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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少女

看到这个情况,瑞恩的头痛了起来。说起来,就算是诺丽的加入也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了,如果再加上一个丽芙,这个古灵精怪长着一副儿童模样的女子,那瑞恩真的没有把握周全的保护到他们了。

“你们这是要走啊?”丽芙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这让三个人都不禁有了一种脊背发冷的感觉。

“丽芙姐姐……因为突发的事件,所以我们最好尽快启程,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你看我们已经把道歉信留在桌子上了。”诺丽低着头快速说道,然后她拉起瑞恩和维瓦就要出门,不过很可惜,却被丽芙一下子推进屋子里,然后丽芙关上了门。“幸好我及时的赶回来了,”丽芙小姐说道,“我正好有事和你们商量,来,坐啊?”她对傻站着的三个人说道。说完她就嘭的一声把自己背着的特大号背包丢到了圆桌上,小小的木质圆桌在背包的重压下发出了痛苦的吱呀声。

几个人围绕着桌子,然后丽芙开口道:“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是去佐马兰岛是吧?那可是一次横穿整个王国南北的旅行啊,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我身上还有十几个金币,足够用一段时间了,而瑞恩也带着几件衣服,我们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穿,至于以后,我们可以通过给一些商店打工赚一些钱,你知道,我的艾兰琴弹的不错的。”诺丽回答道。

“你们这样可不行啊。”丽芙笑了出来,怎么看,瑞恩都觉得她像是一只正在奸笑的狐狸,只不过,唔……这只狐狸相当可爱。

“指南针、折刀、小型鹤嘴锄、山地凿,还有应急用的针线包,防水的油绸,皮水囊,铁钉,冷钻,钢索,麻绳。”丽芙一口气的说道,“这些你们准备了没有?”

冷汗从三个人头上流了下来,但是丽芙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旅程是怎样的?”她气势汹汹的说,“你们不会以为,只要朝着南边走,就可以找到佐马兰岛岛了吧?你们知道你们要翻越几座山脉,横跨几条河流吗?你们知道走哪里比较近,而哪里路途艰险根本不能行走吗?要知道,你们不是做一次城镇间的旅行,你们是逃难,要躲避王国士兵的追查,你们以为你们有多少机会进入到城镇里?”

瑞恩几个人顿时无话可说。他们当然知道丽芙说的话的正确性,尤其是瑞恩。丽芙说的这些东西,如果他事先不知道的话,一定会以为这出自一个老道的旅行家之口。实际上,他不是不想带这些东西,只是时间太匆忙了,根本来不及准备。

看到几个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丽芙知道自己的话起效果了,于是她趁热打铁的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此没有准备,不过不要紧,我可以帮助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很喜欢这样的旅行。”

经过几番讨价还价,瑞恩三人只好答应了丽芙的要求。对于说服别人这方面,丽芙真谈得上是一个厉害的雄辩家了。丽芙小姐显然是一个十分博闻强识的人,在她滔滔不绝的例证论述下,就连瑞恩都不是她的对手,自觉放弃了抵抗。

“所以,你们现在立刻去休息一下,而我则接着准备一下,然后下午我们就出发。”最后丽芙小姐用这句话为所有人做出了决定。

除了乖乖的去睡觉,瑞恩三人自知没有其他办法了,看来他们是不可能逃脱这位可怕的地理小姐的魔掌了。

不过在这之前,瑞恩还是问出了他的问题。“丽芙小姐,你说的那些有用的工具,似乎在这里买不到吧?”他说道。

“我都有啊,你以为我这个包里面放的是什么?”丽芙小姐说着拉开了桌子上的背包。

包里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肯定不仅仅是丽芙小姐说的那几样。不顾三人吃惊的表情,丽芙小姐继续说道:“当然了,这些东西远远不够,不过其他的工具都在我的房间里,我一会儿整理一下就好了。”

瑞恩觉得,他必须立刻去休息一下,来让自己平静下来了。

被丽芙小姐用粗暴的方式叫醒之后,瑞恩发现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太懒散了,瑞恩苦笑着心想。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瑞恩爬了起来,走出丽芙小姐的书房。

客厅里所有人都在等他,这让他感到微微有些尴尬。

“意外,意外。”他说道,“我们是要出发了吗?”

诺丽点点头,然后她递给瑞恩一张对折了的纸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你的情书吗?”瑞恩一面接过纸一面打开,“不就是通缉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张纸并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画着维瓦画像的一封通缉令。

“没什么关系?”丽芙小姐气哼哼的说,“今天下午,士兵挨家挨户的把这个传单发到百姓手里,估计要不了几天,全国的城镇都会知道有这么一个敌国来的间谍了,你看清楚,那可是三千金币啊,所有人都会动心的。”

瑞恩知道丽芙说的没错,三千金币,或许这在贵族眼里没什么,但是如果是平民或者佣兵的话,这却够他们快乐的生活一辈子了。不过瑞恩并不在意,因为他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

早在让维瓦去电晕那个士兵的时候,瑞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不愿意杀人,也不愿意让维瓦和诺丽沾染血腥,所以他只能早早的就为这个情况做准备,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决定要为自己的弟子上一课。

于是瑞恩对他的弟子说道:“你现在决定怎么做呢?”

此刻维瓦正处于深深的忧虑中,不仅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老师和诺丽姐姐。他知道自己此刻正处在绝大的危险之中。

“老师,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让我单独上路。”维瓦说道,“我并不是逞强,也不是担心你们不会帮助我,只是我不愿意让你们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那样的话我会更过意不去的,毕竟你们已经帮了我太多了。”

瑞恩点点头。“对于你的勇气我很满意,不过有一点你似乎忘了。”瑞恩对自己的弟子提醒道,“为同伴着想是好的,但是在这之前,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同伴有什么办法呢?记住,无论以后你身边的同伴是哪些人,一定要信任他们依赖他们,这样他们才能够依赖你。”

瑞恩的话令诺丽和丽芙对他产生了新的认识,尤其是诺丽,她发现,这个瑞恩似乎总能利用一些事情来给维瓦进行指导,他无时无刻不在给维瓦指明着前进的方向。

“好的,瑞恩老师。”维瓦很快明白了瑞恩的用心,于是他说,“那么你有什么可行的方法吗?”

“方法倒是有,”瑞恩说道,“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维瓦果断的说。

听到这里瑞恩笑了起来,他知道维瓦完全进入了他的小小的陷阱。“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先吃一下晚餐呢?虽然打算连夜赶路,但是现在不填饱肚子我们不是很亏吗?”

瑞恩的提议大家都不反对,因为虽然他们急于知道瑞恩的办法,但是瑞恩死活不可说出来。不得已,诺丽和丽芙一起为大家做了一些简单的晚餐。虽然诺丽经营的酒馆一直都在卖她做的烤肉饼等食物,但是丽芙却远比她更擅长做食物,这让瑞恩感到十分惊讶。“每一个地理学家都是一个合格的厨师。”丽芙说道,“不过你倒是完全不像一个合格的诗人。”她毫不留情的讽刺瑞恩说。原来就在瑞恩睡觉的时候,丽芙早通过诺丽的口中了解了瑞恩的一些事情。显然瑞恩在丽芙心里,也已经沦为了“虽然有些才学但是却连琴都弹不好的骗子诗人”——这句话是诺丽说的。

吃完了饭,大家再次要求瑞恩说出他的方法,看到大家这么着急,瑞恩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大家。

这个想法一出口,立刻遭到了除了维瓦外的所有人的同意。因为瑞恩打算把维瓦化妆成女孩子的样子。不过,想来想去,维瓦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只好勉强同意了瑞恩的建议。

如果化妆的话,就需要解决衣服的问题。三个人来的时候就没带女性穿的衣服,而丽芙小姐衣服的尺码显然并不合适。不过对此丽芙小姐倒是有她的办法,她拿出来了套冒险者穿的衣服给三个人。

这种冒险者的服装有三件,不分男女。棉布制成的短衣穿在内衣外,帆布的外袍穿在外面,既舒适又耐用。而在野外的时候那件厚厚的披风就派上了用场,不但可以用来挡风遮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作睡袋使用。由于这种衣服的价格十分便宜,所以很受旅行者,尤其是佣兵们的欢迎。

“本来我就想让你们穿上这个的,”丽芙小姐说,“这样的衣服并不显眼,而且对我们来说,打扮成旅行的诗人佣兵团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我这里还有一点钱,等到坎帕斯城的时候去注册一下,然后买几把好乐器。”

诗人佣兵团是一种虽然特殊,但是并不罕见的佣兵团体。与那些最多可能上百人、职业齐全分工明确的大型佣兵团不同,这种小型的佣兵团通常只有四五个人,而且完全由诗人组成。他们热爱生活,向往冒险,在肯尔文这个崇尚音乐的国度里,很容易见到这样因为志同道合而一起旅行的诗人们。而他们的工作是演奏一些需要合作的音乐,以此来换取一些佣金。

丽芙的建议得到了大家们的同意,在大家换好衣服后(在丽芙的威胁下,瑞恩终于把自己乱蓬蓬的头发梳理整齐了,还刮了胡子,这样让他显得年轻英俊了不少,引来了其他三个人的啧啧感叹),几个人来到了丽芙小姐的房间。

“我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放心吧。”变漂亮了的瑞恩这样对自己的弟子说。

这话不但没有给维瓦一些安慰,反而让他更加郁闷起来。在他心目中,自己的老师瑞恩或许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诗人,但却绝对是一个善良而睿智的大叔。从瑞恩说的那些话中,聪明的维瓦就能够了解这一点,所以他对瑞恩都抱着一种尊敬的态度。可是,当维瓦听到瑞恩的建议,看到瑞恩脸上那得意的奸笑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自己的老师根本就是一个性格恶劣的不良大叔。

瑞恩围着听天由命的维瓦来回的折腾着,显然他把维瓦的脸当成了比他的琴更有趣的玩具。而诺丽和丽芙则在一边兴致勃勃的参观,不时的按瑞恩的要求帮他拿一些东西,在看了一会儿外,他们便不得不佩服起瑞恩的化妆技巧来。

实际上,瑞恩当初之所以会被称为“地上之月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瑞恩有着很高超的化妆技巧,而且他很喜欢把自己易容成各种各样的人,配合各种各样的声音到各地旅行,“月光”正是人们对它神秘莫测的形象的形容。甚至于,在关于迪芙伦特·莱茵的众多故事中,有一大半都有他化妆成其他人的桥段。

而现在,虽然瑞恩已经很久不为自己化妆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技巧退步了,更不能说明他不再喜欢这种游戏。他兴致盎然的从随身的小包中取出各种各样的工具和用品来给瑞恩化妆,垫高他的颧骨,给他拉出漂亮的眼睫毛,用唇笔使他的嘴显得小巧玲珑……

本来,维瓦就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虽然他的身材比同龄人还稍微略高,但是这样却使他显得修长挺拔起来。只不过,他的面孔还没有退去一个孩子应有的稚嫩,所以在酒馆的时候那个叫克劳德的酒客才会开他的玩笑。

这样,在瑞恩的化妆下,维瓦渐渐的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挺拔的身体变得纤细而高挑,皮肤经过特殊的药膏的涂抹,变得晶莹迷人,而那个本来还带着孩童稚嫩的脸颊,在瑞恩的修饰下变得纤细了许多,齐耳的长发被精心梳起了漂亮的头发帘。

一面镜子被拿给了维瓦。看到镜中的自己,维瓦目瞪口呆。

哪里是那个原来的自己,现在出现在镜中的,是一个美丽而清雅的十六七岁少女的脸。随着他的惊叹,镜中的少女也相应的露出了吃惊和呆滞的神态,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如此可爱的美少女的脸上,显得十分不协调。

同样目瞪口呆的是丽芙和诺丽姐妹,显然他们也被变装后维瓦的样子惊呆了。虽然是一直在旁边观察,但是在看到瑞恩最后的那么一笔,画龙点睛的把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少女的时候,他们还是被瑞恩的技术所震惊了。

瑞恩退后一步,打量着自己的弟子。他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满意。“怎么样,亲爱的小姐们?”瑞恩笑嘻嘻的说。

“大叔你不去做贵族们的化妆师真是浪费了。”丽芙惊叹的说,“以你的技术,就是一头恶龙都能被你打扮成绝世美女吧?”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除了愁眉苦脸的维瓦。

“对了,我们是不是该为我们的这位小姐娶一个名字呢?”这时瑞恩提议道。

“叫欧希玫好了,”丽芙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这个名字在东方的吉潘尼亚语中有女性的意思。”

在三比一的情况下,维瓦,哦不,应该说是欧希玫小姐了,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对他来说无比残酷的现实。

做完这一切,丽芙小姐用一把大锁头锁住了自己的家门,然后几个人就向着小镇的南边走去。一时间,除了瑞恩吹起了悠远而又有些伤感的口哨外,维瓦,丽芙和诺丽谁也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从此自己将与从小生活在这里的家乡告别,踏上新的旅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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