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贼头子,竟然是东三省的天,这种话要是搁别人说,打死杨幺也不会相信,但是澹台菩提这么说,他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杨幺凝视着那两个杯身扣在桌内的杯子,心事重重地说道:“要是照你这说法的话,那这个乔六爷岂不是大神级的存在?”
澹台菩提不置可否地说道:“在东三省,他确实配得上这个字。大清朝亡了之后,东三省出过不少家喻户晓的人物,但是真正能够被人津津乐道到今天的不超过四人。这首当其冲是大军阀张作霖,其次便是少帅张学良,再次是在威虎山上称王的座山雕,最后便是盗门乔六爷。能够与这三人齐名,乔六爷在东三省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我师傅以前说过,乔六爷不是东北人,是当年抗日战争期间在东北活动的抗是人员。战争结束后,他为了报人的救命之恩才留在了东北。因为他,盗门的名头一时间都盖过了山匪。”
澹台菩提越说越邪乎,她说的越邪乎,杨幺就越是相信,因为这个乔六爷,确实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老头子。
杨幺不由自主就打暗号把阿狗给找了出来,阿狗走进星巴克之后,像那洛长重一样,自顾自的到柜台里头忙活起来,不一会的工夫,几杯香气扑鼻的咖啡便是端至了几人面前。
“老妖,这辈子我除了你没佩服过谁,但是这个乔六爷,却让人不得不为其竖大拇指!”分咖啡时阿狗说了一句十分耐人寻味的话。
“什么意思?”杨幺好奇地问道。
“乔六爷,本名乔诗学,祖籍浙江绍兴,乔家是书香门第,乔老爷子跟张作霖还有着不俗的交情,所以张作霖在东北称王之后,乔六爷也进了东北军。九一八事变事发的时候,乔六爷不过才十七岁,但是他却能够看出鬼子的真正意图,可惜,张学良执行不抵抗政策,下令撤退。日军突然向驻守在沈阳北大营的部队发动进攻,乔六爷虽然早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做了一些准备,但是……”
阿狗的话停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他说大家也都知道,一夜之间整个沈阳城就沦陷。接下来,短短四个月内东三省就成为了敌占区,三千多万父老就这样成为了亡国奴!这对于中国人来说,是永远无法忘记的耻辱。对于东三省的人来说,这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痛!
“乔六爷是怎么进了盗门的?”杨幺不解地问道。
阿狗喝了口咖啡,有条不紊地说道:“这事儿,说起来还得多谢当时北大营的旅长王以哲。当日本鬼子真正打进来的时候,王以哲才发现自己小瞧了乔六爷。当时王以哲是带着乔六爷逃出北大营的,要不是他,乔六爷早就死在日本鬼子的炮火下了。逃离北大营之后,乔六爷并没有随着王以哲北上,而是率着一干像他一样满腔热血的青年跟鬼子奋战。当时军以入库、刀也封鞘,这场仗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若不是当时盗门的掌门花瘸子把他救了,估计他也和那些惨死在北大营的将士们一个下场了。被花瘸子救了之后,乔六爷就留在了盗门,帮着花瘸子把盗门打造成了一支不是部队胜似部队的队伍。当时东三省的大部分消息,都是由盗门子弟放出来的。”
“再后来呢?”这阿狗讲故事的水平绝对不比易中天差,这言语虽然简单,但是那表情、动作都相当到位,看到人心里头直犯痒痒。
阿狗神情凝重地说道:“乔六爷这辈子在东北只做了三件事。一,打日本鬼子。二,帮解放军剿匪。三,打理盗门。建国之后,乔六爷本来可以得到嘉奖,但是他并没有去领这份荣誉,而是留在了盗门。我估摸着,他心里头很清楚,如果他走了,这盗门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贼窝了。鼎盛时期的盗门,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战斗力,盗门的四大金刚,都有一手鬼剃头的绝活。死在他们手下的日本鬼子和土匪不知道有多少。除了这四大金刚,还有十二盗将,个个都是偷人脑袋的个中高手。”
“只可惜,最后都是在那个特残时期,被批斗至死。他们被红卫兵走的时候,完全可以抵抗。不过乔六爷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一旦他们抵抗,那么盗门就彻底完了。乔六爷没有死在黑龙江,不是因为命大,而是因为那里的人都知道他是谁。别说是那里的人,当时整个东三省军政商三界,黑白两道有谁不知道他?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帮助,他才活了下来。平反之后,乔六爷就回到了沈阳,开起了古董店。老妖,说实话,我觉着乔六爷是条汉子,最起码你们俩身上有很多地方都一样。”
阿狗的讲述,令人既愤怒又无奈,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不知道有多少像乔六爷这样的人没能活下来。在那个年代,能活,是幸。能死,是运。
“那现在这盗门是个什么情况?”杨幺好奇地问。
“现在的盗门,整体来说还是比较规矩的,门规严明,不偷贫、不偷急、不偷老、不偷孕,总而言之,也算是盗亦有道了吧。不过不管他们的规矩再严明,也只是一群贼,这事儿走到哪,都没有办法说过去。这也是乔六爷的一块心病,他一直想要把盗门把领到正途,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爷爷说过,如果乔六爷肯离开东北,那么他定将封王拜将。但是他没有,他选择留了下来,他选择当东三省的天,为那些曾经在抗日战争之间出过力、卖过命的人主持公道。问题是,他的公道,没人给主持!”回答杨幺问题的人不是阿狗,而是澹台菩提,她的言语之间,充满了对乔六爷的尊敬和同情。
杨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盗门还没有被灭,是因为六爷?”
澹台菩提不假思索地说道:“应该说东北的江湖还没乱,是因为六爷。靠山王倒了的时候,东北刮了好一阵台风。可是如果乔六爷倒了,那么东北将会是直接面临地震!”
杨幺悠然起身,一脸向往地说道:“看样子,我是该去好好拜拜乔六爷这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