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谨慎的,只是不愿意直接大言不惭地承认龙非然很器重他,不愿意因此而引起群臣的反感而已。但是龙陵夜想要抓住的关键,显然不是这个。
“呵呵……陆大人不必谦虚,既然派给你的差事多一些,那便是器重了”,龙陵夜笑道,“况且陛下从一个小小的侍郎,在一年之内将你一举抬举到尚书的位置上,对你可谓是恩重如山。那么身为陛下最器重的臣子,且又欠着陛下的隆恩,难道在此危难之际,陆大人就不能担此重任吗?”
“哎?不用说你‘无才无德’了,这点本王很清楚”,龙陵夜止住陆元夕刚要出口的话,道,“史官管不管你是否有此能力?后人管不管你是否有此能力?以陆大人的说法,只要见国之危难于不顾,就是会遗臭万年的。如此,本王倒是很乐意和陆大人一起遗臭万年。”
言罢,广袖一挥,又要扬长而去。这华安丰真是好一副死缠烂打的决心,又冲上前来,拦住了龙陵夜的去路,道:“请殿下留步!”
这一次华安丰就是不言不语,重重叩首余地,只不过却是挡着龙陵夜的去路。
龙陵夜觉得无趣儿得很,打着哈欠,道:“丞相大人为何不去如此求八哥啊?你看,于家事而言,八哥是兄长;于能力而言,八哥门客遍天下。如此看来,八哥怎样都比本王更加胜任不是?”
“毕竟如今九殿下才是大将军王,执掌着天一国一半儿的军队”,华安丰此时也无暇顾及龙陵玉的想法了,只有抓住一个是一个,索性把宝一一股脑儿的押在了龙陵夜的身上,道,“况且九殿下曾经征战四方,如今这些臣服国,一半儿都是九殿下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殿下乃是令万民信服、百官敬仰之人。”
“丞相这么说……呵呵,虽然是事实吧,但是你把八哥置在何处啊?就不怕因此而和八哥结下梁子么?丞相啊,不得不说,你这只老狐狸也有失算的时候啊。”龙陵夜摇摇头,绕过华安丰, 又要走。
“殿下……”
这两人似乎玩儿起了拉锯战,一个要走,一个就拦着;一个再走,一个再拦着。
龙陵夜颇为不耐烦,无奈道:“丞相啊,你到底是要本王怎样啊?不妨实话告诉你,本王之所以不能当这个监国,就是因为本王现在是执掌着天一国一半儿军队的将军王。听起来权大势大,但是我问你,另一半儿军队可听本王的指挥?”
“本王若是用这一半儿的军队去救皇上,成功了,说是本王救驾有功;失败了,你们这些人就会说本王带着自己的亲信部队,故意去害皇上!到时候本王是有嘴也说不清楚!莫不如你们去找那个和两方军队都没有关系的八王爷好。明白了吧?”
龙陵夜言罢,不耐烦地一摆手,道:“莫要再拦着本王。”
抬步便走,但是……却又被华安丰给拦下来了。
只听华安丰急道:“殿下放心,殿下对陛下的忠心,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岂能去埋怨殿下?”
龙陵夜似乎是完全被他这不折不挠的精神给打败了一般,妥协道:“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本王有一个条件,你们敢答应,本王就敢做这个监国,如何?”
“殿下请讲。”华安丰忙道。能熬到龙陵夜松口,可真是不容易啊!
“让本王抵御外患、稳定局势、救出陛下,这些本王都可以尽力为之”,龙陵夜道,“但是为了避嫌,本王不可能用自己的军队,所以要由丞相出面,将归陛下掌管的皇家禁军,全部交由本王指挥。怎样,可敢?”
“这……”华安丰自然不敢。
要知道,这皇家禁军只能由龙非然一人统领,大将军令也只在龙非然一人的手中。他怎敢将龙非然的军队给龙陵夜?若是龙陵夜掌管了皇家禁军,那么天一国的全部军队就都在龙陵夜的手上了!
“哎……”龙陵夜嘲讽地摇摇头,道,“丞相啊,本王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只不过是要让你清醒一点。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丞相你和陛下的这些亲信臣子们,都疑本王,如何还非求着本王不可?”
“听本王的,去求八哥吧……只要八哥监国,无论是要用本王掌管的军队,还是要用陛下掌管的皇家禁军,都没什么可忌惮的。反正他现在除了他的那些门客,可谓是一无所有,这样的人,不正好对然儿的江山无害么?”
龙陵夜可是丝毫不给龙陵玉面子,直接把他这位自以为只是处在短暂蛰伏期的八哥说成了“一无所有”。然后,又是打着哈欠,墨色的广袖一挥,打算回他的行宫去睡觉了。
这一次华安丰可是不敢再拦下龙陵夜了。因为龙陵夜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让他监国,龙非然的军队就必须由他掌管。
一时群臣之中再也安静不下来,都在私语着到底该如何解决这次危机。华安丰也是无法,只得起了身,目光又落在了龙陵玉的身上。但是因为刚才押宝押错了,这时候还真不好意思去逼着龙陵玉接下这个监国的差事。
忽而目光一扫,无意间看到程悠若还站在那里!顿时心生一计!
“殿下留步!”又是忙叫住了龙陵夜。
龙陵夜哪里能给他这个面子真的“留步”?早就上了马,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陆元夕这时候倒是反应迅速,趁着龙陵夜刚要驾马之际,飞速跑向龙陵夜。但是龙陵夜已经驾马前行了。情急之下,直接抓住了龙陵夜的马尾巴,大声道:“殿下留步!”
骏马吃痛,哪里能惯着陆元夕?直接飞起后蹄儿,就把陆元夕给踢飞了!陆元夕足足被踢出了五米远,重重跌落在地!
一时群臣讶然,一声惊呼,都盯着陆元夕和龙陵夜这边。
龙陵夜无奈摇摇头,只好又下了马,问道:“真是不小心啊,陆大人可有大碍?”
陆元夕吐了口血出来,但是想到江山社稷的安稳,这时候倒还算是条汉子,只是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迹,道:“无碍。”
“华大人,人给你拦下来了。”陆元夕道。
“哎呦……这……陆大人哪”,华安丰一脸感动,迎了上来,直接拉住了陆元夕的手,道,“陛下常说,你我乃是左右膀臂,如今陆大人此举,真是让本相这个三朝老臣都自愧不如啊……”
华安丰这话倒不是虚言。一直以来,他都因陆元夕爬得太快而看不起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会抱龙非然大腿的走狗罢了。但是今日见他居然有如此以大局为重的心胸,而且丝毫不计前嫌地与自己同心协力,实在是做足了一个人臣和同僚该尽的本分。相比起来,反而是自己心胸太过狭隘,嫉贤妒能了。
“华大人,你我就先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陆元夕道。
见此,甚至连龙陵夜的眼中都现出了继续赞许之色,道:“随后本王便请行宫中的江先生去陆大人府上为大人瞧一瞧。江先生是江湖第一名,客居在本王行宫中,医术要比宫里的太医高明得多。”
“不必了”,陆元夕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程悠若看到那马的后蹄子正好踢在了陆元夕的胸口,岂能是区区小伤?但是的确是不致死而已。想不到陆元夕也有这等英雄气概的时候,还真是一百年不死都有新闻。这世间的善恶正邪,还真是不能一句话便定论的。
“三位殿下、诸位同僚……老朽有个提议,不知是否可行,想请三位殿下定夺。”华安丰抓紧了时间说正事,见陆元夕暂时无大碍,忙道。
龙陵夜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龙非然和龙陵睿也是点头示意。
华安丰转身向程悠若施了一礼,道:“老臣恳请贵妃娘娘监国。”
“什么?”陆元夕和龙陵玉、龙陵睿,几乎是同一时间惊讶道。
只有龙陵夜一直打着哈欠,事不关己般听着。“陆大人,三位殿下、诸位同僚”,华安丰解释道,“想必大家也都看得出,珍贵妃乃是陛下信任和器重之人。虽说我朝祖制,后宫不得干政,但是非常时期,自然要有非常的权宜之计。如今由贵妃娘娘监国,三位王爷共同辅佐,凡事由三位王爷表决。”
“老朽不才,自荐与陆大人一同辅佐三位王爷。如此,凡事便由三位王爷和老朽、陆太师五人表态定夺。五人之中,多数赞成,则行之。贵妃娘娘不过是起到一个公允公正之职,不知三位王爷及诸位同僚以为如何?”
程悠若无奈笑笑,心想女人在这里还真是没地位啊。虽然是说着与自己相关之事,但是这华安丰却根本没问问自己意下如何,好像只要其他人答应了,自己就必须要做似的。
一时群臣都低声商讨着,但是说得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罢了。什么“没这个先例啊”,“毕竟是一介女流啊”,“陛下倒是很宠幸”……都是这些没什么明确态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