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还在迟疑,张桂兰反应出奇地快,几步就窜到姑娘面前,“这家我说了算...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嗯,老太太,我们也是得到消息晚了,否则早就过来了,这事您能做主?”
张桂兰鸡啄米似的点头,双手不停地搓着:“能能能,你们...你们出多少钱?”
岳灵一阵恶心,让龙先生的人看到这么丑陋至极的长辈,她以后没脸面对他了。
“妈,看证件,别是骗子!”岳建军混归混,还没完全被金钱蒙住眼睛,他更担心的是两头都落不下,那才叫冤呢,他低头在张桂兰耳边说:“这要是真的,紫玉山庄那边怎么说?都收了人家五千块钱了...”
“咳,”张桂兰撇着嘴,抹了一下眼角的眼屎,声音透着不耐,“一锤子买卖,谁出的钱多给谁,还用想吗?”
母子两人统一了思路,齐齐看着姑娘手里的证件,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一点儿名堂也没看出来,岳建军抿唇看着,只等姑娘开价了。
张桂兰没沉住气,连连捅着儿子的腰,“快问啊!”
岳建军故作姿态,轻咳一声:“你们打算出什么价钱?”
“岳建军,你真不要脸...”岳灵恨恨地骂了出来,“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那姑娘微不可察地摇头,眼睛看着岳灵,话却是对着岳建军说的,“您先说,都可商量。”
张桂兰拉了拉儿子的衣襟,声音带着喜悦,“建军,肯定比那边给的多...”
“老太太,你们尽快,如果遗体有什么变化,我们就不好...”
姑娘的声音还是柔柔的,脸却不太好看了,“也就失去了价值。”
张桂兰一听就急了,煮熟的鸭子已经飞过一次了,这次怎么能让它再跑了呢,“五万!”
岳灵气得脸色煞白,“无耻...不要脸!”再恨的话她也骂不出来了。
“岳小姐,你不要激动,去世的人如果对国家的医学事业有帮助,那是积善成德啊!何况家里的长辈也同意了,费用我们愿意出!”
姑娘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眨眼睛,岳灵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就是帮她的人!
可...昨天不是这样说的啊...五万块,也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岳灵皱着眉,极不情愿地说:“这样倒是好过和别人明*婚,可...”
“可什么可,”岳建军的熊掌又抬了起来,“这样挺好!功德无量的事你要还拦着,就是...就是...和国家做对!”
岳灵心里冷笑着,脸上面无表情,“说到底你们还是为了钱...”
年轻姑娘脸红了,“岳小姐,这事你就别再阻拦了,我们时间紧,如果没问题就签字付钱,车还在外面等着呢!”
先把妈妈的遗体弄走,其它的慢慢来吧!谁让自己没有能力呢...岳灵低头退后两步,哀叹着:“天意吧!妈,如果有下辈子,不管化作什么,都要把这一世的冤屈讨回来!”
“有的没的瞎说什么?老天爷也怕狠人!”岳建军签字的手微微发抖,“这也算是对得起岳家了!”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岳灵觉得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时间太紧了,得赶快离开,看了看没有一丝温度的岳家,提起小提包跌跌撞撞地跑出院门,今生,再也不要回来了!
张桂兰看着岳灵的背影很是自得,“看看,死丫头都说这是天意了,证明就钱就是咱该得的...”
“又有人来啦?”王春咽下后面的话,买尸体这样的话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这事已经闹得平府村人尽皆知了,岳家母子的恶名怕是脱不掉了。
“嗯,医学院说是搞研究用!这样也好,就是白白让他们拿了五万块钱,我恨呐!”
不知道龙先生是怎么打算的,可这五万块钱最后还是要算在自己头上,哪儿能让岳建军痛痛快快去花...花一分就让他挨一次骂...最好的结局是钱没花完他就被骂死...岳灵心里生出了狠戾的想法...善恶只是一念间!
“我把女儿穿过的衣服收拾了几件,你别嫌弃...”王春指指地上的袋子,“小培的出生证明我找村长开好了,都在里面,别丢了...另外,别逞强,该求助就求助,还是好人多,再就是你长得漂亮,别想着走捷径...”
岳灵静静地听着,这是她回来三天听到的最动听温暖的话。
王春怔了一下,“咳,瞧我这多嘴!你都是大学生了,以后的眼界也会越来越宽,哪还会上当...”
岳灵抹了抹眼角,“春姐,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这平府村让我挂念的也就是你了。”
王春递过一张纸,“这是店里和家里的电话,好好把妹妹带大,你妈在地下也高兴!”
岳灵张了张嘴,还是把龙先生的事压了下去,等有了结果再告诉春姐吧,免得她担心,“春姐,我走了!”
“去吧,”王春推了她一把,“大城市总比小地方机会多,姐相信你!”
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潸然而下,上次出走心里满是埋怨和怨气,岳灵把妹妹往怀里紧了紧,这次,心里多少有了一丝不舍,她没敢回头,“姐,再见!”
‘滴滴’两声汽车喇叭响,岳灵下意识地往路边靠了靠,农村的路很窄,不躲开会溅一身尘土。
后面没有车来,岳灵晃晃头,这几天太紧张了,脑子和身子还没完全适应重生这件事,再加上家里不堪入眼的事,她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岳灵,这边!”
循着声音,坐在路虎里的龙正吟对她招手,“麻利点,时间可不等你!”
岳灵的心定了定,想着昨天说好的协议,她快步走到车边,“龙先生,首先要感谢你!其次...”她犹豫了一下,“就是...五万块太多了,我可能要很长时间以后才能还你...能不能把期限签长一些,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赖账的。”
“不急!你又跑不了,除非...”
岳灵心里一紧,急急地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遇到了天灾人祸,还是不可逆的那种...”龙正吟痞坏痞坏地笑着,迎着岳灵的目光,“那我可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