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这几年那频繁离奇的梦,李元君记忆最深的就是两个人,似乎被困在什么地方,经年累月饱受诡异环境的邪气侵蚀,一男一女,女的有时候会被那些气息折磨的痛苦醒来,男的则会用自身的某种能力为她化解,舒缓。
但也只是能够让女的继续安静的陷入沉睡中一段时间,过了很久之后会再次醒来,再次去睡,循环往复。
还有一些梦,出现的也是那个男人,梦中的人模样都很模糊,男人被无数人围剿追杀,战场要么在广袤原野,山川大泽,或无尽星河中,每一场大战都惊世骇俗。
再有就是她感觉梦中的那个男人,他找到两个人,正是他们联手策划的计谋,一起算计他,最后他将自己分化成无数个幻影分身,四面八方逃亡星河深处。
其中一个幻影分身不停的在躲避追剿,偷偷摸摸藏在暗中不停的做事,筹谋着什么。
梦中,李元君记得那男人给了某个人一样东西,那是一件不大的物体,可能是罗盘,可能是一面镜子。
这些梦中频繁出现的人,发生的事,都在梦里连贯性的出现了吻合,那个接了物件的人,是一对夫妻其中的一个,然后她们就离开了,在梦中,仿佛经过了上万年,可能更为久远,分化幻影的男人一直在暗中不停的谋划,布局,那对夫妻也在不停的按照约定做事。
更多的短暂梦境,只能是一些细碎的画面碎片,好像那个男人的无数幻影分身,在某个时间做的事,之后遇到的什么事中,被发现,被毁灭了。
李元君呕心沥血数年,将梦里的画面全部用绘画手艺描绘出来,在她的画室里挂满了墙壁,除了人物面容模糊,她苦心钻研其中的内容和真相,得出的一件件线索,交汇编辑成一条模模糊糊的主线,最终指引她踏上了“盗墓”的旅途。
她如今只想找到一枚特殊的古镜。
锁定了最终目的,只要找到一枚特殊的古镜,也许就会揭开一个更大,更真实,更清晰的世界一角,然后去追寻,去还原梦中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是在哪里发生的,他们又都是谁,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自己又是这场大局的什么位置,扮演什么角色。
“姑姑,外面跟来的哨子都解决了,应该还是那几家老东西派来的,入口我叫兄弟们守着,畅通无阻,我们随时可以抽身离去。”
“嗯。”
道姑应了一声,没怪寅虎打断她的思路。
“姑姑你看。”
寅虎指着一座怪异的石像提醒道。
道姑望去,印象中没见过佛门有这种形象的护法金刚之类,更不像道门里的真君,那是一尊从未见过,从未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鬼神石像。
三头八臂,四耳六目,在石像的眉心处,有一面亮晶晶的物件。
道姑眼睛一眯,可能那就是关键的东西了!
“你们去检查一下石像。”
寅虎指挥着几个人,拿着照明工具前去查看,这是不想让龙姑再次陷入危险。
那几个人仔仔细细,小心谨慎的敲敲打打一番,确定没有什么机关暗箭,举起拳头示意安全。
道姑和寅虎这才过去,顺着手电光往石像脸上看去。
只见她纵身一跃,直上石像盘膝而坐的腿上,然后沿着一旁四条伸展的手臂继续向上攀跳,动作灵敏如猿,直到石像的肩膀上,用手电一照,果然是一枚古镜。
心情略有一丝激动。
“我画的那些画里,你有没有见过类似菩萨或者护法的画像?”
道姑在上面问,她有一点不确定,自己的记忆中应该是有一幅。
“有,不过后来被您销毁了。”
道姑恍然,一说销毁她就想起来了,没错,当时自己画出的第一幅梦中见过的东西,就是一尊非佛非道的人物画像,只是由于当时概念模糊,又没有往深处想,画出来后不满意便扔进了纸篓。
“你们走开一点,那镜子看起来是活的,我担心动它时万一触碰了机关伤到你们。”
其他人听从道姑的话,纷纷向后退去,只有寅虎站在下面,不动步。
“走开一点呢。”
“哦。”寅虎这才后退五米,便再也不愿挪动了,道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她上下看了看,突然就干脆果断的跳了上去,一把扣住古镜,用力一扯,本想着一把扯下然后顺势飞跳在石像其中一条右手上的,谁知一把抓住的古镜,它后面有丝线链接,而且还很长!
这让她攥住古镜身子直线下落,就像抓住安全绳降落一般。
心中大震,这绝不是安全绳,而是机关!
石像被扯掉古镜一瞬间,眼眶里六颗铜球就转动过来,居然很有灵性的转动,仿佛在调整视角,看起来很是诡异,仿佛被扰醒的鬼神。
然后石像里面就开始响起机簧运动的声音,震颤的石像身体表层簌簌掉落大片大片的石层外壳。
露出里面的红铜身躯,八条手臂的肘部,手腕,肩膀上都出现了活动轴和接缝。
它活了过来!并且全身开始灼热升温,温度越来越高。
与此同时,穹顶也随着石像的运动,龟裂的更加严重,上面的沙子如瀑布一样往下掉,一时间地震山摇。
“寅虎!带人快走!”
墓主人的后手应该就是这尊巨大的八臂铜像了,它会毁了这里所有,与整座地宫俱焚。
道姑一剑斩断古镜链接古镜的那根线,只听嘣的一声,抓住古镜飞快跳跃,但是穹顶大面积坍塌,红铜石像的活动越发狂暴,八条火车车厢一般粗长的手臂一顿乱拍乱砸,忙于躲避的道姑可能是运气不好,骤然之间被一巴掌拍在身上,从空中狠狠拍了下去。
落地后喷出一大口血,尘土掩埋之际,她看到有个人影拿着手电往自己这边冲来,在震耳欲聋中大声呼唤着什么。
她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轰的一声,一块巨石落下,便失去了所有对外界的感知。
又是熟悉的场景,一个白衣男子在星河中与无数金甲、银甲神兵厮杀,他一剑挥出,剑气如横云断峰,斩杀无数天兵神将。
画面一转,白衣男子伫立在一艘巨大且雪白的大船上,就站在最高建筑顶端,大船前方和两侧,都是许多身上绑着铁链的人,他们在船下合力拖动大船前行,不知前往何处。
道姑于头疼欲裂中幽幽醒来,睁开双眼,发现周围光线昏沉,目光打量四周,有一堆篝火,噼啪声从火中传出。
皱眉,看样子还在古墓中,应该是寅虎救了自己,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人影应该就是他。
只是如今古墓坍塌,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
道姑心头上那股感觉还在,红铜石像的狂暴,巨石崩塌,巨量沙子的掩埋,尤其是砸在身上的那块石头,竟然没要了自己的命?
不知道寅虎带着自己藏在古墓中的哪个角落,她活动了一下手指,能动。
然后闭上眼睛默默感受身体各处的状况,呼吸随着调节越来越长,从里到外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连以前积累下来的肺疾留下的扯痛感都不在了,欣喜若狂中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却不料嘭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连带着一声闷吭。
重新躺在地上的道姑双手捂住脑门,翻身爬了起来。
“小姑娘……刚见好也不能这么跳脱吧……哎哟可撞死老夫了,我的鼻子哟……”
一个捂住鼻子闷声闷气的老头子在那流着鼻涕眼泪,穿着风格有点像道观里的老道人,梳着发髻,别着发簪。
道姑一手捂着额头,皱起眉,警惕起来,暗暗运功积蓄暗劲内力。
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调节,体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内力。
凭借她的经验,混了这么多年江湖,有三种人不能看轻,一,孤儿,二,道士,三,和尚。
不过还是眼角余光观察四周,保持戒备,语气客气道:“这位…道兄……”
刚一开口立即发现自己声线不对,赶忙闭口,因为音质明显稚嫩,让她感觉自己就像十几岁时的阶段。
“道兄?哈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姑娘人不大,口气挺大,谈吐老成,行罢行罢,道兄就道兄,你我就来个平辈相交。”
“这是什么地方?”
她干咳一声,伸手揉动喉咙,心里估摸着自己应该是在古墓里受伤时,呛血伤了声带。
“唔~虽然老夫一生去过很多地方,更熟悉姜国地域版图,但是具体的地方我自己也不清楚,去过不少大地方,这穷乡僻壤的小山窝子,是没时间一一猎奇寻幽的,只知道就在姜国玉晶郡内的山坳里面。”
道姑有些懵,姜国玉晶郡?
她瞬间高度戒备!如果这人不是说胡话,那么他是人是鬼就难说了,如果是鬼,一定是活了久远岁月的老鬼!
看出来道姑架势不对,老头子尽量慈祥的笑呵呵道:“小友不必紧张,老夫不是恶人。”
借助火光,道姑看到对方衣襟颜色不对,右肋侧下有大片污渍,隐隐散发血腥味儿,脸色然神色依旧,但是说话间仿佛都带着腥气,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内外出血的那种。
“敢问道兄尊姓大名?山门所在?”
老头立刻整理衣容,仿佛很自傲有人问这个问题。
“老夫乃是玄清宗弟子申屠秀华。”
这做派,这气度,真是说来就来,整的道姑又是一愣,不得不叹服:“演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