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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堪的回忆

林小虎挥拳使劲砸在墙上,立刻殷然一片血迹。

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想起刚才同事们走时揶揄他的样子,真想把他们一个个脖子拧断。

最受不了的是江雪,这个曾经说愿意陪自己吃糠咽菜的女人,一进公司就投进了老板儿子的怀里,眼睛眨都没眨一下。而且他相信,如果不是老板恰巧有个儿子也在公司上班的话,江雪投怀送抱的对象指定会是老板本人。

他和江雪当初在同一所大学,只不过自己高她一级,先毕业一年,然后进了现在的公司。他拼命加班挣的钱大部分都供江雪学习生活用了,孝敬自己爹妈都不带这么彻底的。

原本江雪毕业以后准备继续考研的,可英语四级都没过关,导致自信心严重受损,于是乎就断了考研念头。

看着江雪每天待在自己租的公寓里闷闷不乐,而且嗑的瓜子皮儿呈几何级增长,他便主动把江雪带公司里散心。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把江雪带来公司玩的时候,全体男同事的眼睛都瞪得跟蛤蟆似的,当然,那作势欲扑的姿态更想蛤蟆,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当时林小虎的虚荣心简直爆棚,觉得江雪可真给自己长脸。甚至上卫生间听到有同事嘀咕说“一朵鲜花插那啥上了”时,不但不生气,还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然后在羡慕加嫉妒的目光中翩然离开,只留下身后的一句“真是没天理”。

可事情很快就不对劲了,他这虚荣心没持续多久,就被胆战心惊代替了。

有一个苍蝇,哦,不,有一个家伙好像眼睛牢牢长在了江雪身上。这人是谁呢?就是公司老板汪万成的独子汪旺,人送外号“小狗汪汪”。

这家伙找女朋友的频率简直比换衣服还快,有时候上午身边还是个黄发小太妹呢,下午就变成了浓妆艳抹的摩登女郎,他对女人的兴趣简直跟苍蝇对fen没什么两样。

原以为像汪旺这样的纨绔子弟绝对入不了江雪法眼,也确实,起初面对汪旺主动上前打招呼,江雪只不咸不淡的说了声“你好”,可听到其他同事谄媚的喊其“汪董”的时候,江雪的眼睛立刻变得一闪一闪亮晶晶,好像有火星子在往外迸溅,那句“你好”竟立刻变成了“你好帅”。

眼见江雪青春靓丽的天使面容和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汪旺这种“花蝴蝶”怎么把持得住,没一会儿就凑上去东拉西扯起来,就差动手动脚了。

汪旺这一举动很本就没有顾及林小虎的感受,甚至还有意无意对他来了句“麻烦让一下”。

林小虎简直气到爆炸,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危险袭来,心说这小子是要公然“夺人所爱”啊,太过分了,更令他不能忍受的是江雪的态度。

面对汪旺近乎“调戏”的搭讪,江雪竟能够从容淡定,照单全收。这无疑是在对汪旺说:我没事儿,你尽管得寸进尺就好。

我去,老话讲,士可杀不可辱,生人能忍熟人可不能忍,朗朗乾坤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明显是不拿豆包当干粮啊,林小虎霎时间义愤填膺,心神激荡,当时鼓足勇气伸出一只手,却是轻轻拍了拍汪旺后背说道:“汪董,给介绍一下……”

汪旺回身瞅了他一眼,然后装腔作势道:“哦,对,我给你介绍一下……哎,姑娘,先告诉我一下名字。”

林小虎嘴都快气歪了:“她叫江雪,谢谢。”

汪旺这才做出恍然大悟状:“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一看见美女脑子就乱,忘了你们是一家子了。”说完,向着江雪飞了个眼才恋恋不舍去了隔壁办公室。

一群同事都幸灾乐祸的看着林小虎,那样子似乎在说“叫你得瑟,马上就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小虎强压怒火,拖着江雪到了自己工位上,小声埋怨道:“你怎么对他那么热情,比对我还好。”

江雪不置可否的道:“懂不懂礼貌啊?再说那不是你上司吗,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不感激我还说这种话。”

林小虎仍余怒难消:“反正你别搭理他就对了……”

还没说完话呢,汪旺兴冲冲又跑了进来:“小雪,我冲了蓝山,正宗的牙买加货,要不要来尝尝?”

林小虎正要阻止,江雪却已经痛快应了下来:“巧了,我就爱喝咖啡。”

林小虎心说你平常不最讨厌咖啡了吗,加十块方糖都不带舔一口的,可一看没办法,只能自己跟过去监督了,谁知汪旺笑着说道:“我知道小虎不爱喝咖啡,你就别过去了,等会儿给你拿瓶娃哈哈,草莓味的。”

看着江雪屁股一扭一扭的随汪旺离开,林小虎一阵天晕地旋,他瘫坐在椅子上哀叹道:“这哪里是引狼入室,分明就是送羊入虎口啊。”

这时旁边隔断上冒出一个脑袋来,是同事小刘兼资深光棍,他咧着嘴笑道:“恭喜你马上又要跟我一样恢复单身贵族了。”

林小虎气得抓起一支笔丢了过去,但那脑袋立刻消失了……

这时他想起了前前前前女友的一句话:就你这倒霉样儿,所有女朋友都会变成前女友,可真是一语成谶。

其实何止是感情方面,从小到大,他就没碰到过顺心事儿。当年高考差一分就能上重点,结果上了个三本,选的计算机专业本来还不错,结果没招起生来,又把他调剂进了畜牧专业,通俗点讲,就是干兽医,给那些猪啊牛啊羊啊服务的。

好歹林小虎没有自暴自弃,专业学得挺扎实,于是毕业后整了个宠物诊所准备干一番事业。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事了。

当时有个妇女抱了条大花狗跑进医院让他给接生,林小虎一看狗肚子胀得像面大鼓,下身还拖着一堆血淋淋的东西,当然不敢怠慢,抓紧按照接生流程操作,结果就像小品里说的那样,倒啊倒啊,没有倒出一头牛来,却倒出来一堆花花绿绿的玩意儿,敢情是那大花狗的大肠小肠心肝肺。

眼见自己的爱犬一命呜呼,妇女可不干了,大骂林小虎是谋害狗命的庸医,结果闹到有关部门去把他执照给吊销了,真是刚开业就停业。

其实那条狗咋回事儿呢,应该是吃了塑料袋一类的杂物,因为缠在肠子上排泄不了,导致肚子异常变大,而妇女啥也不懂,胡说什么狗怀孕了,加上林小虎第一天营业比较紧张,没仔细瞧,就给它把身体全掏空了,真乃时也命也。

后来江雪进出公司就频繁了起来。起初,她还多少找点理由,渐渐的便直接跳过细节,直奔主题了,一进公司径赴副董办公室,林小虎倒成了路人甲。

再后来,江雪不再回租住的公寓了,她跟林小虎几年的感情“嗖”一下说没就没,这让林小虎充分领教了“最毒妇人心”的魅力。直到有一天汪旺公然领着江雪进公司,正式宣告了林小虎的出局。

从痛苦的回忆中收回思绪,林小虎感觉浑身说不出的疲惫。环顾诺大的公司,空空荡荡,冷清至极,没有一点人气。他突然发现自己上班好几年竟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他的无奈和郁闷根本找不到人倾诉。

林小虎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小“手雷”,52度的,从不喝白酒的他一仰脖灌下了小半瓶。刹那间,他感觉热血上涌,头皮发麻,几乎是不可遏止的打通了老妈的电话。

然而响了几声后,对方直接挂断了。

父母多年前就已经离婚,当时为争抢哥哥林大龙的抚养权他们还打了一场官司,闹得不可开交。

对于谁来抚养林小虎的问题,父母也进行了激烈的争执,不过似乎是嫌为了他去打官司太费钱,不值当的,俩人干脆打了一架,打赢的人说谁输谁养活林小虎,打输的人说谁赢谁负责照顾他,到后来哥哥跟老爸去了国外,老妈风韵犹存又傍上了个年龄比较大的钻石王老五,自然不愿意带着他这个累赘,他只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两位老人对他倒还不错,可惜他刚一上大学,俩人就出事了。爷爷在水库边钓鱼,不知怎么竟一脚踏空,最后溺水身亡了;奶奶去菜市场买菜,因为跟小商贩口角,犯了心脏病也撒手人寰。左邻右舍都说他就是个丧门星,有他准没好。

林小虎看着渐渐变黑的手机屏幕,感觉自己做人太失败了,活的没一点劲儿,无论他如何努力想把事情做好,似乎最终都徒劳无功。

要不……干脆死了算了!

起初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可仔细想了下,却觉得这是解脱的最好方法。现在自己要事业没事业,要爱情没爱情,也没亲人朋友,甚至连当年的同学都拉黑了自己,简直就是个人间黑洞,活着一对不起国家二对不起人民,还浪费啥大米饭啊。

这样一想,林小虎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了阳台,借着酒意,他生出一股慷慨赴死的豪气来,而且想起了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掉个脑袋也就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嘿,何况跳个楼也掉不下脑袋来,能留个全尸,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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