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生,不得无礼。”肇牧夫怒斥了国生一句,而后疑惑地看着杨幺问道:“你真是轻薄了柔胰的那个杨家老幺?”
“呃……这个……当年的事儿,是个误会。”无语,相当无语,这大清早的真是撞鬼了,这深山老林里头竟然也能碰着仇家。
“以郎兄的为人,是断然不会收一个纨绔子弟为徒的。现在看来,当年的事儿还真是有人故意陷害你。”正当杨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肇牧夫言之凿凿的下了结论。
杨幺紧忙附和道:“嗯嗯嗯,没错,我就是被人陷害了。”
肇牧夫不动声色地说道:“他叫况国生,是蒋凝脂和况兰亭的儿子。国生,还不向杨叔叔陪礼道歉。”
“杨叔叔,对不起。”得到命令的况国生毕恭毕敬地向杨幺陪起了不是。
“没事,呵呵,没事……”杨幺的脸都快瘫了,这小运气也太无敌了吧,在这深山老林里头也能碰上蒋家人?
况兰亭,蒋家的上门女婿,这个从长白山原始森林走出来的男人,唱着一曲不着调的京剧就把当时被称之为四小花旦之首的蒋凝脂给娶了。他们结婚那天,况兰亭一个人就把觊觎蒋凝脂已久的牲口们给摞趴在了酒桌上,据江湖传闻,他那天喝了六十斤酒!
与其它家的上门女婿不一样,况兰亭不一当官、二不参军、三不经商,就踏踏实实在家里侍候岳父岳母、哄老婆孩子。
与姐姐比起来,蒋柔胰的命可就不咋的了。
蒋柔胰是闻名京津的小辣椒,性子烈的很,命也硬的很。当初不顾家里人反对,嫁给了内蒙巨枭袁绍。结婚第一年,就给袁绍惹了滔天大祸,断了东北靠山王纳兰擎苍儿子的命根,已经潜心修佛的纳兰擎苍发了雷霆之怒,派出了手下的刀、弓、枪三员猛将奔赴内蒙。
那年的内蒙,简直就是古代的战场,死在刀枪弓箭之下的袁绍小弟比比皆是,最后袁绍也被那妖弓在擂台上射成了个刺猬,若不是后来况兰亭及时赶到,蒋柔胰也就陪葬了。
此事之后,纳兰擎苍被彻底圈在了大兴安岭,再加上本来有机会登堂入室的袁绍,蒋柔胰以一己之力就把两个东北、内蒙两个巨擎拉下了马。如果连杨家也算上的话,就是三个。
回到北京之后,这娘们也不消停。仗着自己比杨幺大上几岁,竟然对杨幺指手划脚的,最后两个人呛呛起来,杨幺这才把她给硬上了,导致杨家一落千丈。蒋柔胰其命之硬,可见一斑。就她这命,除了蒋家男人,谁跟她扯上关系谁就要倒霉。
能够以一己之力从刀、弓、枪三人手下把蒋柔胰带回北京的况兰亭其武力值根本就是深不可测,他自己教儿子多好,干嘛要让肇牧夫这个拄着双拐的老头教?
“老爷子,为什么不让国生跟着他爸学拳?”杨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扶我坐下吧。”肇牧夫指了指不远处那块平坦的山石,杨幺和况国生小心翼翼的将肇牧夫扶了过去。
肇牧夫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纸和烟盒,有条不紊地卷了根烟卷,拉燃火柴嘬了一口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北京这几年,出了不少厉害人物……”
果不其然,蒋柔胰这婆娘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逮谁克谁,就连况兰亭也没有逃出她的摩掌。
被杨幺上了之后,蒋柔胰发奋图强,每天都缠着况兰亭教她功夫。
考虑到蒋柔胰的性子和年纪,况兰亭把武当玄都玉女功教给了她。
可惜,况兰亭低估了蒋柔胰惹事的实力以及忽略了她命硬的事实。
《玄都玉女功》是武当太乙门坤道的不传内秘,饶是在门内也只有几人有资格修练,虽然只有24个类似舞蹈的招式,但是却千变万化,其防坚如磐石、其攻雷霆万钧。
但是这内功,都注重一个内在修养,这人的性子不是三天两天养成的,岂能三天两天就改掉?蒋柔胰在领略了玉女功的奥妙之后,一心想要为袁绍报仇,所以在小有成就之后,她开始四处找人比试想要通过实战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拳坛中人相互切磋很正常,这动起手来拳脚无眼受点伤也是常有之事,但是历经丧夫、受辱这件事的蒋柔胰,以然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下手根本就不留情,这玉女功攻起来本就犀利,所以这前前后后不少有资质的拳手都被她给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只到这普通拳馆找人切磋也就罢了,可是蒋柔胰竟然好死不死的跑到伏羲园去找人切磋。
伏羲园,伏羲八卦拳传人的集结地,就蒋柔胰只有小成的玉女功去跟这帮实打实的练家子比其结果可想而知。
根据规矩,这踢馆不成,得找人来把人领回去。
况兰亭,自然就是这个去领人的人。
领人的法子很简单,让对方三招,这三招只要能全接下来,这人就可以领走。
谁都没有想到,况兰亭竟然没有接下这三招。
对方以一招惊为天人的“七邪”直接捶碎了况兰亭的七根肋骨震伤了五脏六腑。
后来才得知,出拳的人叫翟孽,是况兰亭仇家之子,换句话说,他利用蒋柔胰算计了况兰亭,他的目的就是让况兰亭让这三招。
自此之后,况兰亭就成了废人一个,别说是跟人动手了,就连体力活都做不了。再后来,况兰亭就回到长白山养伤去了。而蒋柔胰经此一事,也学乖了,开始敲起了木鱼念起了佛。
江湖事、江湖了,这种事情蒋家根本没有办法插手。
但是蒋凝脂却咽不下这口气,就将在伏羲八卦拳上有着不俗造诣的肇牧夫请来教况国生打拳。
可惜的是,况国生的身体素质随母不随父,所以这练起来就有那么点白用功的意思。
肇牧夫一脸无奈地说道:“国生这孩子,有悟性、有毅力差就差在这体质上,如果这几年他练的是太极,那么他现在也能小有所成了。”
况国生一脸不甘地低下了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拳头。
杨幺沉思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看着肇牧夫说道:“老爷子,我说句话你别嫌不中听,练伏羲八卦拳跟体质没有多大关系,最重要的问题还是练法。国生的底子再差,还能比十年前的我还差吗?那会儿的我,身子可是都要被女人掏空了,还不是被老不死的操练出来了吗?”
“老不死的?”肇牧夫满面惊疑地看着杨幺。
杨幺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师傅喜欢让我这么叫他。可是也没用,最后还是死了。”
肇牧夫哭笑不得地说道:“难怪如此,郎大哥能干出这种事儿来,他从来都是不按常规做事。杨幺,既然你是被郎大哥教出来的,那你能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教教国生?”
况国生听到这话登时就来了精神,目光灼热地看向了杨幺。
杨幺不动声色地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事儿跟我也有那么点儿关系。再说了,当年要不是况大哥不跟我一般见识,我想我也没有机会离开北京。所以,教国生打拳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况国生兴奋地叫道:“只要你肯教我,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杨幺神情凝重地说道:“第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跟我学拳,能做到吗?”
“为什么?我妈也不能说吗?”况国生一脸疑惑地问道。
“国生,按你师傅说的做!”肇牧夫的反应倒是快,直接就给杨幺改了称呼。
“嗯,好,我发誓,我谁也不说!”况国生郑重其事地举起了右手。
杨幺满意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嗯,很好。那么咱们现在可以商量练拳的事儿了。在此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你为什么要练伏羲八卦拳?”
“为了帮我爸报仇!”况国生不假思索地叫道。
杨幺试探性地问道:“只是报仇?”
况国生一丝不苟地说道:“只是报仇!”
杨幺不以为然地说道:“要是只想报仇,那事情就简单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准再练拳!”
“嗯?”肇牧夫和况国生同时朝杨幺投去了不疑惑的眼神。
杨幺不动声色地说道:“天天这么堂而皇之的练拳,不是让翟孽知道你要去报仇吗?以你的年纪,要想报仇,除了出其不意之外,别无他法!肇老,回头你尽快就向国生妈请辞,随便找个理由离开蒋家。国生,你平常也要表现出来对练拳已经厌烦。以后你每天除了上学和玩乐之外什么也不干。”
肇牧夫一脸茫然地看着杨幺:“杨幺,你这是……”
杨幺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了报仇而练的拳,在大仇未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整理一个训练场,在这期间,你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什么也不干,捎带脚闯两个祸是最好的,等我整理好训练场之后,我会通知你。最快七天,最晚半个月。现在,你就下山,表现出已经练够拳的样子!”
听到这里,肇牧夫才恍然大悟的将况国生推到了杨幺身前:“国生,还不跪下叫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