道你想起的是什么，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天君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命轮上也出现了异变，因为无涯与锦瑟的罔顾天轮命数，命轮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曼陀神君一惊：“黑点？”
天君点头：“那是个劫数，”他顿了顿，语气越发沉重，“是白夜与罄瑶的劫数。”
“你是说……”曼陀神君站起身，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我懂了。”
天君看着他道：“若是他二人再纠缠在一起，怕是会艰险异常，其结果，是否善终，我们仍不能知晓。”
“可是曼陀老头啊，你我对无涯与锦瑟，亏欠太多啊。若是不能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你我如何有颜面再继续苟活！”
曼陀神君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可如今你要强行拆散他们，总要有个理由。这命轮之说，你知道，白夜与罄瑶从来便不信。以他们的性子，恐怕你越是阻拦，他们之间的羁绊便越深。”
天君点头：“可总要试试。我们尽了力，才有资格说不行。”他顿了顿，“白夜和罄瑶我自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才选了这么个法子，如今只能希望有效。”
“什么法子？”
天君看着曼陀神君：“我会降旨，为白夜赐婚。”
曼陀神君摆了摆手：“没用，他要是肯答应，也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天君点头：“从前他定是不肯答应，可如今，他却是不得不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