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别去了,没用的,你过来,本宫还有一些话想和你说。咳咳...”
湘妃娘娘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的飘进钱沫沫的耳中,钱沫沫回头一看,湘妃娘娘坐在睡塌旁摇摇欲倒的样子让人十分担心,似乎下一秒就有晕倒的可能。
看看屋门又看看湘妃娘娘,钱沫沫狠狠躲了一下脚向湘妃娘娘的所在跑了过去,同时还向门外喊道:“来人啊!景嬷嬷,快去宣太医!”
不管是否真的没用,宣太医过来看看也是好的,况且钱沫沫一开始往外跑,其实有一半也是因为眼睁睁的看着湘妃娘娘变老实在有些恐惧,逃离这里的想法和赶紧找人过来医治各占一半。
这会子又看到湘妃娘娘唤她,并且随时可能晕倒在地,她又狠不下心来,这才一跺脚狠狠心给自己鼓劲打气再次跑回到湘妃娘娘身边。
刚冲到湘妃娘娘的身边,钱沫沫便看到湘妃身子一歪有些坐不住的样子向地面的这一侧栽倒过来。吓的她赶忙伸手接住湘妃娘娘下落的身子,使出吃奶的劲将湘妃娘娘连推再抱的弄到了睡塌上。
这都是在干些什么啊!刚才是湘妃娘娘将她扶到睡塌上坐在旁边照顾她,这会子居然调换了一个位置变成了她将湘妃娘娘扶到睡塌上,照顾湘妃娘娘。
“沫儿,这把钥匙你收好,在本宫的梳妆镜后的墙洞里有一个小盒子你等没人注意的时候拿出来,记住,在你和夜殇没有受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不准打开。明白了吗?明白吗?”
湘妃娘娘眼中突然爆出一缕光芒定定地看着钱沫沫,双手也紧紧地抓着钱沫沫的手臂,眼神中尽是对钱沫沫能够点头答应的期待,这样的目光让钱沫沫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只要她点点头湘妃娘娘就可能瞬间晕过去一样。
但是在湘妃娘娘灼人的目光下她又不忍做出其他选择,最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将湘妃娘娘递给她的钥匙紧紧攥在了她的手中。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你所想知道的一切谜底都在那个盒子里,但是这个盒子只能在你和殇儿遇到危险的时候打开。那个...也权当是本宫用来恕罪的吧!”
果然不出钱沫沫所料,她一点头,湘妃娘娘抓住她双臂的手力道渐渐的流失,眼神中爆裂出的神采也慢慢的黯淡下来,整个人就像是老态龙钟的婆婆一样,本来风韵犹存,薄尘淡世的佳人就这样瞬间老去,就连仅存的黑亮眼眸也失去了神采。
“母妃,你不要睡,不要睡,太医马上就来了,你在挺一下下。来人啊!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钱沫沫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在荷韵轩的正殿内室中回荡,慌张,愧疚,悲泣这些词汇突然显得那么苍白,竟然不能将她此时的心情表达出万分之一。该死的她,刚才还在为了一只虫子和湘妃娘娘吼,而这只虫子还是湘妃娘娘为了她好才种入她体内的。
湘妃娘娘的双眼轻轻的闭上,任钱沫沫怎么呼唤摇晃都不肯睁开眼睛再看看她。要不是那微弱的呼吸还警醒这她湘妃娘娘还没有死,她估计早就哭出声来了。
“王妃,接下来的事让老奴来吧!”
钱沫沫被进到内室的景嬷嬷扶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只是那双眼睛却一直不曾离开湘妃娘娘。眼前的老人与那个观鲤亭里撒食喂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重叠在一起,让她怎么都无法相信睡塌上躺着的是湘妃娘娘。
她明明晚上刚进来的时候湘妃娘娘还神采奕奕地和她说着话,怎么会这会子就躺在那里没有了一丝的生气呢?
她不相信!
被景嬷嬷按坐在凳子上的钱沫沫站了起来,向内室的外殿走去。她要离开这里,不然这里的噩梦会将她也一并吞并的,她不要,她要离开,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呆着。
一天内两个人在钱沫沫的身边倒下,一死,另个生死未卜。无论是任何人都受不了这种打击,她没有彻底崩溃已经是很坚强了。要是别人估计早已晕倒在地了。
夜殇来到荷韵轩的正殿时,正好看到钱沫沫像游魂一般被进进出出的宫女和太监撞的来回摇摆,双眼没有一点视焦,就像一个随风倒的木偶人。
心中一疼,夜殇走上前抱住了钱沫沫没有任何依靠的身体,修长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钱沫沫的后背。
“好了沫儿,母妃也是为了我们好,况且母妃即使不这样做也....沫儿,这不是你的错,不怨你,明白么?”
“嗯?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么?我刚才还凶母妃了呢,吼她不知道先争取他人的意见。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钱沫沫目光呆滞地抬起小小的头颅,没有视焦空洞的眼神穿过夜殇的脸庞带着一点点调皮的笑呐呐地问着夜殇。夜殇被钱沫沫心中的愧疚和痛影响,感同身受的他在钱沫沫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本王...我是夜殇啊,是沫儿的殇,沫儿的夫啊!我知道沫儿不是故意的,对不对?母妃也不会怪沫儿的,所以沫儿不是坏人,是我善良的妻子,善良的王妃。现在先给夫君到屋里好不好?你看这里都将你的身子吹冷了。”
夜殇握住钱沫沫一双冰冷的小手,尽管心中满是对母妃的担忧,但还是减缓自己的语气极近轻柔如羽毛的声音在钱沫沫的耳边响起,钱沫沫这才稍稍地有些回神。
但是依旧还是呆呆的,扑进夜殇的胸膛闷闷地说道:“我害怕!我害怕!”
一句“我害怕”将夜殇对她的保护欲整个激发,单手将她像抱小孩子一样抱了起来。而钱沫沫则非常依赖地抱着夜殇的脖子紧紧地靠在他的肩头,似乎没有比那里再安全的地方。
夜殇抱着钱沫沫走进荷韵轩的内室,里面的宫女在景嬷嬷的指挥下倒还显得有条不紊。湘妃娘娘已经被她们移到了床上,绯色的吉祥被盖在湘妃娘娘的身上,将她的脸色衬托的更加苍白。
连说再哄夜殇将钱沫沫放到了远离睡塌的椅子上,因为她一看到那个睡塌就莫名的开始惊慌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抓狂的感觉。夜殇也是将他身上的香囊接下来给她才能短暂的离开一会。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香囊里装着的是龙涎香,而钱沫沫闻到这股香味都会莫名的安心,潜意识里龙涎香就代表着夜殇,而夜殇则代表着心安。
“母妃,母妃?是殇儿啊!母妃?”
看着床上没有一丝生气的湘妃娘娘,夜殇的眼眶也忍不住发红起来,带着浓浓的鼻音轻轻摇晃着湘妃娘娘的手臂,虽然这一切之前湘妃娘娘都和他说过,可是听到和看到完全是两码事,这会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妃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人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却鲜有人会记得后面的那句话,只因未到伤心处。躺在床上的人是生他养他近二十年的母妃,他又怎会不落泪?
母子连心,或许是夜殇的悲痛被做母亲的湘妃娘娘感觉到了,竟然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夜殇的脸庞时轻轻地笑了,那样的笑容一如夜殇从小看到的一样温柔。
“咳咳...殇儿,母妃恐怕到时间了,不能...不能在陪你...陪你走下去了。好好对沫儿,...她是个好..好孩子。”
湘妃娘娘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唇边溢出,若非夜殇内力深厚耳力极佳估计肯定是听不清的,他一把抓住湘妃娘娘的手一向冰冷的脸上也学着湘妃娘娘弯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冲湘妃娘娘使劲地点着头。
“皇上驾到!”
跟着皇上一起来的还有匆匆赶来的当值太医,屋里的所有人除了钱沫沫呆愣地坐在那里以外都跪倒在地,皇上自是无暇顾及这些他连摆摆手都懒得做,直奔湘妃娘娘的床前。
刚站定到床前皇帝便被床上容颜老去一头银丝的湘妃娘娘惊得呆住,或许在皇帝的心中湘妃娘娘还是保持着当年他们青春年少的样子吧,有些无法接受的皇帝指着床上的湘妃娘娘径直后退了两步。
都说帝王爱最是无情,最是不能长久与相信的东西。这个时候却在皇帝的身上体现出了冰山一角,他虽然没有立即摔袖而去,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他对湘妃娘娘样子不可置信的同时还带有一丝丝失望。
“皇上,这是娘娘让老奴转交给皇上的,娘娘还说,此生无悔!”
景嬷嬷突然站起身来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封湘妃娘娘的亲笔信,当她说道“此生无悔”这四个字的时候,皇帝后退的脚步被定格在那里,看样子这四个字应该是有一段故事的,只不过却没人敢问就是。
“母妃怎么样?是否还有希望?”
一边的夜殇根本不去理会皇上的反应,他一直盯着跪倒在床前为湘妃娘娘诊脉的太医,看到那个太医收回自己的手立即追问,其实这一切都在他的心中有一个答案,只是人就是这样,对于未下肯定断论的事总是抱有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