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非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要是再推辞,也实在说不过去。因而只好道:“好吧,臣妾便帮陛下妥善保管便是。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闪失……陛下,陛下可不会要了臣妾的命吧?”
“怎么会?”龙非然却是笑容里带着些许深意,道,“只要不是爱妃你故意将东西拱手送人的,朕担心你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责怪你?”
紫嫣娇然一笑,道:“臣妾虽然只是陛下的妾室,但是在臣妾心中,陛下却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是臣妾在这世间唯一的仰仗。臣妾又岂能将自己的天弄塌呢?拱手送人?送给谁?难不成, 陛下是以为臣妾会将这东西送给八王爷、九王爷?”
此时程悠若已经看出来,龙非然这是在试探她,看看她是否和八王九王有关联。而之所以如此试探她,可是她哪里露出了破绽?
因而索性将计就计,装糊涂地反问他,看他如何回答。而这一次反问,却是故意将“八王爷”放在“九王爷”的前面。龙非然这人极其多疑,想必这一个顺序的排列,都会让他看出一些苗头来。
“紫嫣蕙质兰心,不难看出,其实朕这江山坐得,并不稳哪……的确,最有实力从朕手中夺走皇位的,也就是八叔和九叔了”,龙非然忽然一笑,道,“自古江山与美人从来不可兼得。若是爱妃你真的想要把朕的国祚拱手送人……”
龙非然忽然盯着她的眼睛,深深的看了进去,道:“朕,也甘愿。”
“陛下又拿臣妾取笑”,程悠若笑道,“而且还不公平!陛下乃当世明君,却把臣妾当做红颜祸水,难道不怕臣妾心寒?”
“你岂止是红颜祸水?你简直是穿肠的毒药……”龙非然说着,竟然附身向她唇瓣而来……
程悠若吓得慌忙躲闪。
这一过于慌忙的举动,不禁引得龙非然一怔。看着她,道:“紫嫣,你……”
“陛下,臣妾的腿还没好呢”,程悠若换上一抹不胜娇羞的神色来,“陛下忘了,可是臣妾却忘不了……这腿上的疼痛,虽然因敷了张太医的药而有所好转,但却也还是隐隐作痛。陛下,张太医特意吩咐过……不能有剧烈的……不能有剧烈的……”
程悠若越说越害羞,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龙非然看她这一副害羞到不行的样子,刚才那一抹不悦和诧异早就烟消云散了。道:“紫嫣,这次可而是你想多了。朕只是想亲你一下罢了,朕怎能在这个时候和你过于亲密呢?怎么,倒是你的心里想着和朕……所以才如此紧张?”
看到龙非然这故意挑逗着的坏笑,程悠若索性成全了他,让他误以为她对他也有冲动吧。便是用被子捂住了头,嗔怪道:“陛下看出来便看出来!何故非要说出来羞辱臣妾?”
龙非然的一颗心已是被她挑逗得翻腾到了极点,但是无奈,却还是不能做些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道:“哪里是羞辱你?况且你是朕的妃子,有侍奉朕的想法,自是再正常不过,又岂是羞耻之事?”
“陛下还是快走吧”,程悠若总算放下了手中的被子,露出头来,道,“陛下在这里,臣妾睡不好觉呢。况且天色已晚,陛下也该早些回去就寝才是,明儿一早还要早朝呢。”
龙非然看到程悠若脸上的两酡红晕,满是宠溺的看着她笑着,道:“好好,朕可不在你面前晃悠了。”
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免得爱妃你按捺不住,若是这腿上的伤反复可就不好了!”
程悠若羞极,又把头埋在了被子中,道:“陛下太坏了!以后臣妾也不要见到陛下,你快走,走……”
“朕走了?朕可真走了?”龙非然试着掀开被子。
不过程悠若却是攥得死死的,就是不想要让他看到她此时害羞的样子。
龙非然看得越发心猿意马,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下去,不然真的会不顾她腿上的伤而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不但她的腿伤不能好,张明轩自然也能看出来是因为什么,那可实在太丢人了。
钻了个空子,又在程悠若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道:“爱妃好好平静着,或是……想想也无妨,反正等到爱妃的腿好了,朕会帮你将这些想法都实现的。”
“啊……”程悠若紧紧捂住自己的脸,羞得浑身不自在,道,“陛下要是再说下去,臣妾就不活啦……”
龙非然总算不再拿她取笑,道:“朕不说,朕不说。朕这就乖乖离开,明日再来看你。”
程悠若总算把被子掀开,道:“恭送陛下。”
看到龙非然关上房门,程悠若的脸色才冷了下来。
脸红?她怎会因他的玩笑而脸红?龙非然,你未免想得也太天真了!那不过是被被子捂出来的红晕罢了。
不过,你要玩儿,本姑娘便陪着你玩儿。我倒是要看看,谁能玩儿得过谁!
“龙……”
“嘘……”刚要开口叫龙陵夜出来,却听龙陵夜道,“别出声,稳妥起见,过一会儿再说。”
程悠若噗嗤一笑,心想,龙陵夜居然也有这种时候,还真是过瘾哪!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才是真笑,而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每一次龙非然和她说这种亲昵之语的时候,她总是让自己故意去迎合,甚至是过分的挑逗他的情绪。
不是因为她对龙非然真的有兴趣,而是因为,她想要看到龙非然在她营造的假象之中笑得开怀。龙非然,现在你所体会到的快乐越真切,等到结局之时,你所体会到的痛苦,也就越真切。
我程家七十余口人命,都在天上看等着你呢!
不对,像你这样的人,最终是会下地狱的,绝对不配和他们待在一个地方。
过了足有一刻,龙陵夜才从床下钻了出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来查看程悠若的脸上身上,看看又没有被龙非然给碰到。
程悠若看着好笑,道:“怎么?你以为龙非然是女人嘛?还涂抹口脂?”
龙陵夜却是面色凝重,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做不到。你还是和我走,现在,立刻!”
程悠若只是摇头笑笑,明知故问:“你做不到什么啊?”
龙陵夜看到她这一副等着看他笑话的嘴脸,哪里还能再说下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是指着她警告道:“记着,你的夫君,只是本王一人。你的天、你的仰仗,也只是本王一人。明白么?”
程悠若笑意愈浓,心想真不知道面前的龙陵夜,还是不是那个城府极深的九王爷。怎么现在看来,他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争风吃醋的少年呢?当然,如果二十几岁也还算是少年的话!
“龙陵夜,在我的心底里,我认你做我的夫君。但是,你绝对不是我的天、不是我的仰仗。我的天、我的仰仗,从来就只是我自己。”不过,却还是忽然正色道。
她可以用花言巧语来骗龙非然,但是对龙陵夜,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欺骗。她心里怎么想的,她必须要让他清楚。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人会是另一个人的天、会是另一个人的仰仗。她从小便明白,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靠得住的,便只有自己。
所以,她不会仰仗任何人、不会依赖任何人。
“这就是你非要留下来报仇的原因么?认为,本王无法成为你的仰仗,无法给你一个保护的屏障?”龙陵夜盯着她,问道。
程悠若不回答他,却也知道,他既然这么问了,那么今晚,他就绝对不会再固执的说“跟我走”了。
“这个图纸,你看……”
“不必了”,龙陵夜却是按住了她刚要拿出图纸的手,道,“这张图纸一定是假的。龙非然是在试探你。”
“可是我并没有暴露什么,他是如何发现的?”程悠若诧异道。
“龙非然这人极其多疑,哪怕是没有任何破绽,他也想要试探一下。毕竟他也曾经放了个女人在本王身边,现在还放着那个女人在八哥的身边。难免不会觉得,别人也用这个方法来对付他。而他此时这样做,至少可以说明,你在他的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分量……不是‘一定’,而是很重的分量。所以,他才必须要做这一番试探,他是要让自己放心。”
龙陵夜的嘴角微微一勾,道:“这图纸,即便本王不需要看,却还是大有用处。”
“既然是假的,何谈用处?除了让龙非然却定我不是谁派来的细作之外,我看,也玖拾一张废纸罢了。”程悠若没有细想,只是贪恋地看着龙陵夜的面庞。此次一见,再见面之时,就只能是遥远。即便共乘一舟,即便同桌饮宴,却还是要装作极其陌生的样子。
如果真的能够再回到现代,程悠若觉得,她完全可以去报考电影学院了。一定以高分通过!
龙陵夜却只是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道:“它可不是一张废纸这么简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却还是担忧的看向程悠若,道:“本王的话,你可记着了?南巡之后,务必抽身。放心,本王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