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听说近来帝都之中来了一个江南的绣娘,绣得一手好苏绣,妾身见好几个夫人手上都拿着那绣娘绣的帕子,可精致了。大人哪日有空,也陪妾身去买一个,好不好嘛……”
帝都尚书府,高婉柔腻在陆元夕的身旁,想要让陆元夕能够抽空陪陪她。自从程悠若死后,陆元夕对她也不似往日那般情意,总是刻意的躲避着她。她还想着哪日能在怀上一子,却是始终得不到和陆元夕亲近的机会。
先前以为自己会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因而一心想要去攀附八王爷这根高枝,但是实际实施起来,却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一来八王爷完全不正眼瞧她,二来,她竟也狠不下心来背弃陆元夕。这一阵子八王爷又不来尚书府了,她反而安下心来,想要和陆元夕好好过日子。
陆元夕却仍旧是拿着一本书卷在看着,目光连扫她一眼都没有。
“大人……你听没听到妾身说话嘛……”高婉柔出身青楼,这撒娇磨人的把戏自然运用得十分熟练。
“就因为大人常常不陪着妾身,平日里与妾身交好的几位夫人,总是冷嘲热讽的,说什么妾身被人始乱终弃等语”,高婉柔声音娇滴滴的,但实际上却是再给陆元夕施压,道,“妾身被旁人嘲笑不要紧,要紧的是大人的名声,万一让人以为大人高升了,便不嫌弃家中娘子,大人岂不是冤死了……”
“难不成,大人当真如同外界所说,嫌弃妾身的出身……可是大人也知道的,妾身也是因为家精贫苦,你我青梅竹马,大人怎能也如,世俗之人那般……”高婉柔说着,已经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陆元夕被她一番软磨硬泡弄得头疼,也只好放下书来,略略哄一哄她,道:“好了好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这就去。左右今日也没什么事务要处理。”
高婉柔乐开了花,忙道:“妾身这就去为大人准备出行的衣物。”
“越是寻常便服越好,必要低调一些。”陆元夕嘱咐道。
高婉柔回身娇娆一笑,心想买完了绣品,再缠着你去酒楼,回到府中,再和你来一番月下浅酌,我就不信你今晚不就范!想来看到江南绣品,也能让陆元夕回忆起童年时光,记得他们当初青梅竹马的日子。
如若不是家道不济,谁愿意去青楼?此时既然贵为尚书府的二夫人,她可必要守住这一番富贵才行!
不过十几日的功夫,程悠若的绣品在帝都之中卖得已经相当火爆。所谓物以稀为贵,帝都中这些达官贵人府上的上等婢女、小姐、妾室乃至夫人们,都闻风而来。算来日子也差不多了,这等风声也该传到陆元夕的耳朵里了。
因而这几日程悠若格外留心,这日正忙着,便听到不远处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道:“大人,就是那里了。”
虽然并未抬头去看,仍旧是忙着给客人包好绣品,但是听着这声音,她就知道是谁了!
送走了这一波客人,反而是头也不抬,埋首整理她的摊位。摊位不大,但是绣品却多,都是些帕子、香包之类的小物事,做起来并不费时间。
“两位看中了什么?随便挑选便好。”感到两人在摊位前站定,仍旧是没抬头,归拢着这些绣品。
“大人,你看这个帕子好不好看?鸳鸯呢……”高婉柔只顾着看绣品,并未发现陆元夕的眼神已经有些异样。
“还有这个……这风景绣得多好”,高婉柔突然发现了个宝贝,忙递给陆元夕看,道,“大人,你看这棵大树像不像小时候我们常在下面玩耍的那棵?”
“树都是一样的。”陆元夕随口敷衍道。
程悠若听着这声音,已经发现陆元夕有些反常了。心想,陆元夕,你也算是长心了,竟然还记得我的身形和声音。
倒是高婉柔,这女人也是颇有一番小聪明,但是此时却并未关注到她。可见高婉柔是压根儿都没看她,只顾着看着些绣品了。果然是小家子出来的女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即便做了尚书府的二夫人,也还是改不了她那青楼习性。
“姑娘,麻烦将那个帕子递给我一下。”陆元夕道。
程悠若暗暗深吸一口气,随意抬头看向他,问道:“哪一个?”
明显看到陆元夕眼中的惊讶!
同时,高婉柔手中的香包也瞬间掉落在地上。
很显然,她的这张脸,让这两人震惊。
程悠若却是笑道:“夫人,香包掉了,麻烦您帮忙捡起来好吗?如果夫人不买的话,我还是要卖的呢,弄脏了可就不好了。”
程悠若故意换上了一个明快的语调,声音也故意弄得和刚才完全不同。这是她在兰姨那里练习了一个月的声音,这声音,完全和她本来的声音不同。而且她现在以这个声音说话,已经十分习惯。
高婉柔仍旧怔怔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将香包捡起来人,扔给她,道:“我看你这里也没什么好的,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言罢便是挽过陆元夕,娇声道:“大人,走吧,没有什么是妾身喜欢的。咱们不买了……”
陆元夕却是不动,仍旧指着程悠若手下的那一个帕子,道:“姑娘,可否给我一看?”
程悠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顺从的将帕子递给他,道:“这个贵一点,要五十文。”
陆元夕却只是看着这帕子上面绣的景物,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帕子上面绣的,是杨柳镇,他和程悠若的家。
怔怔的抬头看向程悠若,道:“你竟然……你……”
“大人,五十文。”程悠若却只是向陆元夕伸出手来。
“哦,好好。”陆元夕连声应着,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来给她。
“大人,您这银两太大了,我找不开啊。”程悠若故作为难道。
“没关系,你收着吧。”高婉柔那里还敢让陆元夕在此停留,因而匆匆说了这么一句,便是拉着陆元夕要走。
可是陆元夕却仍旧一动不动,好像双脚被钉子钉在了地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