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程悠若知道,她很快就能看到了。这一次可是实在没什么可好奇的了。因为她很快就能看到。
“追!”随着龙陵夜的一声令下,原本在营帐中待命的三队兵士就已经同时冲出,分左右中三路去追击龙非然了!此时龙非然一定没有跑远,想要将龙非然追回来实在太容易了!
“龙陵夜!我杀了你……”忽然一声大喝,随着话音的落下,匕首竟然已经只有一寸便刺入龙陵夜的心脏!
程悠若惊呼一声,猛然将龙陵夜推倒。而自己的手臂因为收势不及,已经被这匕首给刺穿了!因为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程悠若也根本无暇去支撑控制些什么,一声十分凄惨地痛呼便溢出口。
“心儿!”
“紫嫣!”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被自己推开的龙陵夜,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刺伤自己的人。
但是第一个声音响起之后,长剑就已经刺向了龙非然!
龙非然只顾着看程悠若手臂上的伤势,匕首还未从程悠若的小臂中抽出来,再加上龙陵夜的长剑刺出地极快,根本就无法躲闪!
看到龙陵夜的长剑眨眼间便要刺入龙非然的心口,程悠若此时刚好站在龙非然的面前,竟是想都没想就转身挡了上去,用自己的胸前迎向了龙陵夜的长剑。
龙陵夜见是程悠若,自然迅速收手。但因为收势太过迅速,以至于释放出的内力震得自己一阵脚步不稳。
你来我往地两次交手,加上程悠若两次变为肉盾,周遭的空气送算安静下来。能听到的只有自程悠若手臂上滴落鲜血的声音。
这一番打斗,自然惊动了营帐中的兵士。就在龙陵夜刺向龙非然之时,营中兵士已经将龙非然给团团围住了。
龙陵夜沉眼看了程悠若一眼,但是目光落在她滴血的手臂之上时,先前因为她给龙非然挡剑而提起的怒气全部消散了。拉住了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便向帐子中走回。并未去议事大帐,而是直接去了他的寝帐。吩咐陈将军道:“将人押进来。”
龙非然一只手提着一个头颅,另一只手已经被陈将军给压住了。也是知道自己在这军营中是逃不了的。低头看了一眼那鲜血已经干涸的头颅,便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索性毫无反抗地跟着陈将军去了龙陵夜的寝帐。
只差一瞬便能得手了,但是偏得程悠若目光一转之间,就扫在了他身上。许是天意吧,看来他注定要败在程悠若的手上。可是刚刚龙陵夜的剑刺来之时,她也如同挺身为龙陵夜挡剑那般,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所以即便是败在她的手上,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让张太医速速过来。”龙陵夜道吩咐帐外的福公公道。
江海和老仙正在炼制无风起浪的解药,张明轩的内力和医术相比于他们两人都稍稍逊色了一些, 所以这时候倒还抽得开身。
陈将军押着龙非然,让他跪下,但是龙非然却始终直挺挺地站着,任凭陈将军怎么用力去将他向下压,他就是不屈服。
“倒还有几分骨气”,龙陵夜看着龙非然,嘴角勾了勾,吩咐陈将军道:“你下去吧。”
当然,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龙陵夜已经迅速点住了龙非然的穴道,使得他动弹不得。
“是。”陈将军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帐内便只剩下龙陵夜、龙非然和程悠若三人对峙。
当然程悠若现在是个伤员,即便对峙也是没什么震慑力的。所以看着这叔侄二人都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像是比谁站姿标准似的,程悠若还真是觉得挺好笑的。
没想到龙非然居然还能活着,居然还能有机会与龙陵夜这般对峙,但是此情此景却的确真实地发生在眼前了。
“只是,你的骨气,怕是没有用到正经的地方”,龙陵夜接着刚才的话儿,在龙非然面前缓缓踱步。眼中并未太多恼怒,只是训诫之色,“然儿,九叔问你,你姓什么?”
龙非然傲气地别过头去,不做回答。龙陵夜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而是继续道:“你姓‘龙’,拥有着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姓氏。龙氏皇族,乃是觉罗氏之主。自仁宗二十年,你九叔在马背上打败了觉罗国时起,到如今,觉罗国朝贡我天一已经整整十六年。即便是觉罗国国君,对我天一君主都要行臣子之礼,这些你该清楚吧?”
“可是你在做什么?你在联合这样一个臣子之国,来一起对付你的国家,一起对付你这一尊贵的姓氏!你对得起你身上流淌的龙氏血液么?你对得起仁宗皇帝对你的期许么?”
龙陵夜的训斥,如同棍棒一般一下下抽打在龙非然的身上,抽打在龙非然的心头。他自然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自然知道这样做对不起皇祖父、对不起父皇。
可是……成王败寇,世事从不看过程,重要的只有结果。所以只要最终是他赢了,他还可以重新图谋收回觉罗国,打败长卿让他们觉罗国继续世代臣属于天一!龙陵夜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龙陵夜,难道你窃国自居,就对得起龙氏列祖列宗么?”龙非然自知理亏,但却仍旧反击道。
的确, 和觉罗国为伍是他的不是,但这一切的起因,不还是因为龙陵夜的野心么?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两罢了,龙陵夜,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训斥我?
“窃国自居?”龙陵夜笑道,“朕夺得是朕自己打下的江山,不过是夺回朕应得的东西,何来窃取之说?朕十五岁上战场,为天一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可是你父皇呢?你父皇二十五岁还在太**里养着,享受着朕在战马上给他、给天一拼斗下来的安稳。”
“然儿,没有朕,何来今日的天一?何来你曾经坐上去的皇位?朕让你父皇坐上了皇位、又让你在皇位上坐了三载有余,你们父子该知足了。”
“知足?”龙非然道,“如果你把她给我,我就知足。你说你夺得江山只是为了拿回你应得的东西,那么我也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你认为江山不是我应得的,但是紫嫣,从来都是我的,是我的妃子我的女人,是我应得的!”
龙陵夜的面色沉了下来,冷笑了几声,道:“然儿,你的妃子你的女人?你连她姓甚名谁你都不知道,何以来的拥有之言?”
“我自然知道”,龙非然道,“我心里认定了她是谁,她便是谁。她说让我叫她程悠若,我可以顺着她,但不代表我真的认为这三个字与你有任何关系,我不认为他是属于你的。”
龙陵夜的面色更为阴沉,盯着龙非然的眼中,已经有了些许狠厉。道:“你乖乖地同朕回帝都,朕会饶你一命,保你一生富贵安稳。只是无论江山还是美人,朕都不会赏给你。如今觉罗国的反意已经压不住,西魏也是不可能再臣服。其余各个小国,人人都持观望之势。这样的局势,如果交到你的手中,天一只有沦为囚掳的份儿。”
“这天一江山,便是朕真的给你,你也坐不稳。”
“我天一占据着这天下间最为肥沃的土地,有着天下间最多的人口、最高的山川、最美的河流。如果不能成为至高无上的强国,就只能被人瓜分、占据。若不想要面临被亡国灭种的厄运,我天一皇室必须要一代比一代更强。你的那些怀柔之策,根本就不管用!若非有朕的武力在前,你先前的那些怀柔之策,怕是连一年都挨不住,便已经被人攻入帝都了!”
龙陵夜的这一番言语的确不假,并非是恐吓龙非然之言。先前龙非然实行怀柔之策,程悠若实际上是很赞同的,而且也觉得龙陵夜的狠厉手段未免有些太过了。但是直到龙非然末年之时,西魏和觉罗国那蠢蠢欲动的野心和昭然若揭的胆量,就足以说明龙非然的政策实际上并非是明智之举。
若非有龙陵夜的战力在前,使得这些国家颇有忌惮,他们或许早就反了。
“当年朕为什么那么早就出去四方征战?你以为是你皇祖父穷兵黩武么?你以为是朕自己的权欲之心么?”龙陵夜道,“不是,而是因为如果咱们不去战胜,就只能被人打败、被人驱逐出这片土地。人人都忌惮着我们所占据着的肥沃疆土,我们能做的,只是包围住自己的疆土、家国。但想要保卫住这些,没有战场上的胜利是不行的。”
“今日九叔和你说的这些,你明白了么?如果九叔把天一江山交给你,你能坐得安稳么?”
龙陵夜本是一番苦口婆心,若不是看在他死而复生实在不易的份儿上,这些话是懒得和他说的。
只是,从龙非然那毫无动容的神色上看来,他似乎并不领这个情。反而仍旧钻在他自己的死胡同儿里出不来。
“好”,龙陵夜道,“你不明白不要紧,九叔再和你说一个最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