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挂,山水染血。
倾城山一如既往傲立世间,远望去,似千峰排戟,如万刃开屏。灵气排云凝雾,化而成形,盘蛇般绕山而上,几有吞天之势。
浅褐色木屋连接成片,随那灵气长蛇一同盘旋向上,于山巅处吐出一座辉煌大殿,仙气缭绕,俯视众生。山脚下,一块十丈巨石静立千年,上书三个大字,正是--“天刀宗”。
蛇腹处一木屋,风昊面色苍白,倚窗仰望,将落的夕阳并不如和刺眼,倒显几分哀伤。
“老子这是.......穿越了?”
从昏迷中醒来已然三天,风昊虽已适应了这具身体,仍有些不可思议,当然更多的,还要属无奈。
虽说无牵无挂,可在家整理爷爷遗物时,被窜出来的虫子给咬了,进而一命呜呼,这事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风昊摇头苦笑,低头看向下腹部,渐渐的,透过皮肉呈现在眼中的,是丹田处一块小小的、透明的、血红色且旋转不停的,八卦。
下意识地轻抚其上,一股暖流由指尖渗入手臂,进而直冲心田方寸,更入四肢百骸,让原本迷茫的风昊添了几分冷静。
他可是记得,爷爷的遗物全都放在一个木盒中,而那些陈旧的纸片下,正是一块血红色的八卦,质地非金非玉,触之冰凉。
风昊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不光触之冰凉,触之还生疼呢。”可不疼么,刚摸了下,就被虫子咬了...
甩手叹气,风昊四下张望,古朴典雅的房间,仙气缭绕的青山,清脆悦耳的鸟鸣,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说句人间仙境也不为过,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跳下床,风昊站在块镜子面前,镜中的他,宽袍大袖,长发未束,左脸一道三寸刀疤,直下脖颈,面部轮廓刚毅果决,眉清目秀之下,藏着一丝狠厉。
“兄弟,你有什么事想不开?”风昊心中暗叹一声,“自杀也就算了,什么关键情报都不留下来,你们修仙的都这么绝?”
没错,风昊算是个半路截胡的“接管者”。
这具身体的前任,神识尽散,道胎破碎,死得那叫一个决绝、彻底,除了些常识,基本没留下啥有用的东西。
这让风昊百思不得其解,他醒来三天了,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可以成为留恋的理由,为何这兄弟反而...
刚想到这,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起,风昊面色一紧,随后赶紧爬到床上,假装无精打采,看向窗外。
“师兄,我进来了呦。”女声若黄鹂轻鸣,悦耳动听,更带起风昊脸上一抹疑虑,一闪即逝。
那女子也不待风昊答话,径直推门而入,微风划过,鼻中填满桂花的甜馨之气。
“有劳师妹了。”风昊缓缓转头,“憔悴”万分。
那女子将手中汤药轻轻放下,微微偏头看了眼房门,见其“碰”的一声合而关之,这才转头看向风昊。
“好你个小耗子,如今这个份上,还这么见外,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娶人家了?”
风昊呆呆地看着前半句还盛气凌人、凶神恶煞,说到后边反而梨花带雨,潸然泪下的女子,暗赞一声,“牛批。”
女子秀发如云,眼波如水,一颦一笑媚意横生、风韵万千,少女甜腻清新的体香更是让风昊几乎想“吃”掉对方,此时佳人以手掩面,香肩微耸,端地惹人怜爱。
“棠...棠儿,你别哭,我这不是,我这不是伤到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么。”风昊憨笑一声,继续说道:“再说了,也怕外人说你的闲话不是。”
流棠挪开眼前玉手,露出一抹狡黠笑容,屋内顿时天晴雨霁,春风抚面,“逗你呢,还当真了?来,快把药喝了。”
风昊苦着脸,皱眉咂嘴,“必须喝啊?这东西好苦。”
流棠嘟起红唇,食指轻点风昊额头,“多大的人了,好不害羞。要是让别家宗门知道,咱们天刀宗的天才之一,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苦,还不笑掉了大牙?”
说罢,流棠羞涩低头,说道:“人家给你加了蜂糖的。”
风昊眼睛一亮,一把夺过药碗,“别家宗门怎么看我,那我管不着。可不能让棠儿被人笑不是。”
“小耗子,你慢点,烫着呢。”
风昊仰头“干”了一碗不知道什么做的汤药,那味道,实在也有些无法言喻,末了只得夹着眼睛,啧啧有声,“这可太他妈苦了。”
烫?没感觉到。
流棠坐在风昊对面,掌心抚膝,眼中满是柔情,“小耗子,这次猎杀异兽,你可是大功。爹爹说,异兽血肉所炼流波丹,定然有你一份。”
风昊面上一喜,心中却是一沉,流波丹?什么玩意?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它,我就能...”说罢,风昊眼中闪着兴奋和期待,直直地看向流棠。
流棠轻点螓首,面红如血,将那一身雪白长裙衬得更白了几分。
“小耗子已经是筑基后期了,爹爹说,待你服了流波丹,迈入结丹境...就允了你...我...你我...哎呀,不说了。”
“掌门他...?允了?”
流棠俏脸未抬,只是抬起眼偷瞥风昊,再度点头,“爹爹执掌天刀宗许多年,向来一言九鼎,你知道的。”
风昊“噌”地翻身下床,一把搂住流棠,见对方只是象征性挣扎一下,也就愈发大胆起来,轻抚其背,嗅着发香,轻声说道:“棠儿,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流棠学着风昊的样子,双手环住他的腰,舒了口气,轻声呢喃:“人家,也总算熬到了这一天。”
二人深情对望,风昊面色逐渐转忧,“棠儿,此次重伤,我深感实力不足,若我再强一些...也不会被那...”
流棠单指摁在风昊唇上,轻声说道:“那巴蛇非比寻常异兽,此次参与猎杀的五代弟子中,只有你活着回来,足以证明你在本门中的努力和天分,之后迈入结丹境,那就更是如虎添翼,小耗子,修行一事,讲一个循序渐进,急不得的。”
风昊嘿嘿一笑,点头不语,随后深吸口气,说道:“你好香,好想把你吃掉。”说罢,还发出几声坏笑。
那流棠也是不甘示弱,眼波流转,魅笑道:“人家...何尝不想吃了你呢。”说罢,“嘤”地一声,将脸埋入风昊怀中。
二人说些体己话,缠绵片刻后,流棠依依不舍地离开木屋,留下风昊一个人望着门口傻笑。
月明星稀,万籁寂静。
手抚丹田,微微散出些灵力,确定四下无人,风昊的表情瞬间由猪哥相塌了下来,丝毫不似之前有说有笑的憨厚青年。
“巴蛇?山海异兽?”眯起双眼。
“我立了大功,能得流波丹助我突破?”歪头,剑眉紧锁。
“还能娶当代掌门千金为妻?”面带嘲讽。
“老子还是这天刀宗五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一声冷哼。
既然都是如此好事...
风昊猛然站到镜子面前,看着镜中人,喃喃自语:“那你为什么选择去死?”
其人面色冰冷,目露凶光。
毕竟,风昊来此之前,是纵横二十六世纪的蓝星三十年之久,凶名响彻泛欧大陆统治联盟的绝世杀手。
所谓锦衣风之昊,凝血墓天刀,便是他了。
“风昊?”
“就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天刀宗?”
风昊嘿嘿一笑,凝视窗外新月,“还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