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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疯狂

2001年的元旦到了,距离黑色7月只有最后的半年。按照惯例每年这个时候高三年级都会组织一场联欢晚会,这也是高中时期最后的一次狂欢聚会了,之后的半年每天都将是极高压状态,刷不完的题,几乎是每周一次的模拟高考,如果学生们适应了这样的高压态势,真正到了7月的高考,只会将它当做是平时普通的模拟考试。一般这天,都是班级自发组织联欢会,只要不是把学校点着了,校领导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组织联欢会这种事,历阳本来是不屑一顾的,他骨子里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是架不住同学们高涨的热情一致推举,只好接受了。

首先,宣布每个学生交两块钱到生活委员那里,劳动委员带几个同学把教室打扫干净,玻璃擦得能反光,随后安排几个女生到市场上采购一些花生瓜子糖果,买了一些彩带把教室布置漂亮一点,然后带着大个子等几个体育生去他表哥家里把一整套的家庭影院,VCD,功放,音响全借过来,浩浩荡荡搬到学校教室里,哦,当然还有半箱子的vcD歌碟。到了教室里把家庭影院连接上教室里的彩色电视机,指挥同学们把课桌板凳绕着教室围了一圈,给教室中间腾出来一大块空地,擦的干干净净的桌面上都放上一大把瓜子花生和糖果,教室前后的黑板上用美术字体写上大大的新年快乐,金榜题名!调试了一下音响就招呼大家撤退,晚上七点全体来参加联欢晚会。

元旦晚上,全校都放假不用上晚自习,空荡荡的校园就留给了高三的学生们。

晚上7点,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来到教室,看着焕然一新的教室,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止不住的笑意。大家找到自己的课桌落座,互相都聊着天,磕着桌子上的瓜子,唉呀,太惬意了,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这样的场合,依然邀请了老班来参加了,班长尚敬跑到办公室把老班的靠背椅搬过来了,还不忘给他泡好了一杯茶。老班笑眯眯地拉过椅子,靠着某个同学的旁边坐下来。班长赶紧又忘桌上抓了几把花生瓜子。

历阳走向讲台拿起话筒,说了一段幽默风趣的开场白,先是感谢大家的支持,高一二所有同学欢聚一堂,畅快今宵。高中三年的同窗情谊,永世不能相忘,高中的友谊是最单纯的,最纯粹的。不带任何功利性质的。预祝大家在7月的高考取得优异的成绩,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最后希望大家今晚吃好喝好,玩好。下面有请班主任尧老师给大家讲几句话。

老班也是上台说了几句话,竟然跟历阳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无非也是住大家高考金榜题名马到成功,今晚大家放开玩,开心一点之类的话。

之后的联欢晚会进行得就有条不紊,大家都踊跃地上台点歌,唱的都是那个年代的流行歌曲。《心太软,》《伤心太平洋》《窗外》《挪威的森林》,历阳也用蹩脚的粤语唱了一首beyond《光辉岁月》,马尾辫唱了一首苏有朋的《背包》,没想到学霸马尾辫的嗓音竟然相当不错,听得大家如痴如醉,后来在大家的欢呼下,又大大方方地唱了一首《情难枕》。

历阳还和一个绰号“癞痢”的小胖子合作了一段即兴双簧,表演形式无非就是像平时的聊天,类似相声,又像是脱口秀。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渐渐地把现场的气氛引入了高潮。

最后,玩到十点左右了,大家彻底放开了手脚,随着音响里的DJ玩嗨了,会跳不会跳同学们都摆胯扭腰跳起舞来,在几个城里孩子的带领下,大家跳起了那个年代相当流行的“兔子舞”,大家手搭着前一个人的肩膀,随着音乐大声吆喝着,笨拙地学兔子一样蹦蹦跳跳,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整个校园,整个年级,就属高一二班的气氛最嗨。

夜晚十一点了,老班宣布联欢活动结束了,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影响明天上课。

历阳看着大家意犹未尽,等老班下楼了,问大家想不想今晚玩个痛快?大家一致同意,但是教室里是不可能再嗨了,别的班都散场了,再嗨下去肯定会引来保卫处的驱赶。

历阳提议大家去学校附近的江边沙滩上玩通宵,于是全班五十多个同学浩浩荡荡地奔向第二战场。以天才为首的十几个同学去了县城的网吧砍通宵。

到了沙滩上,一月的天气还是比较寒冷,大家都很自觉地去捡拾枯柴,点起了一堆篝火,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甚至把江边的几棵枯树给拆了,所以沙滩上燃起了大大的一堆篝火,五十多个人紧紧地围坐了一圈竟还感觉有些热。

突然有个同学说好饿,他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大家竟都觉得肚子饿得不行。两个农村的同学说宿舍里还有上次从家里扛过来的半麻袋红薯,另一个说他那里有玉米,同学们就赶紧催她们回去搬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同学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气喘吁吁地扛来了两蛇皮袋的红薯和玉米,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把红薯扔进火堆里,搬运队的几个家伙掏出了几根不知道从哪顺来的铁签子,熟练地把铁签子从玉米芯里插进去,架在火上烤起来。这里的同学绝大多数都是农村来的,小时候放牛的时候都没少在地里偷红薯玉米烤来解馋。大家都有共同语言,因此各自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了童年趣事,没多一会儿,传来了阵阵烤玉米的香味,大家就分起玉米来吃,因为刚从火焰上拿下来,烫得大家在手里扔来扔去,急的咬了一口的人又烫得不住地吐舌头。等凉了一会儿可以吃了,大家都不停地狼吞虎咽起来,好像在享用着世上最美的山珍海味。

吃完的玉米芯又纷纷扔进火堆里烧,有些男孩子从火堆里拨出烤红薯,很显然这些青春期男孩子的肚子仿佛永远吃不饱。

吃饱了大家休息一下,每个人脸上嘴上都是黑乎乎的碳灰,相视一笑又都露出洁白的牙齿。女孩子们爱干净,走到江边,用江水打湿了手绢把脸洗干净,就回到篝火旁小声地聊天。男孩子们闲不住,有个家伙在附近租房住,飞快地跑回去拿来了一个足球,男孩们在沙滩上肆意驰骋,挥汗如雨,一会儿踢球踢得热了,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踢球,随即所有的男孩子都把衣服脱了,真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啊。随着女孩们大声喊着加油,小伙们踢得更带劲了,玩着玩着就有人玩起来橄榄球似的横冲直撞,再一会儿就变成了沙滩摔跤。反正沙滩上摔得也不疼,玩呗,干脆球也不踢了,所有男生都捉对厮杀,搞起了摔跤。

不一会,大家都玩累了,身上脸上头上都沾满了沙子,不知哪个火力旺的傻小子说去江边洗澡,这群愣头青全部跑到江边,脱个精光,扑进水里把身上的脸上的沙子碳灰都洗干净。

从水里出来,寒风一吹,个个都冷得直哆嗦,身上也没擦干,三下两下就把衣服穿好,一窝蜂地跑到篝火边烤起来。

可能是玩累了,也可能是时间太晚了都有点困,一时间场面气氛安静了下来,突然一阵小声的唱歌打破了沉寂“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慢慢地合唱的声音大了起来,五十几个人的合唱声响彻云霄“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是的,那是周华健的《朋友》,就像此刻同学们的心情,半年之后的高考结束,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往后的岁月,回忆起曾经的高中岁月,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只有以后化在酒杯里吧!大家在纵情高歌后,几个平时有些矛盾的男同学都相互道歉,说着说着想起不久后的离别,又彼此抱着头哭起来了。

是啊,时间太匆匆了。只有最后一个学期了,高中生涯就要结束,今天,我们就最后疯狂一把,尽情欢乐吧!

大家擦干眼泪,甩了甩头,把一切的烦恼忧愁甩开,又集体合唱起来,他们不知疲倦地唱着所有会唱的歌曲,一直到天微微亮,大家才把篝火用沙粒掩盖,都散了,有些疲倦的同学们都回宿舍去眯一觉。

多年后的同学聚会,大家都回忆起那个疯狂的一夜,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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