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一下,我是龙正吟,很好记的名字!”没有回答岳灵的话,龙正吟正式地伸出右手,“”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一看就没干过力气活,再看看自己的手脏兮兮的,指甲缝儿里都是黑的,岳灵脸一红,“别客套了,你直接说办法吧!”至于名字,她根本没用心去听,过后想起来,岂止是好记,简直是霸气!
“老人讲迷信,那就用迷信去说服她,你...母亲不是自然死亡,这一点中间人没说,如果说了,我们再做工作,奶奶也许就放弃了...”
貌似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想到已经和火葬场约好了,岳灵说出实情,“龙先生,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已经决定把母亲火化。”看着龙正吟诧异的眼神,岳灵赶紧解释,“刚才你也看到我家人是什么样子了,成了一捧灰他们也就死心了。”
“哦...”龙正吟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个办法,不过...”
岳灵抢先开口:“所以,还请龙先生这个外人帮我,等母亲火化之后我会和你签一个补偿协议,约定一个金额,我...慢慢还!”
龙正吟咧开嘴,“用我这张陌生的脸,帮你母亲顺利到达火葬场?”
这话说完,龙正吟觉得那么诡异呢,好像自己是什么什么下凡...可,事儿是自己提出来的,再别扭也得应下。
“我看你家里人不好惹,要不要叫人过来帮忙?”边说他边在手机上寻找号码。
这样的帅哥在岳灵眼里瞬间有了光芒,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一个电话呼拉拉来了几车人,嗯,以暴治暴也没什么不妥,她嘴角弯了个弧度,语气轻松了几许,“龙先生...是社会人?”
“社会人?”龙正吟一愣,随即明白了岳灵的意思,“你想多了,我是想请几个市里的朋友过来充当你的帮手,多来几个你家人就会忌惮,村民们再侧面敲敲边鼓,应该会顺利。”
岳灵没来由地红了眼眶,跪在龙正吟面前,“龙先生,给我时间,岳灵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龙正吟慌忙站了起来,闪到一旁,用轻松的口气说:“都说了不求回报,我家也没地,要牛马也没用啊!”
顺手把岳灵拉起来,低头看着灰头土脸的姑娘,“你叫岳灵?我记下了。”
龙正吟的话让岳灵有一瞬间的松懈,自己前世也算是冷漠之人,对身外之事漠不关心,此刻看龙正吟就像带了光环的人,岳灵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明天我要带着妹妹一起去火葬场,从此远走他乡!”
说出来,心里没有那么堵了。
“你不是要继续读书吗?还怎么照顾妹妹?”
岳灵两道眉毛快拧到一起了,定定地说:“总会有办法的。”
“去大学报到的东西准备好了?”龙正吟对岳灵很好奇,小小年纪还能临危不乱,居然想着带妹妹上学,两个人的生活费不是一笔小钱,他不知道岳灵哪里来的自信...而且,“如果有人揣测你是未婚妈妈,也不在乎吗?”
岳灵愣怔一下,“只要妹妹好好的,我不在乎!”她匆匆摆手,“谢谢龙先生,我还有重要的事去办!”
她想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哪里啊?
回到小商店看了一眼妹妹,小家伙儿额头的温度正常了,吃饱喝足后又美美地睡去。
太阳落山后温度降了下来,岳灵找了一块木板,垫了一床褥子,披着夹克躺在妈妈的棺材旁,按照规矩守灵是要跪着的,她怕自己明天没有力气,选择躺下陪妈妈最后一夜。
“灵,等收到录取通知书,妈就帮你收着,带在身上寸步不离,不能让他们看到,看到了就会打坏主意...”
岳灵一激灵坐起来,妈妈什么意思,寸步不离地带在身上?就是说录取通知在妈妈的棺材里?
她双手颤抖地扶住棺材,为了找通知书要开棺?这好像是大逆不道的事啊...怎么办?
“灵,妈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可不能认命,一定要拼命读书,能走多远走多远!”
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和妈妈聊天,自己好像还很不耐烦,悔不当初啊!她用力捶着堵得慌的胸口,眼泪扑簌簌滚下来,“妈,对不起对不起!”
哭着说着说着哭着,岳灵慢慢睡着了。
“只要你好,妈怎样都行...怎样都行!”
睁开眼睛,天上挂满了星星,岳灵呢喃着,“妈,都说为母则刚、子欲养而亲不在,我知道得太晚了...”
所以,妈妈说怎样都行是让自己打开棺材找吗?她不会怪罪自己?
没有时间、别无选择,岳灵猫着腰去厨房,她不敢开灯,北屋的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在黑夜里监视她,必须小心行事。
凭着有限的记忆摸到了菜刀,再蹑手蹑脚地回到棺材旁,岳灵跪下给妈妈磕头,嘴里念叨着:“妈,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我会让你开心到老!今天,对不起了!”
棺材已经被岳建军砸开了一道口子,顺着口子用刀轻轻一撬,单薄的棺材盖就被岳灵打开了,借着淡淡的月光,看着妈妈瘦小的躯体,她强忍住眼泪,鼻子抽了抽,一股酸臭味儿涌进鼻孔,摸摸了妈妈的脸,下巴尖得扎手,眼泪滴到棺材里,发出了轻微的滴答声。
胡乱擦擦脸,岳灵的手伸进妈妈的上衣口袋,两个口袋都是漏的,她的心一沉,棺材已经撬开了,如果没有通知书...她的手哆嗦着寻找裤子口袋,两个口袋还是没有...会藏在哪里呢?
抬头望着夜空,心里在祈祷,“妈,给我个提示啊,求求你了...”
莫非...岳灵记起有一次自己想买一个粉色的日记本,掌管财政大权的奶奶死活不给那八毛钱,最后是妈妈从内裤里掏出了两张五毛钱,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妈妈的秘密,内裤上可以缝口袋......
摸到了一个硬拉拉的东西,岳灵压抑着狂跳的心,真的在这里?
她再次跪到地上,泪水和着鼻涕流到了嘴里,“妈,您这样庇护我,我却...对您的那份心我会用在妹妹身上,您在天上看着吧!”
轻轻掏出通知书,岳灵快要不能呼吸了,村人眼里的疯子,家人随意打骂的佣人,她也曾经厌恶过、逃避过的妈妈,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着女儿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