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汐月,自然让进来的两个人都看直了眼。
对方此时看着她不错眼的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两束火苗,这样的眼神,让夜汐月又一阵反感。
又是一头以貌取人的大沙猪!
想归想,但是人家的辈分放在这里,夜汐月也只得随着楚文静的身后,缓缓见礼:“静儿(帝姬)见过三皇兄(襄阳王爷)。”
“起来,快快起来!”楚煜风一个箭步上前,随手将楚文静扶起,另外一只手,十分自然的想要搭上夜汐月的手臂。
“谢襄阳王爷。”夜汐月在还礼的时候,顺势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刚刚好避开了楚煜风伸长的手。
这样的一幕,自然落入紧随襄阳王爷身后的冷君澈眼里,他的眼内飞快的闪过一道亮光,并没有开口。
“冷君澈见过静公主,静公主可还安好?”冷君澈温文尔雅的拜见,出口的话,带着如遇春风的暖意,眼底更是有着几分淡淡的落寞,让人一见,就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愁绪。
这样的温和笑意,原来不仅仅只给她一个人!
夜汐月突然感觉心底一揪,好似有人掐住她的心脉一般,难受得紧。
楚文静自然也沉迷在这样的一抹浅笑中,当即羞红了脸,娇羞不已的说道:“冷公子不必多礼。”
静公主的神色,自然落到站在她身侧的夜汐月的眼中,夜汐月的眉头微微一皱,又随即放开。
“二皇兄,静儿今儿个是陪着三皇嫂来逛街的……”后知后觉的楚文静并没有发现几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拼命的搜刮着肚肠,希望自己的二皇兄能在心上人面前放自己一马。
从小,也许是当今圣上子女不多,公主更是一共只有三名,而静公主不能继承大统,和各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却反而更为和谐。
不过,对楚凌天,静公主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对于眼前的楚煜风,她却更多的是防备。
夜汐月的意外躲闪,让楚煜风有片刻间呆滞,不过随即很自然一侧身,为二人引荐身后之人:“对了,赵王妃似乎还未曾见过君澈吧?这位算来也是你们的表哥,姓冷。”
夜汐月的双手死死的交握,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的情绪也很是复杂,面对这张酷似自己前世初恋情人的脸,她的眼中各种思绪翻涌,一股心痛的感觉不断蔓延。
只是眼前的情况,却不得不令她强打起精神,缓缓行了一个福礼:“帝姬见过冷公子。”
冷君澈伸手虚扶一把:“赵王妃客气了,请起。”
他的双眼里思绪涌动,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出口的话带着无限的生疏,让夜汐月的心底越发的难受,好似窒息一般难以呼吸。
好在一旁的楚煜风打破了二个人之间的沉寂:“好了,静儿,别没事在外面瞎逛,你可是大姑娘了,又归为一国公主,理应做好万民的表率,别随意抛头露面,到这种人际混杂之地久留……”
“二皇兄!”静公主不依的喊道,绯红的双颊上,碧波流转的水眸飞快的扫过一眼旁侧的冷君澈,拉着楚煜风的手臂一阵摇晃:“二皇兄,静儿才刚刚来到,不过就是逛街逛累了,想在此歇歇脚,你怎么就要立刻赶我们走……静儿不依。”
静公主的眼眸带着羞涩之意,不断的扫视着一旁的冷君澈,如此明显的暗示之意,即便是瞎子,也都看明白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暗示,对面的冷君澈却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只是静静的站立在远处,打量着天井下面的已经开始谈诗论赋的众人。
“别闹!堂堂公主之尊,如此瞎闹,像什么话!”楚煜风自然也看出了楚文静的心思,不过,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这冷君澈明显对皇妹静儿无意,他自然也不会瞎掺合。
随意往天井一扫,楚煜风没有想到,就见到了一个熟人:“咦?他居然也来了此地。”
他的这话,立刻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顺着众人转头的目光,夜汐月探头一看,居然是燕太子姜云琅正逐渐走上二楼楼梯。
楚煜风一看,立即转身就想走,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回头交待了一句:“静儿,晚些本王派人送你们回去,免得你们二位女子在外行走多有不便。”
说话时,他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夜汐月。
“多谢襄阳王爷的好意,不过我家王爷已经派了侍卫随行,保护我们的安全。”夜汐月急忙抢先答道。
哼!假惺惺的说这些话,说给谁听?
这话一出,楚煜风的身体明显一震,看向夜汐月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就连旁边一直沉默的冷君澈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下了楼。
“他不但文采风流,更是画的一手好丹青。”静公主的声音幽幽的传进耳朵,让夜汐月将目光从楼下收回。
“静儿,襄阳王爷之前说,‘也算来是你们的表哥’,是什么意思?”夜汐月好奇的问着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楚文静重新做回座位上,轻叹口气:“其实,冷公子的身份还当真是很尴尬。”
楚文静抬头四下打量片刻,才凑到夜汐月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其实,冷公子的母亲,就是我的皇姑母,而他的父亲,则是前任的西夏国国主,他会在这里,是被西夏国国主一纸遗诏,送来我大翰国做质子的……”
这么一说,夜汐月突然就想到,“夜汐月”的父亲夜大将军不正是和赵王爷出征西夏国身死,最终导致西夏国惨败,国主也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现在西夏国割地赔款、年年进贡、更是送来质子以换取暂时的安宁平定。
这么说来,其实“夜汐月”和这冷君澈之间,可以算做对方都是对方的杀父仇人吧?
还有这冷君澈的身份,也实在是太尴尬了,母亲是大翰国的公主,导致他和大翰国之间始终无法真正撕破脸,而他的父亲却终究是被赵王爷杀死的,那么他和大翰国,或者说楚凌天之间,就是真正的死对头了。
这样的双重身份,使得他整日纠结在摇摆不定中,这才是他总是一脸凄苦的由来吧。
“唉!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有多么的凄惨。”静公主捧着清茶轻呡了一口,声音幽幽传来。
“西夏国和我大翰国总是连连征战,皇姑母也是作为联姻公主,被迫嫁到了当时非常强悍的西夏国。记得我那时也才几岁的样子,一天我调皮爬墙玩,突然发现挨着御花园不远处的一间小屋里,关押着一个小男孩。这个男孩长得可漂亮了,他当时正发着高烧,烧得两颊通红,却没有一个宫娥内侍搭理他。他嘴里却不停的叫着‘父皇,父皇,别把君澈送走’的话,我看了很是心疼,特意惩罚了一甘宫娥内侍,吩咐他们仔细照顾好,才离开。不过,从那以后,我就会抽空去看他,这一看,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静公主说到这里,轻叹口气:“汐月,其实我很羡慕你,虽然说你丧期出嫁,不过,我三皇兄为人却是最好的,他又如此疼爱你,以后你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哪里像我。”
夜汐月无语至极,她和楚凌天之间之事,实在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我知道我的命运,看似公主之尊,到了最后,实则多半都会被用来做联姻的工具,远离故土万里之遥,在深宫内院里孤独终老。……也许,这还是幸运的。”“万一不幸,两国交战,我还会成为最先身死之人,自然就是我这样的敌国公主,如同当年的皇姑母一般。”静公主的目光极度飘忽,却又意志坚定:“可是我不死心,我想赌一把!我想留在大翰国,我有喜欢……之人,我是真心不想嫁到燕国去。汐月,你要帮帮我!”
楚文静用力的摇着夜汐月的手,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静公主,不是帝姬不想帮助您,而是……帝姬该如何帮助您呢?”夜汐月很是无语,对方身为公主之尊,和亲的惯例自古皆有,找她这样的人帮忙,怎么可能成功?难道是想走那贱人的路子?
这样苦苦哀求的楚文静,实在是让夜汐月很是为难,狠不下心来拒绝,目前她的身份实在是尴尬,在赵王府不上不下,如何能帮助她?
夜汐月突然想到,自己的怀里,不是还揣着那贱人给她的私人印章吗?
这枚私人印章,是她和静公主准备出门之时,由那贱人的随身内侍小季子送来的。
拿到这枚印章之时,夜汐月还很是呆愣了片刻,半响合不拢嘴。
她虽然不是彻彻底底的古人,可是她也明白,这个社会对于自己的私人印章看得有多重要,可是就是如此重要的印章,那贱人居然随手就交给了她?
夜汐月的呆愣,看在楚文静的眼里,却当成了娇羞,当即打趣的说道:“哟!还是三皇兄最疼爱王妃你了,我还没有听说,哪位皇兄将自己的私人印章借给自己的王妃使用的,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你们夫妻二人可真是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