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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笼中世界

我们都是虫子。

——《三体》题记

【这个世界是囚笼,为什么要在乎关在囚笼里的虫子?】

猜到了王晴飞心中所想,血黎便通过比喻反问他。

答案不言而喻,就像人类不会在乎蚂蚁。

得到答案的他口中默念:“虫子吗……”

“从过往的现象看,虫子从来都没有被消灭。

“世界树的分身已经降临,变革开始,众神归位,坚不可摧。他们必将打破困境,夺回星球的掌控权!”

前所未有的团结,为文明,为人民,也是为自己。

血黎落在他的头顶上,继续说道:“魔王的其他身份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世界树的守护者或者说是最初的勇者!”

“勇者?那为什么变成了魔王?屠龙者终究变成恶龙……吗?”

王晴飞握紧小手,眼神复杂。

“那就看你是怎么理解的,在我看来祂并不算什么恶龙,祂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命,拼尽全力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且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祂也为这个世界做了很多……”

建立完善的轮回——让随意飘荡的灵魂有个归宿;

守护世界树——保护目前打破屏障最省力的方法;

平衡三大种族——最大限度减免无辜生命的死亡。

“本次蚀日黎明行动目的就是平衡种族。简单来说,无论种族数量多少,多么强大,都不能无理由侵占他人领地,剥夺生命体的生命。这是世界树沉睡前亲自下达的重要命令。”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提醒信号,必须清除内部不安定因素,团结起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讽刺的是茉莉的参与表明她毫不在乎,在不干扰总体进程的情况下还充当了发起者的身份,用血族帮他们清理魔族。

伊瑞西知道背后的利弊,不会去插手也没有必要阻止。

它升上天空缓慢旋转,继续陈述着:“很多年前祂对我说想做个普通人,非常羡慕我无忧无虑。可是身上背负的太多,每时每刻都承受着无形的压力,一步都不能走错。”

消灭最初的魔王后,祂孤身前往魔界,掌管魔族完善轮回,用不同的方式保护着其他种族,一边在寻找击败敌人的方法。

不可或缺的是力量,黑暗的力量是平和与包容一切,沉默和安静是它的本质,遵循着平衡的原则。

黑暗也是高贵的,神秘的,当它愤怒时将吞噬一切。

现在始终不知道祂为了力量付出多少努力和代价。

越是了解黑暗就越清楚它的无处不在,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代名词。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黑暗与光明相生相克又互为纽带。

可惜,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中:魔王是黑暗邪恶!

这种偏见已经存在几百年,不会因为祂做什么而改观,祂自己也已经习惯。

当经历过这么多算计、离别、绝望后仍然能保持本心,绝对是最伟大、最可敬、最可爱的!

在这个世界想要堕落黑化很容易,但要坚持善良却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祂深入黑暗,负重前行。听完祂身上发生的事,不知道你有什么感想,但我要说的是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情,请坚守你的初心,不要被绝望蒙蔽眼睛,更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

“我明白了,可是……”

王晴飞下意识发出声音但欲言又止。

他很害怕……

害怕血黎会欺骗自己,渴望真挚的友情又无法走出阴影,极其矛盾的心理和最近出现的奇怪幻觉让他的精神痛苦不堪。

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一旦情绪不稳定就会显露,加上药剂的影响很容易走向极端。

血黎和他相处的过程中也发现了这些心理问题,但是对于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只能尽量不要刺激他。

“天零,请看看周围的花草树木,它们在灰烬中重获新生,靠的不是神而是自己。如果摇摆不定或选择放弃,纵使有再强大的生命力,它们也不会新生。”

王晴飞转头凝视花草树木,他的瞳孔里倒映着绿色的生机,用心感受生命力的蓬勃。

或许是在神格力量的影响下,这一瞬间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身上的疲惫感顿时烟消云散,仿若洗去铅华的玉石焕然一新。

耐心等待他观察完后,血黎用平静而坦率的语气说出不可预料的话:“之前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承认想要利用你。我的所作所为或许你会讨厌我、辱骂我、惩罚我,最后是跟我绝交,这些我血黎都能接受。”

它的书页再次翻动,说话音量提高许多:“那么请天零告诉我,你的选择!”

他的目光回到血黎身上,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血黎。

什么意思?已经摊牌了吗……挑这种时候……

前面的话就是给这一刻做铺垫?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现在分开对谁都没有好处,他意识到想和血黎成为朋友是多么可笑,对方已经活了不知道多久,可不是单纯的小孩。

看似可以选择,实际上没得选。

仔细想想跳下湖之前以它的能力完全可以阻止,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是一个谎言,湖底有危险它一清二楚,一切的一切都在它的计划中。

计划肯定是瞒不住的,因为漏洞比较多,事后肯定会被发现,不过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血黎没打算隐藏。

就是要天零留在血黎身边,灵魂是进入银河系的“钥匙”。

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它把你卖了让你帮它数钱,最后发现你根本无法离开它。

它拥有全部已知魔法和知识,危机时刻拯救自己免遭伤害,茉莉安排它来到自己身边,如果离开保不齐人家会做出什么举措。

他妈的……呼……冷静要冷静,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镇定魔法在他的头顶旋转,通过引导给自己施加魔法平复内心,可他握得发白的关节显露出内心的焦躁。

等等,不对!

它有千万种方法能直接困住我,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美名其曰照顾我的感受……

如果说地球人的灵魂是进入银河系的“钥匙”,那么之前茉莉说的其他地球人他们一样可以,干嘛盯着我不放?

一定是漏了什么……茉莉没有理由编造轻而易举就能识破的谎言,因为亲自去学院看看就知道是不是假的。

所以到底漏了什么?

突然血黎似乎知晓对方在想什么,合上书页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了绞尽脑汁思索的王晴飞。

“天零,眼睛看着我!”

下意识聚焦目光看向前方,面前的空间被血黎扭曲,森林开始变形并旋转,有的弯曲成弧形,有的折叠成锯齿形,有的镜像成对称形……

一望无边的绿色环绕着,出现无数形状各异的参天大树倒着飘浮在空中旋转再旋转。

时间随之停滞,微弱的光芒在绿色海洋中停留,规律的闪耀鼓动着绿叶和小草沙沙作响。

就在这时,圆形的光晕突然笼罩并降临到绿色海洋,温暖的光泽将画面呈现。

一片漆黑,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里没有光,什么都没有。

画面再次跳动,银白色的光带横跨在黑暗中,巨大椭圆盘是它的形状,盘内熠熠闪烁的星星不断碰撞并诞生。

发光的星星是它的孩子,行星、卫星、小行星、彗星……是孩子们的名字。

盘形光带与黑暗共舞,孕育着光明和奇迹,神秘而美丽的它被看作银白色飘带、生命之眼。

它的名字如同星辰般璀璨耀眼,是完美符合且动听。

疑是【银河】落九天!

水是碳基生物的生命之源。

银河系中有几个星系极为特殊,最特殊的存在之一是太阳系,智慧生命就是从太阳系八大行星中的蓝星诞生的。

蔚蓝色表面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美轮美奂,在宇宙中格外亮眼,像是一幅星海图景。

星球上的智慧生命给它取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地球,又称作蓝星。

五亿平方公里辽阔无垠的地球上共有一百九十七个国家(数据截止地球公元2019年)。

跟随着画面来到拥有五千年文化历史,当今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地球人口最多的国家——中国。

此刻,王晴飞的眼神渐渐清澈起来,眼眸里蕴含的情绪难以用言语形容。

放大再放大,画面最终定格在他极其熟悉的城市上海。

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络绎不绝,繁荣的国际化大都市是王晴飞的家乡。

他不会忘记和家人相处的每一天,不会忘记父母的慈祥笑颜,更不会忘记从小到大父母的陪伴和鼓励。

如料想中,画面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区。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单元楼,绿化带,游泳池,路灯……

无比熟悉,仿佛置身其中,一帧一帧的画面映在眼帘,王晴飞眼眶早已湿润。

画面来到家门前,他不禁伸手,一种久违的感觉充斥着全身……

门如约而至的打开,是标准的三室一厅,画面缓缓移动到客厅,在客厅里看见自己父母的照片,眼泪便如同洪水倾泻而出。

无法抑制的情绪,眼睛被泪水模糊,他失声痛哭!

心底的压抑和悲伤一点一滴的在这瞬间爆发出来。

如果能冲破画面回到家中,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以看出他对家人的渴望,甚至想不顾一切的离开这个异世界。

看似近在眼前,却是光年之外。

随着“哗”的声音,画面逐渐模糊并且迅速黯淡,他急忙伸手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好的记录消失在视线中,直到最后化为一片虚无。

“血黎!不要求你求你!让我再看一眼看一眼爸爸妈妈,真的真的,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泪水从她精致粉嫩的小脸滑下来,如同断线的珍珠,令人心痛。

“跨光年距离……连接消耗的力量很大,可惜只有画面不能传播信息出去,我已经尽力了。希望终有一天飞鸟能冲破囚笼自由飞翔……如果不相信我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累了……”

书本的光芒消失了,它就像断了翅膀的鸟儿,自由落体从半空中掉落。

……

传说,伟大的世界树生长在米柏摇曳森林深处,那里是大多数精灵族居住的地方。

天哩帝国也是精灵在那片区域所建立并管理的国家。

整个米柏摇曳森林四季如春,生活在这里的民众热爱脚下的每一片土地和周围的一草一木。

自从世界树陷入沉睡,天哩帝国暗流涌动,尤其是近几年,问题愈发严重。

高层势力的知识垄断,生态环境恶劣,传染病的危机……

导致本就生育能力低下的精灵族人口负增长,社会失业率飙升,经济持续走低。

民众极度不满而举行的抗议游行,这几年都在发生。

天理帝国女皇每天筋疲力尽,不敢出任何差错,努力让这个走向深渊的国家回头。

由于平娜·兰摩尔是上任女皇亲自指定,众议会高层才不敢明面上动手,但背地里在慢慢架空她的势力。

她不仅要处理日常事务,还要游走在高层之间平衡利益,为了防止架空还必须要发展势力关系。

刚成年的平娜为国家民众拼尽全力,而高层的老油条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

两者形成鲜明的讽刺!

平娜宁愿死在为人民服务的路上,也绝不会为高层的利益做出伤害人民的事。

她通过上任女皇遗留下的信息,试图联系世界树守护者以及帝国朋友血黎,可惜无论用任何方法都无法取得联系。

面对压力和质疑,她渐渐的开始麻木,只剩下唯一的信念在坚持。

世界树的沉睡她也略知一二,因为要净化深渊的污染消耗过多的力量导致沉睡。

前几天得知世界树苏醒,平娜心情是激动万分,熟悉的气息和力量,不会错的,就是伟大的世界树,生命之神,万神之母!

她当天便进入净源殿,面对世界树雕像开始沟通,可无论怎么沟通都没有得到回应,世界树对所发生的一切不管不问,没有下达任何神谕。

确定世界树收到信息,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平娜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神黯淡陷入绝望。

为什么……明明我这么努力,还有一群愿意为民众做贡献的精灵……为什么……

神明是高高在上的。

脑中突然回想起在书上看到的这句话。

您难道和某些人一样,不在乎民众的生命……

平娜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崩坏。

世界树……生命之神……

你这样的神明不值得,不值得我去信仰。

跪在地上的她站起身不再留念,快步走出净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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