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厩里的马可比前几年那些马匹壮硕多了”,程悠若看似随便牵了一匹,但实际上却是目测最快的一匹马了,“这马不认主人吧?我骑着它该不会把我甩下来吧?”
程悠若说着,便牵出了这匹马。苻狄只以为程悠若是一时兴起,也不宜有他,便帮着程悠若控制着这匹马,边道:“虽是不认主人,但性子也是列得很,小心它把你摔下去!”
程悠若怕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才想要先驯服了一匹快马,以免晚上逃跑的时候出乱子。这马果然如同长卿所说,性子烈得很。起初完全不听程悠若的掌控,任凭程悠若怎么催促,都始终是在散步,弄的程悠若真想要换一匹马来驯服。
“我陪你!”苻狄也随意牵了一匹马,道,“程悠若,敢不敢比试一下?我们出了皇庭,到大漠上驰骋一番如何?”
“嘿嘿……”程悠若尴尬笑道,“看来我选的这匹马只是空有一个好皮相,以它现在的速度,还用比么?不是明摆着我要输么?”
“那是因为在军营之中”,苻狄道,“一旦到了大漠上,天地辽阔,它还不撒欢儿了跑?你选的那匹马,的确是这马厩里面最快的一匹了。”
有这样的好事程悠若岂能放过?原本就是想要探知到从马厩出皇庭的路的,这一次可是苻狄自己送上门来的,还免于她的一番特意探知了。
“好啊!赌什么的?”
“我有什么可以赌的?咱们也别赌什么了,就图一个乐呵吧!”苻狄道。
“你太谦虚了”,程悠若笑道,“没本钱赌的不是你,而是我。”
身为囚掳,除了自己这条命之外,还有什么是有用的?显然苻狄要的并不是她的这条命。
苻狄看程悠若骑在马背上,便想着程悠若在这西魏皇庭中是憋闷得很了,因而才想出了要和她赛马的法子来,自然是想要逗程悠若开心。但是却也不得不防止程悠若趁着赛马之时而逃走,因而出皇庭之前,吩咐了一队骠骑兵士去大漠中央等着他们,谓之为以作裁判。
程悠若自然知道苻狄这是防止她逃走,可是却也并不放在心上。趁着赛马之时逃走,她早就知道不可能,如今苻狄可不是当年那个好骗的傻子了。
不过,趁此机会适时讽刺他一下还是可以的。以使得他因为愧疚而属于接下来的防范。
“你这裁判官的人数可是够多的了!倒像是生怕我逃走做的埋伏似的!只是明面儿上和暗地里的区别吧了。”出了皇廷,程悠若勒马等着苻狄选的“裁判官”到位。
“先到骠骑兵之处的算赢,程悠若,准备好了么?”苻狄倒是并未把程悠若的这一番冷嘲热讽放在心里。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太谨慎、太小人了一些。
“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心情畅快,才想出了这比马之举,这个情我心领了!不过在赛场上我可是不会留情的呦!”程悠若笑道。
两人刚要扬鞭飞奔,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朗笑:“这么有闲情逸致啊?算上我一个可好?”是长卿策马而来。
程悠若回身看了眼他开怀的样子,倒是一瞬错愕,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前往天山去寻找雪莲的那一路。那一路上,长卿也是时而兴起,弄出什么赛马的由头儿来。赌的不是一顿午饭就是一天的房钱,反正都是无聊得很。
“我没有本钱和你们赌,这可是空玩儿,陛下愿意和我们浪费时间?”程悠若笑道。
“没本钱赌?怎么弄得这么穷酸?太给朕丢人了。”长卿说着,随手从腰间拿了一锭银子出来,道,“给你的本钱!”
程悠若接了这飞来的银子,却并不打算收下,笑道:“你怎么还随身携带着银子?怎么,怕忽然被攻得无处容身,以这银子做路费讨回觉罗国啊?”
“程悠若”,长卿今天的脾气可是格外的好,并未因程悠若这一番讽刺而有所恼怒,反而十分包容地笑嗔道,“难得咱们都有兴致,你何必非要说这扫兴的话?朕听人说你们出来赛马,自然特意带了赌资出来了。苻狄老弟,你以什么来赌?”
“我没带银子”,苻狄道,“这样吧,我以我帐子内的沙石晶来赌。谁把得了头筹,这沙石晶就归谁所有。长卿大哥以为如何?”
“呦,如此你可是下了血本了啊?这沙石晶百年难得一见,价值起止万金,可是我和程悠若手中就只有这些银子,是不是太占便宜了?”
苻狄笑笑,道:“君子舍财重义,我都舍得,长卿大哥何必为我担忧?”
“哈哈!好,好!这是苻狄老弟的作风!你那沙石晶雕刻得惟妙惟肖,颦笑间恍若真人一般,如此我可真要不客气了哈!要是我拔得了头筹,苻狄老弟你可别不认账才行啊!”长卿大笑道。
“大丈夫一言九鼎, 岂有不认帐之理?倒是长卿大哥你的信心……只怕到头儿来变成空欢喜啊!要知道比马术么……你可未必是我和程悠若的对手啊!”苻狄笑道。
“不看好我?”长卿笑道,“好!哥哥就让你看看我觉罗国马术第一人的风姿!”
程悠若轻嗤一声,心想你这牛皮可是吹大发了!就你?还马术第一人?你的三脚猫功夫难道我还不清楚么?你自己丢脸不要紧,这一次是把你觉罗国的连也连带着一起丢了!
“都准备好了?”苻狄手中的长鞭扬起,就要落下。
程悠若握紧了缰绳,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闲情逸致,竟然真的有心思和他们一较高低。
“啪!”随着苻狄手中马鞭的落下,程悠若和长卿同时冲出!苻狄自然也是不甘落后,虽说因为甩鞭之时耽搁了些,但西魏的骑术可真不是空有虚名的。不过出了十几步远,便已经毫不费力地追上了他们!
“想赢我?”程悠若看到苻狄飞奔到自己身侧,而且正卯足了劲儿地想要超越他。
许久未燃起的斗志就这么被激了起来,胜负欲达到爆棚的状态。更是加快了飞奔,绝对不能让苻狄将自己甩在身后。
刚刚还说自己是“觉罗国马术第一人”的长卿,此时已经被他们落下了两三步的距离。赛马之时,这两三步的距离可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当他们二人还都在稳步提速的状态下,长卿这两三步的下风,就已经注定了他会惨败了。
“哎呦!我说你们别这么认真嘛!这烈日当空璀璨黄沙,你们就不懂得欣赏美景吗?又不是赢江山国祚,这么拼命干嘛?”长卿跑不过这两人,就只有用言语来寻求一丝一毫地安慰了。
“你不是说你是觉罗国骑术第一人吗?陛下,你要是败给了我们,可就是觉罗国败给了西魏和天一啊!你还不快快追赶上来?”程悠若回身向长卿挑衅道。
此时长卿落在后面,更让程悠若觉得, 好像倏忽间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一路上,长卿每次说要赛马,结果都会以他自己的失败而告终。而每一次失败的时候,都是分外嘴硬,还嘲笑她什么“胜负欲太强”之类的。废话,既然比斗,那不就为了争一个输赢么!你胜负不强你就别和我比啊!比斗之中不尽全力可是对对手最大的蔑视。
当然,程悠若一直都知道,不是长卿不尽全力,而是他已经失了吃奶得劲儿,却还是赢不了。为了面子,故意说成不尽全力的。
快到那一队骠骑兵列兵之处,苻狄的速度却忽然慢了下来。他自以为做得不动声色, 但是程悠若岂能看不出来?
“苻狄,你若是故意让着我,可不要怪我不认这场比斗的输赢了啊!”程悠若也减缓了速度,道。
“快走!”未等苻狄又所行动,程悠若已经一鞭子抽在了苻狄的马屁股上!惊得这马嘶鸣一声又迅速前行!
“哎哎……”苻狄原本正想要和程悠若说话儿,握着缰绳的手是松懈的状态。以至于这马受惊一冲出,他一个坐不稳,骨碌碌跌落下来!
“苻狄!”程悠若惊呼一声,同时离开马背,将苻狄稳稳地接住了。两人滚落在黄沙之上,都是吃了一嘴巴的黄沙。
真是……这家伙可真够没用的了!稍稍一分神就出了掉下马背这样的荒唐事!还赛马呢?到最后简直成了杂耍!
程悠若扑棱了一下身上的黄沙,气闷着将苻狄给拉了起来。看到苻狄吃了满嘴的黄沙,也是气不起来了。强忍着笑意,道:“好了好了!算你赢了!”
“给你吧。”程悠若将原本打算还给长卿的银子塞给了苻狄。算了,何必非要时时刻刻敌对着。难得有兴致一起玩闹一回,不过是一锭银子,自己实在没必要太较真儿地分出个你我来。
“这怎么能行?”苻狄道,“你救了我,便是你赢。走吧,和我去取那个沙石晶雕塑。”
“我不要”,程悠若道,“拿东西太贵重了不说,最主要的是……太大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