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凉,江陵城。下着绵绵细雨,北街李府背后那片林子充斥着浓雾,久久不见散去。
树林中,有一个塔尖刺破浓雾,历经百年风雨,仍屹立不倒,四周都被深的发黑的水围起来,四个角拴着用天外玄铁,打造的玄铁链,像一个古老阵法,镇守着李家。
旁边还有一间茅草屋,里面住着一位面容端正,心静的惊才风逸,壮志烟高的少年人,莫约二十一岁,名为公子羽,身穿灰色粗衣麻布。
他是李家家主的小儿子,歌妓出生,被家族视为耻辱的存在,本是会被逐出家族的,是李鹤百般求情才为他求来李府后山长年扫地。
因为不被家族承认,所叫公子羽。
而他的母亲被逐出李府,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公子羽受尽凌辱,可是他都不在乎。生性善良的他,每天除了扫地就是蹲在藏书阁外看着李鹤给他带来的书。
屋子里,烧着炉火,感觉不到一丝寒冷,挨着窗户边上的三个书架,堆满了书本,书桌上,一直放着三章纸,每张纸上都画着小人拿着武器,比划着不同的动作。
炉火越烧越旺,公子羽感觉到有些闷热,脸红红的,闭着眼睛,半坐着身子,抓着衣服扇了几下,眉目微皱,喃喃道:“好热啊。”
公子羽起床,简单的洗刷一番,走到书架前,随便拿了一本书,又拿起放在门后已经扫秃了的扫把,走到树林外面开始扫地。
树林外,是李府后院,很大,一般没有什么重要日子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公子羽早已经习惯这般孤寂的生活。
幸好,他还有两个要好的朋友,有段时间没来了,听说快要到家族考核了,这关系到他们未来的路。
李府每五年会举行一次家族考核,为了检测他们有没有资格进入藏书阁学习高深的功法,当然了,考核是极其严格,残忍的。
不仅自身要达到五品以上的境界,最后还要挑选一名长辈来检测是否合格,要求是必须要接过十招,或者打赢,方为合格。
对于后辈来说,接过十招已是难如登天,即便长辈们使出十分之三的功力,要打赢,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在李家百年历史中,还有没一个后辈在长辈手中全身而退或者打赢。
公子羽也想去参加,因为出身的原因,他不想让李鹤再次蒙羞,不想让大家在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看着路面的枯叶,他忽然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六种不同动作,顿时,扫把化为一杆长枪。
半月横扫凤点头,八步赶蝉回马枪,潜龙翻身刺苍穹。
突然,公子羽睁开眼睛,大喝一声,扫把重重的斩在地上,两边的树叶如同大海一般,化为两半。
树上的叶子也微微颤抖,叶子缓缓飘落,公子羽猛然抬头,纵身一跃,扫把如弯月般,横扫千军。
落地后,右脚腾空,左脚站稳,身子往后倾斜,一记回马枪,将落叶刺破,随后扫把在手中旋转几许,后又腾空而起,身形一跃,双脚踢在扫把尾端。
此刻,扫把如一把剑迅猛又致命,如一把刀刚猛又无俦,如一杆乘风又破浪的枪,朝着后院墙壁飞去。
正当扫把快接触墙壁时,一个身穿深灰浅蓝色衣服的面容雍容华贵,大度的中年男子,踏空而行,握住扫把尾端往回扔去。
李鹤!
砰!
公子羽见状,拾起三片叶子,后脚退移一步,全力将叶子挥射出去。
扫把竟然炸裂开来,余波将四周的树叶震落。
公子羽护着脑袋,慢慢的探出头来,他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走过去,到:“爹,你来了……”
李鹤一脸严肃,甚至还有一些怒意,扇了公子羽一巴掌。
公子羽不解,质问道:“爹,为什么?”
李鹤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惹祸了。”
公子羽跪在地上,道:“爹,我知道错了。”
李鹤深深的叹了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随后递给他一本崭新的书,公子羽眼前一亮,这是他一直想要的书,道:“爹,我已经达到八品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云安寺。”
李鹤看到他武学天赋是不输李府任何一人,可是家族是不会承认的,他何尝不想让家族承认他。
李鹤道:“羽儿,待八月十五,不管怎么样,为父一定要家族承认你是李家的人。”
公子羽站起来,道:“爹,你要我怎么做。”
李鹤道:“大闹家族考核。”
公子羽道:“可是二伯那边一直视我眼中钉,况且,他觊觎家主之位已久。”
原本公子羽是可以堂堂正正在,就是因为他的二伯,李泷本想借着祖训家规杀了公子羽。
所有人都知道,李泷是下一任家主,就是因为李鹤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直到公子羽的诞生,李鹤就能顺利成章的继承家主之位。
李泷一直想除掉公子羽,还好老家主是个明事理的人,虽说出生背景是差点了,但到底还是李鹤的血脉。
最后公子羽从小被家族安排在藏书阁长年扫地。
李鹤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利弊的,他只能选择走而挺险,谁也不能欺负他的儿子,道
“你放心吧,家族同辈之中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只需要证明你有资格进藏书阁,其他的,任由他们怎么说,你的天赋摆在那里了,到时候无论是谁,都得承认你是我李鹤的儿子。”
对于公子羽来说,这算是因祸得福,这二十一年来,他想去外面看看,成了奢望,心早已经如那一口枯井一般。
这也迫使他开始无休止的学习,修炼,公子羽特别喜欢一个人下棋,他明白一个道理,棋就是对手,对手就是棋,看穿了棋,就看穿了对手。
公子羽道:“爹,藏书阁到底有什么让你们如此着迷的东西。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让自己的子女进藏书阁。”
李鹤沉默了一下,淡淡道:“等你有资格进去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好了,你好好准备一下。”
临走时,李鹤轻声暗叹一声,离去。
公子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静止不动,这时,雨已经停了,不打扫,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看着手里厚厚的书,公子羽只能走到藏书阁旁边的青石上,打开这本《易水歌》来看,翻看几页,总觉着书的背面有东西。
公子羽翻到最后面,竟然藏了一把黑色花型钥匙,尾端还吊着一股穗剑,疑怪许久,喃喃道:“给我钥匙做什么?”
过了片刻,又看着藏书阁,道:“该不会是藏书阁的钥匙吧!?”
话语间,公子羽已经走到藏书阁门口,对比之下,没有分毫关系,难道说这后山还有其他地方是上锁的?
公子羽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可是这些年闲暇之余从未看到其他地方有上锁的。莫非是在这深得发黑的水中?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公子羽百思不得其解,这几天一直盯着钥匙看,上面除了有一些纹路和刻在上面的细微花朵,并没有奇特之处。
“嗯?”
公子羽忽然想到,李鹤带给他的书面上也有一样的花纹,果不其然,顺着纹路,两面展开时,上面竟然是一副极为复杂的地图。
公子羽忽然坐直身子,惊呼出声,道:“爹这是要我去这个地方?”
片刻间,公子羽带着书朝着地图上的路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