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在离开京都之前为她们想好妥善的退路,这里是不能住了,虎子也需要找个学堂好好读书,她不能让她们陪着受苦,况且她这一走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万一路上在遇到二王爷的偷袭,她真的是赌不起。
钱沫沫妥协的离开,人妖央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他终于是能为她做些什么了。人妖央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坐在他旁边的展婧突然也站了起来。
“姐,跟我一起去找个屋子收拾一下吧!”
展茯站起身撇了撇嘴,瞪了人妖央一眼没脾气地跟着展婧走了出去。一时间,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小屋就只剩下了玄武和人妖央。
“谢谢你!”玄武没有表情地首次拿起桌上的酒杯向人妖央示意下,一干而净。
人妖央却似没有看到一般,依旧按照自己的频率自斟,自饮。一杯酒下肚,人妖央这才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看来有心事真的是不适合饮酒啊。
“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也不完全是因为你的请求,是我想要为她做些什么的,要变天了,我怕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说完,人妖央抬袖将桌上的酒壶抄起,身子一晃就不见了身影,小院主屋的房脊上却多了一道侧卧的人影,单手执壶,被夜空中绽放的烟火染红的液体注入人影的口中。
“玄武,你去转告西蒙大人,信,白虎已经给我看过,我同意他的想法,让他放手去争铁矿便是,我这边会在离京之前让二王爷已经是太监的事传言开来的。”
钱沫沫跪在景嬷嬷的灵位前,机械地往火盆里添加着纸钱,一旁的兰娘在看到玄武进来后就起身离开了。站在她身后的玄武望着眼前这一孤零倔强的背影攥紧了拳头。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将话转到,至于二王爷那边,属下定然会让他身败名裂!”
最后四个字玄武咬的极重,那不仅仅是对钱沫沫的承诺,更是对躺在那里的景嬷嬷的,还有他对她的。
“嬷嬷,你一路走好,天冷,记得多加衣!沫儿现在还没有能力替你亲手报仇,但是沫儿答应你,两年,两年之内,沫儿定然二王爷到九泉去陪你。”
金色的纸钱在接触到火苗的一瞬间升起一股青烟,随之被橙红的火焰吞噬,化为灰烬。就像天际绽放的烟火,短暂,却又拥有令人惊叹的美丽。
皇宫的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响的鞭炮声,带着哨音冲上夜空的烟火绽放出朵朵娇艳的花朵,将半边天空都点缀一新,如梦似幻。
“呵呵......已经初一了么?”
钱沫沫将手中最后一张纸钱投入火盆中,捶了捶发麻的双腿站了起来。她身子一晃,便被玄武第一时间给扶住了。
“从今天起,我就只子陌了!”
钱沫沫轻轻推开玄武扶着自己的手,将头上的步摇拔了下来,一头乌黑的发立即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站在旁边的玄武眼中划过一抹惊艳,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被烟火照亮了半边天的皇宫中,皇帝带着众朝臣和皇子站在乾合殿的门口观赏着象征新年第一天美好的烟火,烟火的光亮下一张张笑颜互相和自己身旁的人笑谈着。虚伪,恶心。
夹杂在这些笑脸中一张冷峻的面容上却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抚着自己的心口处薄唇紧抿。眼前的烟火中总是会出现一张他厌烦的女人的脸,明明非常讨厌那个女人,明明都写下休书赶那个女人出了王府,他的眼前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喜欢不是凝翠么?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地会想起那个女人,而只要一想起那个女人他的心口就如破了一个洞一般旋起呼呼的冷风,那处破裂的地方也越来越大,吸入更多的冷风。
“九弟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呢,本王听说你休了九弟媳?不知是为何呢?”
一袭红衣妩媚万千,羞煞女子的男人粉面玉冠,站在紫衣男子身边似笑非笑地欣赏着夜空短暂的美丽。
紫衣男子本来就心中空洞的难受,被红衣男子一问,有些控制不住地低吼道:“本王的家事还轮不到七王爷来管,你要真有那个闲心,就想想开春后的春耕吧!百姓们可是连果腹的粮食都没有的。”
说到这里,紫衣男子的大脑似乎像要炸开一般的疼痛起来,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那张让他越发讨厌的女人的脸突然就那么的挤进他的大脑中,最近一段日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以前的一些事越来越模糊,尤其是有关那个女人的。
“你没事吧!”
一身红衣的七王爷扶住了紫衣肃冷的九王爷,有些担心的询问。却不了九王爷夜殇压根不想领他的好意,猛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冷声道:“不劳七哥费心。”
被七王爷这么一搅合,夜殇感觉自己的心口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侧身看了看皇上似乎正在兴头上就慢慢退身躲到后面,趁机溜到了没人注意的回廊后。
七王爷一直都在注意着夜殇,看到他慢慢隐入黑暗的身影好看的媚眼眯了眯,又回头继续去看那些一闪即逝的亮光,只是眼神中却多了一抹思量。
旁边的人影一动,七王爷发现那是五王爷身边的人悄悄离开,一朵妖娆的花在他的唇边盛开。
“跟上去看看,不要让对方发现,必要时提醒一下夜殇身边的青龙,莫被人钻了空子才好。”
虽然知道夜殇身边的人都不弱,七王爷还是有些担心地对自己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对于王位,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不代表他没有态度,相比之下,他更希望是夜殇胜出,那才是能让夜氏王朝不朽的人。
“是!属下明白!”
一道瘦小精悍的身影慢慢地淡出人们的视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消失在了夜色中。
二王爷告病不能参加阖宫宴饮,五王爷那个莽夫即便有什么计划恐怕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想到这里,七王爷忍不住朝五王爷那边撇了一眼,脸上邪魅的笑容更深。
她,应该是会离开京都的,那么他,是不是真的应该如九弟所说为百姓的春耕劳劳心,动动腿,微服私访去呢?
夜殇离开乾合殿后悄悄从回廊来到了乾合殿的偏院,相比较乾合殿的热闹这里就要冷清很多。寻了一处无人之地,夜殇靠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心中空洞的感觉虽然没有那么重了,却总是能感觉到附近一个人的心事繁重,那人似乎总是心事重重,被人伤害了一般。这种感觉越来越重,有时候就算是和凝翠在一起都不能填满,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感觉。
之前白虎总是说要给他诊脉,说什么要定期调理身体,结果都被他给冷言拒绝,差点没赏白虎三十大板,这会子看起来他好像真的出问题了也不一定,或许真应该让白虎给他看看怎么回事了。
刚刚好了一些的夜殇,心口又突然一凉,那种凉气随着他的血液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而他的身体内却又似乎又另一种感觉在吞噬着那种凉,就像两个人在他体内拔河比赛一般。
烦躁的感觉让夜殇回身一拳打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修长的大手立即就被鲜红的血液染上了妖冶的红。
“王爷,乾合殿那边好像要结束了!”
一直隐身在黑暗中的青龙将夜殇的一举一动看的真真切切,方才七王爷身边的南隅过来向他示警,让他带着夜殇尽快回到乾合殿。
虽然不认为能在这里出什么事,但宫里现在没有了湘妃娘娘,可以说是皇后的地盘,二王爷今天来到宫中后就一直躲在皇后处,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计划什么。
不管南隅的警示是真是假劝王爷速速回到乾合殿应该是没错的,青龙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方素帕递了过去。
“嗯!”
接过玄武手中的帕子胡乱地擦拭了一下,紫色的身影起身,不带一丝温度地向光明之处走去。
“谁!”
走在前面的夜殇刚要转过一个转角出了偏院的月亮门,一道人影晃过,一把明晃晃的飞刀唰地一下就直冲夜殇的面门射来,跟在他身后的青龙第一时间就向那个射出飞刀的地方而去。
夜殇嗤笑着冷哼了一声,对方也太小看他夜殇了。从容地捻起自己手中擦拭血迹的帕子,抬手就着帕子接下了那枚飞刀,飞刀的把柄上拴着一个字条。
“景嬷嬷已死,下一个便是九王妃!”
“属下无能!”
青龙单膝跪在夜殇的身后,他到那里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显然对方并非意在偷袭。
“呵呵...无碍!”
随着夜殇的冷笑声,他手中的纸条已经化为了纸屑。对方简直太不了解他了,如果说这张纸条上能让他有所触动的无非是景嬷嬷已死那句话,九王妃?呵呵......他已经休了那个女人,这样人尽皆知的事对方竟然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