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儿一直觉得龙陵夜比萧展绫好相处得多,觉得这龙家娘子冷冰冰的,因而凡事自然站在龙陵夜这边。所说不明白龙陵夜的具体用意,但是还是照做地把这玉佩和碎银子一并交给了程悠若,道:“这是别人托我买的,这么多银子、还有那玉佩呢,我都挑选几个哈!”
程悠若看了这玉佩,仔细地看着,竟然连自己红了眼眶都不知道……
龙陵夜,龙陵夜……
“哎?你这是怎么了?是觉得银子少吗?那……那我那一个就好了。你这哑巴,出来做点儿小买卖也不容易……”王婶儿看到程悠若红了眼眶,忙道。
“婶子,这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托你买东西的人在哪儿?”程悠若将王婶儿拉到一旁,避开了那些正在挑选帕子的村民们,低声问道。
“哎?你的……你的声……”王婶儿惊讶道。
程悠若见王婶儿是个淳朴的人,而且能拿了龙陵夜的玉佩出来,要么就是龙陵夜的玉佩被人偷了,要么,就是龙陵夜亲自给他的。若是龙陵夜亲自给她的,就说明她和龙陵夜是很熟悉的。
因而便直接道:“婶子,实不相瞒,我不是什么哑巴,这绣品也不是我娘子绣的。我是个姑娘,这绣品就是我自己绣的。敢问婶子,那给你这玉佩的人,长什么样儿?”
“哎呦,这给我玉佩的人哪,长得可英俊了。婶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哪!还有他家的小娘子,那也是个美人儿呢!就连那一岁半的小娃娃,都像是玉做的一般!”王婶子赞叹道。
程悠若的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龙陵夜……真的是龙陵夜!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啊?”王婶子着了慌,想要劝劝程悠若,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一着急,反而道,“对了,我还要快点儿回去呢,龙家相公等着我拿了帕子送给他家娘子呢!哎……挺好的人,怎么就偏偏瘫痪了呢……”
程悠若慌忙擦了眼泪,拉住王婶儿的手,恳求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婶子可否相帮?”
“这……我一个村妇,能帮得上什么啊……不过姑娘放心,要是能帮的,我是一定会帮的。”王婶儿道。
“哎,卖帕子的,你这帕子还卖不卖了?”身后有人喊道。
程悠若怕打草惊蛇,因而对王婶儿道:“劳烦婶子在这儿等上片刻,我速速回来。”
打发了这几个买帕子的,程悠若将王婶儿拉到大树下,将剩下的几个帕子摆在地上,故作让王婶儿仔细挑选之相。然后速速卸了自己脸上的胡子,将腰间裹着的厚厚衣服也拿了下来,身子的曲线和面容都展露无遗。王婶儿叹道:“哎呦,还是个俊俏的谷娘娘哪!要比龙家娘子还漂亮呢!”
“婶子,我才是龙家娘子啊……”程悠若说着,眼泪儿适时的掉落下来。虽说是有意博取她的同情,但也的确有几分真心酸夹杂在其中的。
“啊?什……什么意思啊?”王婶儿完全被弄蒙了。
程悠若道:“不瞒婶子,我们本是富贵人家的一对夫妻,萧娘子是我家相公的二房夫人,因着生下了儿子,想要霸占正房之位反被我家相公怒斥责罚。因而便心生怨恨,卷走而来家里的钱财,以毒药毒了我家相公,带着她儿子和我家相公一路逃到了这里。我已经找了他们大半个月了,日日不敢合眼,一个村落都不敢放过……”
“我们夫妻二人很恩爱,我的绣工,相公自然是认得的。因而便相处了这么一个买绣品的法子来,希望能够借此绣品找到我家相公的下落。”
程悠若说得凄然,眼泪也是不住地流,这半真半假的话也变得全然为真了。
王婶儿听了,恍然大悟道:“难怪龙家相公会让我把这玉佩也给你啊!我还想着呢,怎么好端端的非要让我把成色这么好的玉佩给小商贩啊!原来是这样……哎!我就说么,那萧家娘子怎么看怎么面相不善,那夫妻俩在一起的感觉也不太对呢……真是个杀千刀的恶妇!”
“那恶妇手段多得很,是会功夫的”,程悠若道,“我家相公被她下了毒,以我自己之力,是根本打不过她的。所以还请婶子今天见到我的事情透露出去,不然惹得她起疑,只怕我家相公又要受苦了。婶子只需要告诉我婶子家怎么走,天黑了我到婶子家去,求婶子帮我一个忙。”
“好说好说”,王婶子唏嘘道,“那种恶妇,该当杀千刀的!身子家在村西头第三家,三间房舍的院落,很好找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帮的婶子一定帮。”
“我想去镇子上买些蒙汗药,想要让婶子趁机给那恶妇服下,或是兑在汤水里,或是兑在什么东西里。想来她是想不到婶子会给她用蒙汗药的。只有那恶妇服下了,我才有机会将我家相公救出来。”程悠若道。
王婶儿满口答应下来,嘱咐程悠若道:“那你自己小心一些。”
程悠若给了王婶儿几张帕子,便匆匆往镇上赶回了。如今手头儿上没有一丁点儿迷药,要是想要迷倒萧展绫,只能用蒙汗药了。但是转念一想,萧展绫做暗士之时长期行走江湖,怎能对蒙汗药没有察觉?
刚好走到一家药铺前,心念一转,便进去道:“先生,我最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烦请大夫给我开一个安眠的方子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给我一些能服下便睡到天亮的药,药效一定要强一点。”
“哎呦,小姑娘,这安眠的方子也是乱吃的啊,吃多了反而对身体不好呢”,铺子大夫道,“来来,我给你把把脉再说。”
程悠若本就已经几夜未好好睡觉了,因而让他把脉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只见这大夫把脉之后,更是眉头紧锁,道:“哎呦,姑娘诶,你这可是有半个多月没好好睡觉了吧?哎呦……还真是挺严重的!怎么不早一点儿来瞧病啊?”
“有事情耽搁了”,程悠若道,“烦请先生给我开一个见效快一点强效一点的方子吧。我过几日还有重要的事情,今日是会无论如何必须好好儿入眠的。”
不多时,大夫开了一个方子,程悠若等着他把药煎好了,闻了闻这汤药,倒是有些四物汤的味道。问道:“先生,这个……今晚能见效吗?”
“服下之后一个时辰便见笑了,包管你一觉睡到天亮!便是敲锣打鼓也不会醒来的!”大夫道。
程悠若买了个药壶装了这药,又买了一只鸡,然后到江湖郎中那里买了包蒙汗药。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还未西沉,这时候回到村子里恐是惹人怀疑。便在镇子上找了个小酒馆,让他们帮忙将这已经兑了蒙汗药的汤药和鸡炖成鸡汤。
萧展绫对毒药方面很敏感,但是对食物的味道方面就没那么敏感了。带会让只需让王婶儿跟她说着是四物鸡汤,估计她是不会有什么察觉的。
天色渐暗,程悠若手中捧着这一罐鸡汤,便匆匆向小村而去。
在小树林里又乔装成男人的样子,便向村西头第三家的王婶儿家而去。本想要偷偷潜入进去,却是远远的就看到萧展绫在院子中收拾些什么。心念一转,反而也不掩饰什么了,就大摇大摆地直接从正门儿进去了。
王婶儿见她直接推开房门进了屋儿,还吓了一跳。道:“哎呦,你怎么从正门儿进来的啊?我还特意给你留了后窗呢!”
“那恶妇就在院子里呢”,程悠若道,“这里是一罐鸡汤,王婶儿一会儿只需把这鸡汤盛出一大碗给她送去,就说是你在别的村子的亲自杀了自家的老母鸡炖的,特意给你送来的。她刚刚已经见到我进来了,这样反而不会有什么怀疑。”
“哎,好,好。”王婶儿应了下来,便去找了一个大碗,装了一碗鸡汤。
回身对程悠若道:“你放心吧,婶子知道怎么说。”
“龙家娘子……”王婶儿仍旧如同寻常那般笑意盈盈的站在院儿外,道,“方便婶子进去吗?”
“王婶儿请进吧……”萧展绫随口招呼道。
其实她是不愿意和这些山野村妇们太过热络的,觉得她们烦人得很。但是和龙陵夜暂时避居在此,少不了要搞好和村民的关系,以免真有什么风吹草动,村民们再把他们给供出去。
迎着王婶儿进了屋,道:“刚刚婶子家好像来客人了呢,怎么婶子还有工夫出来?”
“嗨,还不是我那邻村的小姑子么,他们家新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四物鸡汤,便分了一半儿给我。天都黑了,还让她家男人给送来。你叔叔和哥哥们都不在家,婶子一个人哪能喝得了那么一罐子?来来,你尝尝。”王婶儿热情地将大碗递到萧展绫面前去。
萧展绫尴尬道:“我先找个碗盛出来吧,可别占着婶子家的一个碗,放下来慢慢喝也不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