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语先是抵达主屋。
「姑娘/阿姐!」
赵清语快步上前抱住了弟弟,情绪激动一不小心泪水掉落在他的肩膀,还好她还没死。
「阿姐……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哭了!?」明语从未见过她掉过一滴泪,担心的将她绕了一圈看看哪儿受伤了。
百合比明语还激动的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我没事。」赵清语拉开这两人的慌乱的手无奈地看了明语一眼。
「姑娘你没事就好,不过姑娘是怎么做到的让这山庄的主人放你进来?」长安问。
赵清语倒也没想过这件事情,她好像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救然后就又顺理成章让邢月救了自己的弟弟?
「不用多想,我向来看缘分。」邢月早就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
赵清语上前道谢说:「无论如何,还是感谢邢大夫出手。」
「以后再说,先让我诊治吧。」邢月说。
赵明语看着他给自己把脉时忍不住问:「邢大夫,我这身子……」
邢月出声制止他还说出口的话:「你是要说你的身子看了许多的大夫也不见好转是吧?」
「是……」赵明语弱弱的点头回应。
「那正好,邢某就喜欢诊治那些别人医不好的疑难杂症,你可以对你自己没信心,切记不要对邢某的医术有所怀疑。」邢月把完脉后思索了一会儿才转身拿起笔墨在纸上写了一些药材。
「刑大夫,我弟弟他?」
邢月站起身来按住赵明语想要起来的肩膀说:「你昨日一夜未眠,先去躺着休息。」
「……」除了霄白外所有人都震惊的望着他,邢月是怎么知道的?
邢月也见怪不怪的转身踏步离开屋子,随后霄白安排了房间让人休息。
「你弟弟的毒,不好解。」邢月命人拿了几味药材放在了长桌。
赵赵清语着急的问:「那有什么办法吗?」
「有,桌上的几味药材都可以,但是……」
「邢大夫你不妨直说。」赵清语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的失望,也不在乎对方会说出什么了。
邢月指了第一个盒子说:「以毒攻毒,用比令弟身上更猛烈的毒进行抗衡,但是就算是解毒了令弟的的双眼见不到光明。」
赵赵清语微微颤抖地低下头来:「那……那其他呢?」
「第二味药,可以延长他不过三年的时间。」
「难道……就没有不伤身的办法?」赵清语实在不敢往下听。
邢月看着她的眼眸许久,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有,但是我没有那味药草。」
「那味药在哪?!只要可以救他我都愿意尝试!」赵清语激动的用双手撑起身子。
霄白递上了一幅图纸,「安寻草长在这山顶上,曾经想取的人都死在了悬崖下,而那下面便是映红湖。」
这时邢月接下霄白的话:「本来不叫映红湖的,但是血流了太多、太多,因此将湖都染成了鲜红色。」
赵赵清语被吓的差点撑不住身子。
但……那又如何,她不可能放着这万分之一的机会让明语受苦。
「去……我去!」赵清语挺住身子,坚定的说。
一开始邢月并不想告诉她,但他知道赵清语不坚持到最后绝不罢休,最终还是告诉了她。
邢月压抑住自己失落的语气,平淡的对她说:「赵清语,平安回来。」
她点头用笑容回应他的话。
按照赵清语的速度不用半日便可到达山顶,但是途中的路并不好走甚至有些根本没路。
她望了望周围的花草又眺望山下的树林,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继续往前。
就在赵清语找着位置时树丛里一道人影闪过,她敏锐的握住腰上的剑,警惕的停下脚步。
许久过后也没听见声音,赵清语也当是动物经过便不再理会。
她来到山顶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用绳子绑在了树干,深呼吸一口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霄白说的不假,稍作不慎便会掉入底下的湖。
初见映红湖美艳,如今却是每看一眼便胆战心惊。
赵清语仔细的在山壁上寻找着,安寻草与一般的杂草相像但是不同的是味道极为馨香,但是这里风实在是太大又要一株一株的去闻去寻,倘若没了力气下面便是嗜人骨血的深渊。
此时一股好闻的味道袭鼻而来她低头发现就在离自己不远的洞中,赵清语俐落的荡过去,伸手将它取下。
「找到了。」赵清语一时拿到安寻草太过兴奋没注意到一股强烈的大风正朝这吹来,她抓紧了绳子让自己靠在了壁上,但是脚边的碎石却没有支撑便掉入湖中。
她轻轻惊呼一声不敢再松懈下来。
赵清语估计自己快要没力在吊在这里,想要冒险用轻功一跃而上但是这里离上面实在太远,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飞的上去,正当犹豫之时一股更强烈的风又吹了过来。
将安寻草收好后想都不想一咬牙跳了出去,没料到她太过害怕整个人直直往下坠,赵清语想要抓住绳子却发现绳子居然松开,惊慌之际她只能抱着自己。
「为什么要松手!?」就在赵清语绝望之际,那宽大的胸膛将她拉近自己怀中,抱紧自己的身子陪着她坠落。
这突来的心安,她从未有过,也从未有人给过。
回到了平地后赵清语神情未定的抓着他的衣领不肯松手许久,邢月也不嫌弃的抱着、陪着她坐在地面上等她。
「我以为,我又要死掉了。」
「恩?」
「不过几日,我居然闯了两次鬼门关。」
邢月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指弹了她额头:「若是你死了会浪费我的医术。」
「你这人居然会这么想。」
「不然呢?」
赵清语本来还想感激他的话硬生生被他这话给堵回来,于是便闷着头跟在他身后下山去。
「你为何不让你的手下替你来取?」邢月没有回头看她,继续走着他的路下山。
赵清语想都不想地说:「他们不是我的手下,是我、是赵清语的伙伴。」
他没有转头都能猜到赵清语那副坚定纯真的眼神正在闪烁,不由得低头笑了笑。
邢月的目光微微的瞥向身后生闷气的人想起刚刚霄白的问题。
「主子,为何你不直接帮助赵姑娘?」
他笑着对身旁的霄白说:「她可有说过请求我们帮忙?」
「那倒是没有。」
「她自幼丧亲,不喜人可怜她倘若我说要助她取的东西,那她肯定会离我更远。」
霄白这才茅舍顿开,他居然没想到反倒是邢月却能一眼看出对方的心思。
赵清语从来就不爱别人的帮助,更何况是关乎自己的亲弟弟。
若是他出手了,赵赵清语会将恩情还的一清二楚,而他不想和她算的那么清楚。
邢月转过身来缓缓伸手朝她微笑:「我带你走吧。」
或许,从他们相见的那刻,就从未清楚过。
「那……就先谢谢邢大夫了。」
赵清语缓缓地握住他洁白的手,不仅叹息着自己的手掌因为长期握剑而起茧难看,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难免有些羞愧。
「要是摔跤了,我可不理你了。」
她一听马上抬起头来专心走路,这里她可是半点都不愿意多留。
回到山庄邢月立即准备着手治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多一日赵明语的毒便会加深一层,痛苦更是难熬。
赵清语看着他的背影推门进入屋内,眼神中充满着担忧与害怕。
邢月停顿脚步转过身来面对全身颤抖的她。
「我想好了。」
「什么?」
「你上次答应的,若是我救活了你弟弟,你说欠我一个人情。」
赵清语蒙了,这人真的是一如既往地莫名其妙。
「那你想好要怎么还了?」
「其实我根本不缺什么,但是这山庄缺一夫人。」
身旁的手下瞬间听明白邢月的话,长安迅速的提剑挡在赵清语的面前恶狠狠的吼道:「你想得美,姑娘乃是赵家后人岂是你这种闲人能说娶就娶的?」
赵清语心头闪过一丝警惕,这个人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长安,不得无礼。」
长安虽然冲动但却还是很听赵清语的命令,马上退到了身后但是手中的剑却没打算放下。
邢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我还不能答应你,若我今日只是赵清语我或许会答应但是我是赵氏后人是赵家唯一的希望,没办法轻易的承诺你。」
「不过……」赵清语又开口。
邢月阻止她接下来的话:「罢了,等我出来再议。」
他不意外对方会这样说,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这天赵清语半步也不曾离开过门外,双眼也不断朝着紧闭的房门望去。
她很紧张,不是因为不相信邢月的医术,但是难免都会有意外。
邢月在走回来的路上跟她说过治疗过程,先是将草药溶于水再用银针一根根没入赵明语的穴道上再用内力慢慢地推引开来将毒逼出,稍有不甚或是偏差便会逆血而亡。
这一夜,特别漫长。
邢月出来的时候步伐有些飘,他有些无力的靠在门边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声。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早发现赵清语有多耀眼,不过惊鸿一撇,却让他深深刻在心底不能忘怀,那时他也才十岁的年纪。
赵清语听到动静马上从台阶上站起。
「邢大夫!」赵清语发现他快要倒下,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弟弟的毒,已解。」
或许这辈子赵清语认为自己再也无法听到自己的弟弟能够活着吧,一瞬间有点不太现实的飘浮。
但是她很快想起邢月提出来的要求,而他确实治愈了赵明语。
「邢大夫,你提的要求我想过了……」
邢月没有开口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说过我仍是赵家后人不可能放弃灭门之仇,也不可能抛下赵家往后的兴荣。」
邢月握住她的手,眼里没有半点虚假「我可以帮助你,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助你。」
赵清语嘲讽地笑了几声但很快又沉下脸来问他:「为什么,你为何要帮助我?难道你也想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
「不,我从来都不稀罕那些虚假的权力与地位。」
「那你又为何?」
「只要是你便好。」
突如其来的告白,以往的赵清语会推开对方马上离开。
但是这话却是他说出口,居然会让她无力推开。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邢大夫……你我不过相识几日谈何这些?」赵清语板起了脸来,不愿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你胸口那条项链,是不是在你九岁时得到的?」
赵清语错愕的往项链摸去,点头回应。
「你又是否送了条裙子给送你项链的孩子?」
她又点头。
「赵姑娘小时候肯定眼神不好,男孩女孩都分不清楚呢。」
邢月永远记得,九岁那天的雨天。
那时母亲刚去世不久,他不顾大雨的走在街道上看着人群着急找地方躲雨,就在他蹲下的时候,大雨居然没有继续落在他湿透的身上。
他抬眼一看是一个穿着粉嫩裙沙的女孩撑着伞站在他的面前。
她的眼睛宛如星辰般的明亮,笑起来又像月牙湾的好看。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迷路了?居然笨的站在这里淋雨。」她的声音极为好听,和他母亲一样让人温暖。
「啊……」但是当作女孩子的他有些尴尬,他明明不是女孩子啊。
幼小的赵清语带着他回到赵府,给他穿上一条裙子又替他梳了头发。
邢月看她给自己弄得高兴,于是便没有解释自己是男孩这件事。
不久后雨停了,邢月眼看要与她告别,不舍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喔对齁,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赵清语,赵家长女。」她崭露灿烂的笑容,挺着胸自信骄傲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彻底打破邢月如止水的心。
最后邢月没有告诉她名字,送了她母亲离世别遗留的吊坠后离开了她。
他想着,不能用这副模样和她认识,至少让她不要再误会自己是女孩子。
但是却也从未料到,这一道别竟是许多年之后。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听到你的死讯时我很后悔……后悔我没有及时告诉你,我是谁。」邢月眼眸含笑着注视她的眼眸,庆幸自己还能再次见到她。
赵清语脑子突然错乱,他讲得自己都记得,但是那日明明是个女孩!
邢月见她眼底充满了不信又说:「从小人人都说我长的像女孩子般的漂亮,也不怪你认不出我是男的。」
赵清语慌乱的退了几步,脸上莫名的染上一抹可疑的红色。
「就算如此,谈论婚嫁未免也太快了些……况且你有毛病啊?那时我才几岁?!」
邢月想了想也认同她的意见,他突然步步逼近赵清语将自己的脸靠近她羞涩的面容说:「我有没有毛病我是大夫最清楚,还有我就不能对你一见钟情吗?」
「总之,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可以等你的。」
赵清语马上推开他,着急地说:「呵呵呵不用了,我先去看弟弟了。」
邢月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双眼弯成了月牙,心情愉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