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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二 当年明月

周天子冥逝以后,天下群雄纷争不断,各方权势割据城邦加速分裂。千州百国中,以南方大宏北方花玘为各路诸候国中最为强大。

大宏国以武汇聚天下英豪,凤舞剑与屠龙宝刀如龙凤交舞,早已名扬天下,威加海内外,而花玘国原为周天子最倚重臣将魏火炎获封属地,以“花香四溢,玘玉德佩”而闻名于世,其良田肥美居腹中要地,南来北往使商贾云集,精兵强将因此强盛一方,虽以立国,却以保全周天子江山而不得以为之,并愿承膝下之名仍尊崇继位周氏后人为天子,因此得贵人公侯等诸候小国追随拥趸。

周天子因病疾一夜暴亡,其实并无立下昭位,如今承袭天子之位者不过是所攀外戚,虽被趔趄弹丸小国奉为上宾追捧,不过是居心叵测,巧令声色罢了。

虽承天子之名,然而如今大势以去,早已无力令诸候,不过是丧家之犬,难寻牺身之所,四处流转只为蝇蝇苟活,诸候百国其中尤以花玘国热捧爱戴。

当年诸侯群雄组百万大军,借机侵伐大宏国,后又因大宏国朝堂更替,国力空虚,以花玘国为首群雄兴师问罪,大宏国不得以将明月皇后以作为人质送往花玘国花雨城,以抵消群雄猜忌叛逆之心。

明月皇后明艳动人,贤良淑惠,天下人皆知,为宏高帝诸葛振雄至情所爱,自明月皇后送往花玘国以后,宏高帝诸葛振雄再无立新后,且因思念,在大宏国皇宫内建起百丈高的望星楼,只有面向花玘国的方向登高企盼。

而一路相随护送明月皇后去往花玘国的侍卫首领便是屠龙宝刀后世传人的刘寺郎。没想到诸葛谨宏与刘庄周当年一战定乾坤,诸葛与刘氏两家果然信守承诺,从此刘氏后人辅助诸葛家族定下万世江山,即使国道中落,也从未僭越君臣半步,忠肝义胆更是乃天下之典范。

明月皇后美丽倾城,可无独有偶,私下还有一同胎胞妹,姐姐明月,嫁与宏高帝诸葛振雄,而妹妹欣月便嫁于了刘寺郎,天下人却鲜为人知,更无人见其真容。

明月皇后因有孕在身,途中便诞下九皇子,因为已至花玘国境内,因此也一并送往了花玘国。刚抵达花玘国国都花雨城以后,明月皇后和九皇子就被被送往皇宫内颐养养,而一路随行侍卫刘寺郎等众人却被借故与之隔阂起来,只能暂住在宫外行栈等候消息,定期被召见,即使偶尔得相见,也是公众广庭之下,彼此难得深诉交流,三言两语问候,只得相禀请安,期于小皇子健康成长。

日子长久以后,身上盘缠所剩不多,为了安顿下来,便离行栈不远处开了一家酿酒坊,随行的七八个侍卫也成了伙计,由于长期被严密监管,酒也酿得酸涩辣口,自然生意十分冷清,不过长期以往总算有了糊口的营生。刘寺郎倒不以为然,反而落得个清闲自在,整日痴酒贪醉,只管自己酒够,时常烂瘫如泥,躺倒在地或一角落便酣猛入睡,浑浑噩噩不知人间几月。

夕日堂堂大宏国国相,如今蓬头垢面,潦落求生,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丧失斗志的酒疯子,令天下群雄唏嘘,耻笑不已。

白驹过隙,光阴易逝,这一往便是十八年……

又是一年中秋月圆之夜,花杞国国主魏成刚爱女倾城公主即十六岁成年在即,广发英雄贴,诚邀天下英豪,各国使节以及王公贵候于皇庭院内秉明赏月中秋,倾城亦献歌舞祝庆。

倾城公主人如其名,容颜芳华绝代,倾国倾城,智慧更是天下无双,知山川地理,通古博今,武功心法,粮耕种粟无其不晓,凡识其书,皆过目不忘,江湖传言“得倾城者,得天下”!

花杞国国主魏成刚更视其爱女倾城公主为掌上明珠,更是豪言不论天下英豪何其出身,只要适得者成为乘龙快婿者,便与这花玘国千里江山相赠!

因此天下英麒俊才,王公贵侯,凡有力竟争者无不趋之若骛,身先试卒,即为江山也为美人。

为得倾城公主青睐一眼,锦衣玉帛、奇珍异宝,世间难寻的麒麟之物不惜争相奉上,才子贵人们明争暗夺,各施手段。

皇宫外的花雨城里游人如织,热闹非凡,皇宫内歌舞升平,盛世祥和,宴请吟诗游令过半,唯有欣赏倾城公主歌舞一曲才能尽兴,满朋宾客为睹倾城公主早已按捺不住。

倾城公主年纪方当笄岁,轻眉黛娥,云锦华裳,楚楚动人模样如初雪芳菲,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可谓令雄群宾客惊为天上人,如痴如醉。

钟鼓叮鸣,倾城公主甩袖起舞,窈窕身姿轻呈向上,犹如飞升成仙,时而长袖轻拂遮面,时而身姿妩媚妖娆,翩然旋转如花枝绕蝶,灵动如风云变化万千,引得在座群雄宾客叹为观止,留恋忘返。

此时一轮圆月升上厚重宫墙,斗大如罗盘,皎如明镜,倾城公主婀娜的娉婷舞姿如仙女奔月映衬其中,随音韵跌宕引领着群雄宾客的心潮起伏,如梦如幻,飘飘若仙。

精彩舞姿美仑胜奂,一曲歌舞罢了,满座宾客竟一片静寂忘记拍掌。可谓物化天宝人杰地灵,仿佛置入人间仙境一般。

倾城公主谦卑有礼,诺诺大方,微微恭身谢过众宾客,丝毫不见方寸紊乱。

众宾客正要高呼喝彩,却突然惊惧色变,只见背后宫墙的月阴里正悄无声息地立着一黑影,只见他全身劲装素裹,背负一柄长剑,身姿矫健挺拔,一双青睛厉眼比身后的月光还要明亮,来者不善。

“有刺客……”突然一声震吼,肆下宾客立即乱作一团。

虽在座众宾客多为王公贵侯,不曾勤学苦练武功,但也非普通之人,更何况今夜皇宫内外重兵把守,竟无一人察觉到他的到来!

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那黑影突然移动,向倾城公主飞扑而去,寒光凛冽,一柄银光雪刃已然出鞘。

形势危及万分,就连花玘国国主魏成钢也按捺不住,转眼之间,那刺客已迫近倾城公主只有咫尺之距,想要出手挽救,怕已来不及……

群雄惊呼,眼看倾城公主就要香消玉损,除非逆天改命,时间倒流。

……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袍身影立刻闪现,横劈一掌,浩然真气喷薄而出,与那银光雪刃撞击在一起,刹那间横风倒卷,气势磅礴,将两人分隔反弹开来。

而倾城公主被强劲气势临分开的那一刻,匆忙回眸,才发觉闪着寒光的锋芒利刃直抵咽喉,也禁不住花容失色,一声惨尖唳响彻花玘国皇宫内外……

黑衣人凌空连续翻转,待看清了倾城公主容颜后,也禁不住为世间有这样绝世清丽的女子而感叹,突狰的眉宇转瞬舒展了许多,凌厉气势衰竭减半。

而倾城公主被人强拉一边护入怀中,惊惶回眸瞬间,看见那黑衣人虽然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见他明亮如皓月的眼眸里迸射出几分热忱,竟对他减轻了几分敌意,

两人站定,各分立一边,待众宾客分明后,更是妒火中烧,惊怒交加,原来及时出手救护下倾城公主的正是大宏国九皇子诸葛千羽,他先是单掌劈出救下倾城公主,再分隔之际将倾城公主已纳入怀中。

“何人?放肆!”诸葛千羽一声沉喝,那黑衣人沉默不语,迎风而立,已将剑归于鞘中,对于突然有人出手横隔阻挡似乎并不意外,两人对视,都有几分惊讶。

虽然倾城公主还惊魂未定,但已被诸葛千羽安然救下,已无惊险。此刻花玘国国主魏成钢反而在群雄激愤中安坐下来,欲静观其变,看来欲谋天下者,不只他一人。

而此刻能与他比肩而坐者,唯有始终蒙着面纱从不与世人所见的明月皇后,始终安定一旁,处惊不变。

诸葛千羽身披雪白甲袍,傲然而立,虽长期受困囿花玘国皇宫内,却不见半点萎靡之气,而对面的刺客虽一袭黑衣劲装,却英姿勃发,形削拔挺,虽以一敌众,却气势丝毫不弱。

两人对峙,争锋相对却气宇轩昂,王者气势竟压过了群雄宾客叫嚣,连镇定一旁观察的花玘国国主魏成钢也忍不住暗暗惊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抓刺客……”群雄叫嚣,与一同赶来的禁军守卫合围而上。

拯救倾城公主之功劳岂能被诸葛千羽一人独领风骚,于是群雄雀起。

而诸葛千羽望着那黑衣人逃去没有再出手,任由群雄叫嚣追赶。

说时迟,那时快,那黑衣人再次腾空而起,瞬间人仰马翻,长枪短戟跌跌撞撞在一起,伙同群雄乱作一团。

即使有数名武将想要拦截,寥寥数招相拼不过是借剑搭桥,他鬼魅身影如空中飞燕灵巧躲闪,难以捕捉,转眼之间,已越过众人追赶,翻跃过宫墙,又立马消失而去。

黑衣人来无影去去踪,皇城内外人心惶惶一片,巡逻士兵反复搜索,也无半点踪迹可循,仿佛赁空消失了一般。

夜已深更,刘寺郎的酒坊送走了数拨搜寻的士兵以后,终于命人关了门,打了烊,虽然前屋后院早已被士兵打翻得一片狼藉,他倒不以为然,命人重新收拾好便好,于是一个人拎着酒壶,似漫不经心地走在后院小路上。

突然从阴影里闪现出一人,那人正是黑衣人刺客,只见他伏膝跪地,拱手秉礼道:“师傅,刺杀花玘国倾城公主已经失败,请师傅责罚!”

“九皇子……千羽!请起吧!”刘寺郎成竹在胸,并不失望,他扶起地上的黑衣人道:“这次中秋月圆之夜,花玘国国主魏成宴请天下群雄宾客,无非是想复当年之谋,觊觎对大宏国再举进犯,派你刺杀倾城公主,不过是为了打草惊蛇,让群雄诸侯人人自危,不敢擅自妄为。“

“这么说来,这次任务目的并非师傅派我去刺杀花玘国倾城公主?”他才是真正的诸葛千羽,屹立起身,有所顿悟,立即向刘寺郎恭身询问道。

“你见到接应你的人了吗?”刘寺郎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是,师傅!”诸葛千羽秉礼道,“你是说项邦兄和义母。”

“嗯!”刘寺郎竺定地点了点头。

十八年以前,刘寺郎一行随行侍卫护送有孕育在身的明月皇后至花玘国境内,诞下九皇子诸葛千羽,却因难产而死去,恰恰同一日内刘妻欣月也诞下一子,为了大宏国千秋伟业,刘寺郎不得以将自己的妻子与和孩子假扮成明月皇后和刚出生九皇子一同送往花玘国皇宫,而将真正的九皇子藏于一秘境内,于倾心栽培,勤修苦练,视若己出之子,这一往便是十八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勘大宏国重用。

“师傅,项邦兄代我被困囿花玘国十八年,而我却逍遥于山林之野,此等恩情,诸葛千羽将永生难忘!”诸葛千羽对刘寺郎毕恭毕敬道,然后又低头谦卑地补充了一句,“项邦兄,或许比我更具有王者气势……”

“千羽,你是皇子,承受这一切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励精图治,成为国之肱骨。”刘寺郎感慨万千,又对诸葛千羽语重心肠地说道,“如今天下之势波诡云谲,人心难测,稍显柔弱,便被群雄如饕餮之宴觊觎瓜分,我与你父王有过商榷,这次派你去刺杀即是为了厉兵秣马,你也即为我大宏功治天下的秘密,我大宏国养精蓄锐十八年,是时候该出动了!”

今夜的花雨城寂静无声,唯有这清风明月不受打扰。短暂的沉默,墙外的花雨城又响起了士兵们纷繁琐乱杂的脚步声,猛烈地敲击着并要求打开酒坊门……

“千羽,你先去吧!适待时机,我便召唤于你!”刘寺郎轻轻淡然而道。

“是,师傅!”诸葛千羽恭身退去,在阴影里消失不见。

白日飞升,经过一夜风雨的花雨城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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