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倒是免于楚展天用激将之法将你给激出来了!你倒是有这个主动现身的觉悟!看来是不以与西魏、觉罗共战天一为耻了是么?
龙非然,你……居然还活着。
可是你也做了与苻狄一样愚蠢的选择。
“苻狄太子,我天一国君留你性命,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反而与当日背信弃义之人再度为伍,就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么?”楚展天进了大帐,并未向长卿行礼,而且直接把龙非然当做了空气,只是质问苻狄道。
未及苻狄开口,长卿便笑道:“楚大人,你这话可是说错了。苻狄不是太子,而是西魏之主。你回去告诉龙陵夜,就说从即日起,这天下再无‘天一西魏郡’,而只有西魏国。苻狄会于明日在西魏军前即西魏帝位,如果龙陵夜有胆量的话,欢迎他来观礼。”
“我主只身战万军亦不为惧,又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观礼?只是不会屈尊前来罢了。”楚展天道。
程悠若跟在楚展天身后,悄悄抬眼打量龙非然。龙非然的面容还是旧时模样,只是多了几许历经岁月的沧桑,眉目间亦多出了几许阴沉狠厉之色。
而站在龙非然身边的人竟然是——刘婉君!
对,她绝对没有看错,这人的确是刘婉君!
虽说她曾经以容貌相似之名骗过陆元夕、骗过龙非然,但实际上,她自己却从不相信这世间有生得一模一样之人!便是双胞胎,绝对也有不同之处!
“原来陛下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个,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小臣这就回去向我天一陛下复命了!”楚展天道。
“也罢,既然龙陵夜不敢前来,我们也不勉强”,长卿道,“只是还要烦请楚大人将我们的邀请告知龙陵夜,毕竟以龙陵夜的胆量,我不觉得他真的会像大人说的那般‘不敢’。”
“小臣何曾说过我主不敢?只是不屑”,楚展天纠正道,“不过陛下放心,我一定将今日在西魏军营中的交谈一字不落地禀报给我天一陛下。”
楚展天言罢,抬头看向龙非然,问道:“这位大人看起来好生面熟,不知大人高姓大名?”
龙非然冷笑一声,道:“楚大人,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回去告诉九叔,就说侄儿很想见他一面呢……还有,包括他的皇后。”
楚展天咬咬牙,道:“可是小臣不知,该将您以何身份向陛下禀报。是对陛下说‘先帝的吩咐’呢,还是说‘觉罗国走狗的请求’?”
程悠若听得险些笑出声音来,心想到底是谁说楚展天蠢笨的啊!这嘴皮子,便是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看来自己先前的确低估了楚展天!哎呀,真是对不住了啊楚大哥……你这一句话说得实在太有分量了!
龙非然的面色已经十分阴沉,却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敬回去。尴尬了半晌,只是冷哼一声,道:“你回去告诉那个窃国之贼,所有他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我都要原原本本的拿回来!还有,无风起浪的毒不是没有解药,而我也并非非要将以此毒将他致死。所以只要他交出程悠若来,我便给他解药!”
“楚展天,你回去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给龙陵夜,问问他,美人和性命,他想要哪一个?”
“陛下哪一个都不会给你。”楚展天回道。
程悠若拉了楚展天一下,心想咱们已经见到龙非然了,而且也将这大帐中的情况看得差不多了,你可别玩儿得过火。
刚夸过他聪明,怎么现在又忽然变得蠢笨起来了呢?还真是智商不稳定啊!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小臣告退。”楚展天一抱拳,便要离开大帐。
这三个高高站在上位的人,谁也没拦着。只是长卿和龙非然几乎同时开口道:“记得如实转告龙陵夜。”
“这是自然。”楚展天回首承诺一句,便带着程悠若出了大帐。
在程悠若转身的一瞬间,龙非然的眸光却忽然紧敛。叫住了楚展天,道:“你身边这随从……叫什么?”
“这和你有什么干系?你如果是天一先帝的话,现在应该是一个死人。而你如果只是觉罗国走狗的话,本官有什么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楚展天道。
“楚展天,我看你现在是搞不清楚状况”,苻狄沉声开口,道,“你现在是在我西魏军营,我们说放你就放你,说杀你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哪有你狂妄的份儿?”
最看不惯龙陵夜那不可一世的嘴脸,可偏偏就连他的属下都承继了他的做派!一个小小使臣竟也敢嚣张至此!
“苻狄太子,哦,不对,是西魏国君。虽说施恩不望报,但是好歹我也给你送过饭,也放走过你,由我看管着,你被软禁的日子还是过得挺舒坦的吧?怎么这时候就和我摆起架子来了?你忘了你从我手中接过米饭的样子了?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狂妄、不说想要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我?”楚展天却完全不顾苻狄的恐吓,反而更加激怒他。
程悠若又拉了拉楚展天,心想你差不多得了啊,这可实在有些太嚣张了!虽说天一大军就在百里开外,而即便他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们毕竟是陷在西魏军营中啊,要是军营里的所有将士都围攻过来,我们不还是凶多吉少?
抬眼看向苻狄,发现此时苻狄的眼神如此陌生。她从未见过苻狄的眼中出现过这种神情,也从未想过,这样的神情会从苻狄的眼中流露出来。阴狠、险诈,像一只欲要吃人、却又想要先把猎物玩儿个痛快的恶魔。
苻狄阴狠地盯着楚展天半晌,道:“只不过我现在还不想碾死你。回去,告诉龙陵夜他的‘恩情’,我苻狄永远记在心里,直到他死了我都不会忘记。”
这“恩情”二字被苻狄重重地说出来,听得程悠若一阵脊背发凉。苻狄,何曾也会用这种索命般的语气说话了?
随着楚展天出了大帐,却不知道龙非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只是看到这小厮的一个转身,便让龙非然有了难以抑制的熟悉感。这小厮转身的样子,怎么这么像紫嫣呢?
紫嫣……我何时才能再见你一面。
是否宫破之时,我就能看到你的容颜?可是那时候,你会选择与龙陵夜同归,还是会像等着龙陵夜那般等着朕的到来?
应该是前者吧……
龙非然一声苦笑。
“楚大哥,你也太生猛了些。幸亏他们这一次本就打定了注意不会对你怎么样,不然咱们只怕现在还被困在西魏军营中厮杀呢!”出了西魏军营,程悠若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楚展天道,“一看道苻狄和龙非然,臣心里的火儿就压不住!亏得陛下还尊龙非然为先帝,让他入太庙享受香火。可是他如今却做出了与敌国为伍、共同对付天一的事情来!让我天一国威扫地,让皇室的列祖列宗如何能安息啊!还有那个苻狄,要不是当日陛下手下留情,他现在哪有站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份儿?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行了行了!”程悠若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把楚展天归为“嘴笨”的行列了。这位大人讲起大道理来,可是十个辩手都敌不过。
“对了,娘娘拉臣离开,是已经把情况都搞清楚了么?”楚展天道。
他原本还想要再拖延一些时间,让程悠若再仔细打量一番的。但是却没想到是程悠若急着要走。
“今日在大帐中的那几个将领,都是觉罗国行军打仗的好手,这也没什么稀奇的”,程悠若道,“而龙非然身边,除了姚远尘之外,应该就没有别的将领了。但今日姚远尘并不在,龙非然这一边,也就只有一个随从而已。只不过,这个人却是事情的关键。”
“娘娘是说,那个女扮男装的人?”楚展天也注意到了龙非然身边那个扮男装的女人。
“没错”,程悠若道,“你没见过她,但也应该听过。我曾经听陛下提起过,龙非然下葬的时候,刘婉君是以皇贵妃之礼葬在最近帝陵的妃陵陪伴龙非然的。但是今日,呵呵……她居然也复活了!这难道不蹊跷么?”
龙非然一个人还活着,本就是个意外了。但如今居然连刘婉君都活着,事情可是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仔细回想那一日的情况,龙非然的确是一心寻死的。但是刘婉君的死,她却并没有亲眼看到。难道刘婉君是诈死,随后又救出了龙非然?可是龙非然是自缢而死,这又怎么能说得通呢?而且当时长卿也一直派人关注着龙非然的情况,如果龙非然不是真死的话,长卿是一定会发现的。
当然,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肯定的。那就是龙非然现在的确还活着。
只是当日到底是什么情况,必须要弄清楚才行。这或许和龙陵夜的毒无关,但或许也有着最直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