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散发着一身腥臭味的陈樾像个毒气弹似的穿梭在道观的各个大殿之间。有夜里出来修行的道人实在被熏得受不了,只能逃回静室清修,太够味了。陈樾顾不得道歉,跑了出去,终于在道观外一低矮山丘之下,找到一弯溪流,他二话不说跳了进去。
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到任何寒意,反而全身暖暖的。陈樾觉得修行可以保暖倒是一桩不错的益处。他观察周围的环境,幸好这是溪水下游,不然明天执事来挑水,这身污秽都被挑了去。
谁甘于命运,谁又不曾反抗命运!这是陈樾此时的想法。那个又挫又龌龊的我再也不见了。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陈樾虽因机缘巧合得入引气境踏入仙门,但刚才他自知自己已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初始,静凡那道气机进入体内,便如大河奔流,连绵不绝,不断冲刷气海,而媗姬那道气机,初始不见反应,待那静凡送出的那道气机力竭之时,一涌而出,二者便如水火之势,斗得不相上下。最终,媗姬送出的那道气机占了上峰,一鼓作气吞噬了静凡那道气机,那气机变大了几倍,不由陈樾自己搬运,便游走周身几百遭。
静凡不知陈樾气海之内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只道今日完成了师门嘱托,又与陈樾就此结下了机缘,来日自身在师尊所提大劫便多了一些保命的胜算。
陈樾于溪水之内起身,感受了一下此时身体发生的变化。只觉终身通透,全身三万个毛孔无不透出对气机的渴望。不错,此时的自己,寿元进入贰佰之数,只要勤加打磨,终有一日可进入那轻身境。他提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可离地两丈之高,持一口气飞行,可达五十丈之数,一拳打在碎石之上,那碎石便化作粉石,被风一吹而散。
嗯,力量发生了质变,身体发生了质变,就连人的精神都发生了质变,陈樾现在正是肚里有粮心里不慌。
静凡迟迟不见陈樾回来,知他一时半会还未从入仙门之喜中回味过来,便不再等他,返回自己静室,燃了一支线香,入下定来。
陈樾逐渐适应了身体的改变,天色此时越发晚了,他不知可去何处,只得返回了行止殿。
行止殿此时万籁俱寂,进得殿门,陈樾只闻自身脚步之声。他打开自身静室之门,翻身躺下,回味今天发生的一切,便觉今日之行不虚,来日前途更不可估量。他此时才发现道一天尊赐下的手札出现在了自己怀中,拿出一看:大善,二字浮现而出。陈樾不由一乐,这老头挺有意思,是在远处装了监控吗?
陈樾不知身入持神境,便可神游万里,更遑论两位天尊修为此时持神之上,造化大圆满。两天尊一缕神思瞬时便可遨游无量神洲全洲之地,遍观无量神洲万千生灵之变。
一夜安眠,早早醒来的陈樾发觉自身越发轻盈,睡梦之中那一缕气机自发游走周身,自身也不由跟随那气机游走之时吐纳吞吐。陈樾试着打坐入定,那气机便如自身脏器,随着意念操控自如,不知游走了几千上万遭,那气机便在气海汇集,不多时便大如鸡子,陈樾便由此而醒,入得了轻身之境。
不到一日之内便一连身入两境,陈樾没有心喜,反而有些担忧。他知道自己现在实力还是太低,不说根本无法参与顶尖强者的任何斗争,就连那些驭物境的师兄碾死自己便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他想去找静凡,让他帮自己去抱七阁求得驭物境遨游境的修炼之法,但想到静凡赐予自身气机背后隐藏的目的,便却步了。
送饭的执事此时送来了白饭青菜,陈樾不由得走了出去。那些凡人一拥而上,根本不给陈樾抢饭的机会。陈樾想,自己现在怕是不需食用这些凡俗之物了。一众凡人们不多时把饭菜一抢而空,这次连一粒白饭一颗青菜都没有给陈樾留下。
一位吃的脑满肠肥的老兄怀里抱了七八碗米饭,走到陈樾面前,一碗白米落到了地上,那老兄走回自己住处放下所有饭碗,然后赶了回来,他对着陈樾冷冷一笑:
小东西,饿了吧,想吃饭的话就给爷把碗捡起来,然后把地上的米粒一粒一粒舔干净。”
陈樾从容一笑:“不知何处得罪了兄台,兄台如此为难在下。”
那肥胖老兄哈哈一笑,:幼稚,修仙本是弱肉强食之事,今日我见你身体瘦弱,不由得想欺负你,你说这个理由行不行。”
陈樾不容他再说下去,收起些许气机,一拳打出,空气中传出音爆的响声,那老兄便飞了出去,从行止殿主殿飞到了外面。围观的众人不由傻了眼,陈樾暗运一股气机,身体离地而起,至半空之处,又缓缓落下,他面向众人说道:“我已入仙门,来日若想欺负于我,自来找我。”
他看了人群中一瘦弱少年一眼,眼神有了一些变化,那人便如昨日的自己,唯唯诺诺,畏首畏尾,既然今日相见一场,便是一场机缘。他一指那少年,说道:
”你随我来。”
那少年要似哭出声来,颤抖着说:“我从未见罪于师兄,师兄今日便放过我吧。”
陈樾知道他误会了,便驱散了众人,留下那少年。宋青钰似乎看不过陈樾欺负那少年,走上前去。陈樾不容他开口,一拳打出,气机四溢,宋青钰微微一笑,一拳迎了上去,双拳相交,居然旗鼓相当。陈樾一顿,运起轻身境气机,一拳把宋青钰打飞出去:
“宋青钰,我不知你怎么入得引气境,但和我相较,你差的远了。刚才那肥胖老兄欺负于我,不见你出手救我,现在想仗着自身修为,便想镇压于我,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我已非昨日之我。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你想知我手札之上为何物,放心,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对你的手札一点兴趣也没有,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若来日你有不愤,自可找上门来。”
宋青钰闹了个灰头土脸,自觉没趣,便进了自身静室。陈樾走向那少年,少年一下哭了起来,陈樾伸出手去,那少年想要躲闪。
“别怕,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今日这些小人相欺于我,我才动手。于你,便如昨日之我,今日我心情很好,想带你出了这行止殿,你可愿意。我不敢保证你入得仙门,但保你几十几百年无虞是能做的到的。”
那少年顿时转悲为喜,重重点了点头。
陈樾吩咐那少年带好东西,跟随自己去见一见道乙师兄。执事远远旁观了陈樾这些操作,没说什么,听到陈樾要见观主,便引着陈樾及那少年去往观主所在之地。
观主道乙好似早早在等着陈樾,见他到来,拿出两份手札,一曰:驭物,一曰:遨游,并赠予他一瓶丹药,说是年轻时炼的一些小玩意,一丸可辟谷半年,陈樾粗估一下,有四五十之多。
陈樾谢了道乙,跟随执事来到了一空闲道殿,殿名:云天。陈樾和那少年分别住下,打坐坐下,想到今日之事,陈樾不由得畅笑出来:自今而止,我便非我,仙途漫漫,来日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