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质疑和嘲笑几乎要将他淹没。
曾被资本所压，就觉得所有人都非独善其身。
千彦想着，眸光慢慢黯淡了下来。
办公室在他眼中忽而转换成另外的场景。
满目白色，病床上插满管子的母亲……
成为了他向那些龌龊低头的最后一根稻草。
之后，他就再也不是自己。
-
千彦倏然抬眸，定定地看着昭昭，惘然道：“你叔叔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坏人。”
“那叔叔你能变好吗？当坏人的话，家人会很难过的。”
“家人……”千彦重复喃语，不禁自嘲，“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不，不对。”
说到一半时，他忽的想起了什么，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
还有一个从未对他尽过责任的孩子。
那件事曝光之后，他只给了他生母一笔钱。
却没有胆子像宋墨宸这样接到自己身边抚养。
千彦蓦然望向宋墨星，语气恳求道：“可以先放我离开吗？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不会跑的，我做完之后就会回来，到时候你们怎么处置我都行。”
宋墨星神色冷淡，“如果你说的是指那个孩子的话，就没必要去打扰了。”
千彦的星途结束了，却不代表他没有了那些过激的粉丝 。
“孩子和她的母亲，因为你的原因已经不在澜城了。
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你这样贸然再去打扰是去赎罪。”
“这，这样啊……”
又一次的，千彦眼中刚蕴起的光芒消失了。
他眼神茫然地从宋墨星他们身上看过去，倏而沉吟道：“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左右，他也不过是个烂人了。
“你既然觉得你一直是败给了资本，那这资本不让你败一次，都说不过去了。”
宋墨星寒声应着，拽过千彦的衣服，把他拉到了落地窗前。
指着下方的车水马龙道：“你不会再待在这繁华里，这里，也不再会有你的容身之所，明白吗？”
只是…驱逐吗？
千彦错愕地望着他，没料到就只是这样。
宋墨星见状挑眉，“别高兴的太早，凭你这样，你确定你去到别的地方还能重新开始？”
别的地方么……
他能想到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
千彦垂眸，慢慢挪动脚步，迈到三人前面时停了下来，弯下了腰。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前一句，是为自己做过的道歉；后一句，则是对昭昭说的。
说罢，男人往门口走去。
每走一步，都要跟昭昭他们鞠上一躬，直至退出办公室。
他的身上，亦再没有了那股颓丧。
“哼哼，我的惩罚牛哔吧！让他再也回不到澜城了，就作妖不了了。”
昭昭看着面前已经不见了的人影，戳穿道：“三叔，你是心软了叭，是觉得那个坏叔叔不算坏吗？他好像…知错能改了。”
“不，”宋墨星闻言一顿，抿了抿嘴角，“我只是觉得，澜城的确不适合他……”
这般繁华背后的诱惑和人性，前者足以将一张白纸染黑。
而后者，是将白纸击穿，变得支离破碎。
-
三天后，宋墨宸从邻市回来了。
还没进门时就想着小团子会不会跟自己生疏了。
待看到门口处，搬着小板凳跟猫咪排排坐着晒太阳的小家伙时，男人轻笑，只觉风尘仆仆的疲惫在这一刻已然消散。
“昭昭。”
他柔声唤了一声，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捧在面前，朝昭昭走去。
不远处，昭昭闻声抬起头来。
看到了背着光芒朝她走来的男人。
“粑粑！是粑粑耶！”
小团子错愣了两秒后，坐在板凳上鼓了一会掌才朝宋墨宸扑去。
香香软软的一小团栽入怀里，宋墨宸满足之际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昭昭就先给他来了个晴天霹雳。
“粑粑，昭昭差点又被绑架了哦。”
宋墨宸：？！！！
……
半晌，在小家伙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整件事情的经过，外加旁边还有只尽力配合的猫下，宋墨宸大概是了解了个大概。
惊魂未定地抱紧住昭昭，宋墨宸一个电话打给了宋墨清。
从他口中得知事情到底是如何后，宋墨宸这才松了口气。
思及起千彦，男人难免感慨。
他深吸了口气，低头看到不知突然纠结起什么的昭昭，不由挑眉。
“怎么了？”
“粑粑……”
昭昭手指纠结地绕着圈圈，噘嘴道：“昭昭有二叔，三叔还有小叔，为什么没有大叔呀？他是死了吗？”
宋墨宸：“……”
男人被问的一滞，抬手挡住了小团子满含求知欲的大眼睛。
“你大叔他……就是你爹我。”
“哎？！！”
昭昭闻言蓦然瞪圆了眼，对着宋墨宸的脸就开始啵唧啵唧。
“粑粑对不起，粑粑我没有咒你死，粑粑你不会死的，啵啵啵啵……”
宋墨宸：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只觉得更糟心了。
-
“走吧，大叔带你去剧组玩。”
两天后，男人却是特意抓住这个梗不放，把还想跟着宋墨清去公司的小团子给提了起来。
“唔，粑粑！”昭昭在半空中使劲扑腾着，气鼓鼓道：“昭昭都道歉了嘛！你是粑粑！”
半途中被截走了团子的宋墨清也是不乐意，双手环胸道：
“你去剧组忙活，昭昭去那干嘛？”
宋墨宸轻哼了一声，转拎为抱。
他捏住昭昭的鼻子，没好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家伙说要跟爸爸一起演戏，还没几天呢，就反悔了。”
上次的工作结束后，剧组的导演就特意找上了他。
说是新剧里有个角色适合昭昭的，让他到时候带小家伙去试镜。
这不，今天就到了试镜的时间。
“哼！”昭昭腮帮子还是鼓鼓的，嘟哝道：“那粑粑你就直说嘛！干嘛喊大叔！一点都不直接！”
“三叔都说啦，男人不直接一点，很容易没有媳妇，还会不行哒！”
宋墨宸＆宋墨清：“……”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给宋墨星给记上了一笔。
良晌，宋墨宸吸气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小团子接着灵魂窒问：“那粑粑你行吗？”
“……走吧，去晚了，导演就不等你了。”
“哎？粑粑！你还没有告诉昭昭呢！”
没有得到答案，昭昭就被宋墨宸抱着往车上走。
她搂着男人的脖子，小脚在他掌心处蹬着，不停地追问：“所以你粑粑到底行不行嘛！”
“你不行一定要说出来呀！三叔说了，这是大事，不能隐瞒的！”
“哎？粑粑你的脸怎么突然变黑了？”
“粑粑？粑粑粑粑粑粑……”
-
一路上，小家伙不停地追问着。
一开始问的时候宋墨宸没理。
后面大抵实在忍无可忍了，宋墨宸都要在她要开口之前，把她的小嘴捏成了小鸭子嘴。
待到要下车之时，宋墨宸发现了不对劲。
昭昭小脸憋的通红，小身子还一抖一抖的，扭捏地缩在了座位边处。
“昭昭？”宋墨宸见状连忙松开了手，伸手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抱歉，爸爸不该那样子对你的。”
他以为小家伙是被吓到了。
“不是的，粑粑……昭昭……”
昭昭小手拧巴着，使劲憋了一股劲。
片刻后，她“噗”的一声，整只团子都放松了下来。
不好意思地蹭了蹭宋墨宸，“人家刚刚是想嘘嘘来着，可是粑粑你都不让人家说……”
说着，她往旁边一坐，指着宋墨宸大腿处多出来的一片濡湿。
“看！粑粑嘘嘘了！不是昭昭噢！”
宋墨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