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期末考试结束后,飞“大发慈悲”补偿了他们的元旦晚会,那个本应月初进行的东西。
她本打算如过往那样,坐在角落里,往口中塞各种各样的零食,捣鼓平时不能在学校使用的手机。听说飞为了哄好这班小屁孩二,下了血本,买了好多吃的。他还神秘兮兮地,不肯告诉她和成。
然,冷不丁地,轩躲在成的身后找她来了。
“青姐,你……会吉他吗?就知道哪个音按哪就行……”他语气试探,眼神躲闪,好像古代心虚的罪臣向皇上狡辩那般。
难否认,她确可怕。
“你这话说得可不好听,我师傅吉他贼溜呢。是吧师傅?”他兄弟那般揽住她的颈,得意洋洋地看着轩,一手拍拍他的肩。
她鄙夷地看着他,又看看轩,眼神冷冷的,不带情绪。
“青姐,您……可否帮个忙呀……”轩也是豁出去了。
她努嘴挑眉,将轩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点头。
“真哒真哒?青姐真同意啦?”同节目的兄弟听到轩的喜讯,兴奋之中带着疑惑:女阎王转性了?
他们的曲目是《好想爱这个世界啊》,嗯,就是她的手机铃声。班里另一个弹吉他的死活不愿来,轩急了,方出此“下策”。
她弹的是电吉他,伴奏里的电音效果定是她来合适。轩本不清楚她的能力,已做好了三天抠一首奇葩伴奏的准备,却通过成得知这么个好消息:他只需弹奏旋律即可,伴奏和弦交给她。
他、轩、以及一切知道她并得知这件“大事”的人,惊得下巴脱臼。连着她本身,也在夜里好奇她这惊人的选择。
元旦晚会,终究是来了。
飞还真是惯着这帮孩子,向心理老师借用了更空旷些的心理教室,边缘摆放了37张椅子。看着自己放在讲台上的两桶奶茶和几箱零食,以及一旁椅子上的特大泰迪熊,他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愧是我,准备得这么周全!
午课后,三十几个人涌出教室,直奔五楼。心理教室的门被打开,飞预想中的惊喜却没有出现。几个小团体聊得正欢,话题当只一个——她参演了!
飞哪里听得清他们在议论什么,眼睁睁看着零散的队伍头也不抬地走向座位,议论声不断,却无人注意他的一讲台零食。
小没良心的!就不该对你们好。
飞心里可不痛快,正想着下个学期如何如何折磨这群小屁孩儿,就听到议论声戛然而止,已经在教室里的学生齐刷刷看向门口。飞顺着眼光看去,只见她背着个什么东西,一手提着效果器,面无表情走进来,身旁拥着三个男生,其中两个花痴一样看着她,好似眼前的女孩是什么救世主那般。
嗯,就是这位“救世主”,夺走了零食们的所有宠爱。
所幸,她注意到了那一讲台的零食,和一旁的泰迪熊。她把效果器递给他,直奔讲台,一手提着一袋糖果,一手抱着泰迪熊,感谢地看了飞一眼,兀自走到角落里坐下。
她她她……太霸道了!这袋糖可破百了呢,那泰迪熊还是游戏环节的大奖。
飞肉疼得紧。
算了算了,我未来儿媳妇,就该霸道!
班里的同学哪里敢说半句话,眼睁睁看着她拿走了心爱的零食们,有情绪也往肚子里咽。
罢了,就当是她的演出费吧。
主持人讲话间,同学们还是陆陆续续上讲台拿了吃的,几个还模仿着她的样子,“感谢”地看他一眼。
飞的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他的地位简直还不如个学生!
除去游戏环节,她的节目被特地放在了最后一个,就为了让不知情的观众一直提着兴致。可不,再枯燥的表演也有人看。
她一直呆在角落里磕糖,拿手机听着歌,黑色口罩下的嘴唇机器一般对着歌词的口型。
“接下来的节目,大家期待已久了吧。”主持人话未说完,坐得离她远些的人已肆无忌惮地看向她了。
阎王姐姐,今天是你人设崩的日子呀。
她可不注意同学那期待的小眼神,打开黑包,拿出一把玄色电吉他,提着效果器,走上台。
表演前当要试音,轩随意拨了拨弦,方准备开始,只见她抬手示意稍等,转身拿起他的吉他开始微调。
她的耳朵灵着呢,一弦和四弦的音高了一丢丢,她听着瘆得慌。
轩见她闭眼调音,旋钮也未转动得多明显,心里莫名。没办法,没准他们阎王姐姐有绝对音准呢。
她确实有。
她改了原唱的伴奏,少了滑弦,多了些揉弦的动作,倒是没了原唱那可怜的一点摇滚气息。塑料拨片在六根弦间穿梭者,速度很快,她的手也不自觉青筋暴起,显得骨节更加坚硬分明了。
第一次演出这么紧张?他在台下看着,双眼微眯。
她心里糟透了,心脏乱跳,大脑一片空白,手指自觉地做着它们该做的事,却好似并非大脑指使。
演出真费劲!
曲毕,两位同演者鞠躬谢幕,她却坐在椅子上,手僵在最后一音的动作,低着头,脸色深沉。
轩正打算下台,见她定在那,满脸疑惑。
她这是……投入到歌曲里,抑郁了?
这歌虽说是写给抑郁症患者,还是很积极向上的啊?
她怕不是陷进主歌里,没意识到副歌的“乐观向上”、无法自拔了?
“阎王姐姐,下场了。”
“青姐?”
她迟钝地抬头,脸色有些白,拿着吉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黑色口罩下的嘴唇动了动,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轩。
轩被看得一身冷汗,也不敢躲开视线,拼命打手势示意他前来解救。
他正看着她座位上的糖,极力吞咽着口水,假期里好不容易长大些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睛就要粘在那位置上了,哪里看得到轩的手势。
轩急了,心一横,前去打算拍醒她。他可算是抬起头,便见轩对她抬起手,以为他要——
“别!你打了她倒霉的是我啊,我可不想……”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被她五马分尸做实验的事,哪里好意思说,即便那只是句玩笑话——在他看来。
飞看着儿子恐慌与苦涩交织的神情,没忍住,“噗——”刚喝进嘴的咖啡喷到地上。
敢情,她什么也没做,就把他的可怜儿子给治得服帖了。早知如此,他就是把总裁位置让给子奇也要把她“请”回家!
晚会谢幕,学期也跟着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