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龙陵夜的回答倒是干脆。
“不过,本王确是很想知道这个答案。”顿了顿,龙陵夜又道。
如果这女人当真是为了解药而来,那么她至少也会记得今天是毒发的日子,以这女人惯常的谨慎,早在昨晚他离开之时,她就会向他索要今天的解药。可是她没有。昨晚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提起“解药”二字,反而全然是对他的担心。
“龙陵夜”,程悠若走进龙陵夜,指了指他的心,道,“很多事情的答案,都是不必我来说的,它会告诉你。”
龙陵夜怔了怔,越是如此,他却越觉得心乱如麻。如果这女人当真只是为了解药而来,他反而可以逼迫自己狠下心来。可是很显然,她不是。她甚至急到完全忘记了解药这回事。
“下次切记不可再这么莽撞了”,龙陵夜道,“本王说过,绝不会输。”
“我还以为你的醉……”眼及于此,程悠若便不能再说下去。因为“醉乾坤”这个毒,乃是龙陵夜的禁忌,不能让任何其他的人知晓,哪怕是这四个心腹。
“必须要想办法出去。”沉默半晌,龙陵夜直接沉声下了一个命令。
出去?她能到哪儿去?这西魏的地牢岂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况且,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龙陵夜在此会有一场大战,她想要陪在他的身边。
“你不是和那个小官很谈得来?让人去把他叫来,他会帮你。”龙陵夜道。
程悠若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心里的紧张竟是消弭了大半。眼中带着笑意的去探寻龙陵夜的眼睛,好像要把他看穿一般,道:“龙陵夜,刚才是谁说不让我再和付狄说话的?”
“此一时彼一时,本王要你做什么你就做,哪里那么多废话。”龙陵夜却是理直气壮,然后还理直气壮的补充道:“毕竟性命为重。”
“我不会走。”程悠若盯着他的眼睛,坚定道。
来都来了,不过是这点儿蛊毒,只要死不了,她都能挺得住。
“乖乖听话”,龙陵夜竟是带了些许哄劝的语气,道,“你留在这里,一旦蛊毒发作,本王一定会分心。这样反而误事。你是识大体的女人,这点道理不会不明白吧?”
程悠若脸上的笑意反而更胜,像是完全把蛊毒之事抛到脑后一般,只是贪恋地盯着龙陵夜的眼睛,问道:“你真的会分心吗?”
“废话。”龙陵夜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她给看穿了,未免有些窘迫,别过头去。
“好”,程悠若道,“我回去。”
的确,她留在这里,一旦蛊毒发作,龙陵夜难眠会分心。如果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军营的话,还能来得及服下十日蛊的解药。
“也怪本王”,龙陵夜道,“昨晚就应该告诉你已经将解药尽数放在枕头下的。但是……的确是怕你听了之后会担心,便以为待到本王离开军营之后,你在睡觉前会发现的。”
程悠若眨了眨眼,看向龙陵夜,眼里难免夹杂着些许不可思议之情。她没听错么?现在在这里做“自我检讨”的人,居然是龙陵夜!这人也会主动承认错误么?
“我昨晚一夜未睡,坐立不安,怎会有心思去整理床铺?”程悠若看向龙陵夜,此刻,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深情。至少在这一刻,她知道他也是同样在意她的。
龙陵夜看着她的眼睛,一时情动,竟是不顾四位将军还在此,猛然将程悠若拥入怀中。
程悠若感觉到他的拥抱极其有力,就像是要将她揉入到他的身体中一般。勒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但是,却觉得如此温暖。
“快走”,漫长无言的紧紧相拥之后,龙陵夜好像忽然意识到了还有其他四人在此,总算松开程悠若,又恢复了那冷漠的神情,简短吩咐道,“乖乖回营帐等着。”
程悠若点点头,便去敲地牢的铁门,喊道:“叫付狄来见我!”
门外守卫自是不会通传,但是无奈程悠若一直在敲门,吵得他们头疼,也只好道:“等着吧!我们去给你通传,但是苻大人可未必会见!”
龙陵夜在地牢的一处草席上悠然的坐下,又开始闭目养神。
奇怪的是,这人无论处在多么破败的环境之中,却总还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而且给人的感觉,也的确是傲然超群。相比于他身旁的四位将军,程悠若不得不承认,这人身上自带的光芒, 的确是无人能及。
不多时,铁牢的门便被匆匆打开,紧接着便见付狄匆匆跑下台阶,一脸热情,道:“姑娘,你找我?”
听了付狄的声音,龙陵夜总算抬眼,沉声警告一句:“管好你自己的眼睛,非礼勿视。”
“喂,龙陵夜,你不要太过分了”,程悠若觉得龙陵夜有些不可理喻,回身反驳道,“他不看我,我们怎么说话?正常交谈而已,又何来非礼勿视之说?况且我这身衣服穿得比捂着棉被还严实,他能看到什么?”
“不是本王小心眼儿”,面对程悠若的反驳,龙陵夜难得没发怒,反而解释道,“是这小子心里有鬼。换做别人,本王未必会有如此苛刻的要求。”
“付狄,别理他,他是个怪人。”程悠若决定完全忽略龙陵夜,毕竟她现在可是要靠付狄出去的,不讨好付狄怎么行?
嘿嘿一笑,笑得十分灿烂,道:“付狄,你说,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我救了你的命,这等大恩,你是不是该好好报答一番哪?”
付狄虽然为人耿直一些,但是也不至于是个傻子。见程悠若忽然给他这么灿烂的笑容,而且还说什么报恩之类的话,也知道程悠若是有事情要求他了。便道:“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忙!”
“那个……嘿嘿,其实也不难”,程悠若笑得更加无害,道,“就是……我忽然觉得这里实在太脏了,不想待在这里了,不如,你带我出去吧?反正我一个弱女子也对你们构不成什么威胁,是不是?”
“好啊”,付狄道,“我去和大伯说一下,把你带到我的帐子里去。只要你不回天一国军帐,怎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