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哈哈……”隋堂轻蔑嘲笑道,“宸妃娘娘自己也说,这是天一和镐离的交界。敢问娘娘,这两个升斗小国至今不敢参入到战局中来一起反抗天一,咱们如何能到他们的地界儿上去出兵攻打襄阳?难不成还要先攻陷了这两个小国家不可?要知道,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联合所有臣属于天一的小国,而不是先斩断了这些可能为自己效力的膀臂。”
程悠若并不马上回答,而是给其他人一些思考的时间。半晌,听得没人接着隋堂的话发表看法,这才继续道:“据我所知,莫支和镐离这两个小国虽然临近,而且同属于天一,但是却向来不和。襄阳城外的这一片土地,是为暮野,暮野尽头便是红拂山,这两处地方的归属,一直以来都是有争议的。”
“莫支和镐离这两个国家,各自认为这两个地方该属自己国家所有。而且他们害怕此事交给天一裁决之后,天一会给出一个折中的分割,将这两个地方一分为二的划给他们。他们两个都想要占据全部,所以至今为止,一直未敢交于天一定夺。自己暗地里谈判了许久、交战了几次,却是至今也未得出一个定论。”
“所以,这样一个未有定论的地方,如果我们想要在此出兵,只怕并不是难事吧?我们只消从西魏皇廷出发,一路向南进军,并不需要多少时日,便可到暮野的地界。”
程悠若觉得,与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久攻不下的宛城上,莫不如来一个曲线救国,从其他城池着手来得更有效果些。而在刚刚一番衡量之后,她觉得襄阳城便是最佳的选择了。
虽说刚刚的那一番提议若想要变为现实,少不了要去同莫支、镐离这两个国家的国军商谈。但是此事听起来麻烦、甚至于很难达成,但是实际做起来,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因为程悠若可以肯定,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君主是甘愿臣服于他国的,是甘愿给他国君主性跪拜之礼的。只是这些小国并没有反抗的能力罢了。如今若是长卿能够提出足以让他们心动的条件,只怕这么一个原本就有争议的地方,他们是绝对不会过于过问的。
将这个地方借给他们驻军打仗之后,即便他们真的攻占了襄阳城,龙陵夜最后追究起来,这两个国家也完全可以互相推脱,皆说以为是对方同意的,所以龙陵夜是有怒火也没出撒了。
长卿仔细看了看地图,以手指连着宛城和襄阳之间的距离,又看了看襄阳城附近的城池情况。半晌,点点头,道:“朕认为宸妃此计可行。”
“苻大哥,不知道你以为怎样?”长卿问道。
苻荣沉默半晌,也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地图,像是在仔细分析局势一般。半晌,道:“此计的确有些许可取之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不妨先回去休息,咱们明日一早再议。长卿老弟,你以为如何啊?”
长卿点点头,简短道:“好。”
回到寝帐里,程悠若气得来回踱步。道:“苻荣这个死老头儿,先前我还以为他是有些识见的,至少要比他那个先前做西魏光明王的哥哥强多了。但是现在看来,他也是昏庸得很呢!看来当年如果没有龙陵夜的扶持的话,他是不可能成功把他哥哥推下去,自己成了这西魏之主的!这个愚蠢的小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啦……”长卿将她按在了椅子上,道,“你真的以为苻荣是觉得这个主意不可行么?”
“哼哼……这不是明摆着在拖延么。”程悠若被长卿按在了椅子上,也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和这么一个愚蠢的小人动气。毕竟如果他不是这么愚蠢的话,待到事成之后,反而不可能甘愿于按照约定来臣服觉罗国了。
“他的确实在拖延”,长卿道,“但是这拖延的结果,最终一定是会按照这个法子来做的。这个老家伙,是既想要得便宜,还想要要面子。毕竟之前的那几场胜仗,都是咱们觉罗国一直在制定作战策略,他们西魏充其量只是尽了一个执行之力罢了。如果这次这么痛快地拍手叫好,那才叫不是他的风格儿呢!苻荣这奸诈小人,什么时候能有如此不嫉贤妒能的心胸了?”
程悠若听了长卿的这一番话,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如果苻荣一开始就不赞同她的这个主意、而且准备拒不执行的话,他是不可能说出“的确有些许可取之处”这样的话来的。
看来的确是她没有把这头儿给估量仔细了,险些把他想得太草率、太直接了。
“呵呵……”意识到事情的确如长卿所说,程悠若真是忍不住要嘲笑了,“多亏这几日天一没有什么突袭的举动,不然这老头儿磨磨唧唧地拖延着时间、拿威仪要面子的时候,龙陵夜就已经杀到家门口儿了。”
“西魏这个大祸害……”长卿盯着烛火,忽而若有所思道,“难怪龙陵夜在一开始利用西魏的时候,就想要除掉它。倘若朕是龙陵夜的话,也绝对不会留着西魏……”
苻荣现在对他的臣服,估计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倘若他真的能够有有幸赢了,最终赢得了这天下,让觉罗国如同天一一样,成为这片大陆上的霸主。那么在所有臣服国中,最需要防范的,一定是西魏。西魏……留着它,无异于养虎为患。
“所以,你若真的能赢了龙陵夜,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除掉苻荣”,程悠若道,“当然了,也不能做得太过刻意了。不然岂不让人认为成卸磨杀驴?”
长卿笑笑,忽而暧昧道:“果然还是你最懂我……”
这些话,他和宫里的那些女人去说,她们是绝对听不明白的。她们会做的,就只是整日诚惶诚恐地说些奉承之言罢了。
包括他的皇后在内,这些女人,都好像是没有灵魂一般。
翌日大帐议事,果然如长卿先前所料那般,苻荣最终会赞成她的这个决定。因为先前早就料到了,所以此时听到苻荣说着什么“妙计妙计”等语,程悠若也只是一笑置之罢了。
至于和这两个国家的国君商谈一事,长卿便是十分深明大义地自己拦了下来。道:“既如此,此事自是越快办妥越好,朕即刻便启程去这两个国家,会一会宋千帆和百里尚善。”
回身吩咐道:“老吴,这边的情况你看顾着点儿,如果没有大事,觉罗国军队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朕回来再说。”
长卿说得虽然比较隐晦,但是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猴精猴精的,自然都听出了长卿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在两国出兵攻打襄阳之前,长卿是不可能再动用军队帮西魏共同作战了。倘若这一段日子里有天一国的进攻,就只能西魏自己来应对了。
长卿前往莫支和镐离,自然是带着程悠若一同前往的。程悠若拿回了天一便放布局图的事情,长卿一直没让苻荣知道。在决定出兵攻打襄阳之时,昨晚他们就已经仔细看了襄阳城中天一守军布局的情况,发现果然比宛城要松懈一些。
而且这襄阳也同宛城一样,城外没有什么天然的屏障,是一个难守易攻之地。所以只要他们能成功劝说了莫支和镐离,这一仗的胜算,几乎可以达到九成。
程悠若和长卿先到了莫支,莫支皇帝却是推说染上了恶疾,不肯见他们。
长卿道:“劳烦你再去通传一声,说是觉罗国有要事求见,来的也是极其紧要的人。”
听了宫门外的守卫出来通传说宋千帆不见,长卿还以为这守卫没有禀报明白,竟然又强调了一遍。
“哎呦,二位,真是对不住了。小的刚刚已经禀报得很仔细了,只是陛下当真身体不适,并不方便见二位。”侍卫为难道。
“可……”长卿还要说什么,而且手已经向腰间探去,想要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来。
但是却被程悠若拦住了,听得程悠若道:“敢问,陛下什么时候能有空儿见我们呢?我们就是等上几日,也是无妨的。”
“这个……哎呦,二位,陛下的心思,小的怎么能知道呢。想来龙体什么时候康复了,陛下就会见二位了吧。但是这时间上,真是说不准了……奉劝二位还是回去吧。”
“有劳你了”,程悠若塞了张银票给他,道,“劳烦你再去请示一句,就说我们二位想要问一问,陛下什么时候能见我们。并告诉陛下,说我们便在城中等着,不离去的。”
这侍卫一脸为难,但是看在银票的份儿上,还是硬着头皮去禀报了。
“宋千帆真是胆子肥了,谁给他的胆子,胆敢将朕拒于门外不见。”长卿低声愤懑道。
谁给他的胆子?程悠若笑笑,估计是没有人给他胆子,所以才被龙陵夜吓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