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如麻。
战斗之前心乱是大忌，甚至是致命的失误。
所以仇无衣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无论心中有多少疑惑。
现在需要的不是思考，而是战斗。
这不是属于自己一人的战斗，一个失误，有可能全盘皆输。
很快，仇无衣的眼睛恢复了清明，无声地跟着队伍走入了自己的场地。
“哥？”
范铃雨一直在担心，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见仇无衣似乎神智清醒了，就立刻在后面扯了扯他的披风。
“小雨？啊，没什么事，只是吓了一跳而已，认真战斗吧，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撞上这种级别的敌人，千万小心。”
仇无衣将所有的疑惑埋藏进了心的深处，如果这时候对范铃雨道明，或许还会引起她的混乱。
“我倒是期待有这样的敌人呢！”
范铃雨热血沸腾地捏着拳头，对一般人而言，心中大多希望遇到弱小的队伍，但这不适用于范铃雨。
其他人也没有多问，除了谢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外，剩下的人也没有想太多，毕竟出来行走到处都有可能撞旧识，这并不稀奇。
启明星，也就是东方天武堂一号班的队伍，经过抽签，被分配到了第三赛场。
来到赛场周围，首先是确认身份的例行公事，之后就是队伍登记，做完这些简短的手续之后，参赛者会在第一战开始前有一个简短的入场介绍，也算是战斗必要的礼节。
其他的就一切从简了，预赛而已，远远不到受人关注的时候，甚至可以说天地激斗大会还没有真正开始，证据就是吵吵嚷嚷的观众席上大多是一群普通人，贵宾席却没有什么人。
等到决出十六强之后，好像这里会出现传播影像的东西，将那些死亡赛场的战斗同步转播。
大斗技场的规模实在太大了，就算是穷尽自己的视力也无法看到最远的地方，不过队伍中有一个眼力特别好的队友。
“从那边过来一个看起来强到不得了的家伙啊……”
凌戚眺望着大斗技场的另一端，突然开口道。
“谁？”
程铁轩立刻摆出了良好的求知态度。
“正在向这边走，自己看呗。”
凌戚讨厌麻烦也懒得说明，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反正无事做，仇无衣也向着凌戚所指的方向望去。
过了大约两分钟，一个满身火红的人影出现在观众席前的过道上，后面跟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团团员，看起来貌似是在巡逻。
“那是……圣殿骑士团团长，灾炎行者楚剑姬……本尊果然非同凡响啊。”
程铁轩推了推眼镜，感慨万千。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永国第一强者？”
沙业惊讶地瞪起了眼睛，楚剑姬的名号可以说传遍整个大陆。
“就是她，可惜腐水行者从不露面，天衣圣门左右护法，到头来也只能看到一个。”
程铁轩砸了咂嘴，似乎有些不满。
灾炎行者楚剑姬的大名，仇无衣自然听说过，整个大陆都听说过。还有一名腐水行者，只知道名字叫做袁四九，从来没有人见过其真容。
因为在几十年前，这两个名字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噩梦，尤其是楚剑姬，那还是永国四处征战的时候，死在灾炎行者独门武器之下的强者不知道能不能数以十万计。
由于是绕场巡逻，所以仇无衣从这里已经能看得清清楚楚，火红的披肩卷发，覆盖在左眼的眼罩，丝毫不逊于男性的英武姿态堪称标准的强者模板，身后交叉背负的巨大电锯更是让人不敢直视，只要看一眼，就能够轻易联想到被这邪门武器杀掉的人死状该是怎样可怖。
在前世，仇无衣也看过电锯杀人狂之类的电影，而今却是看到活的了。
按照年龄推算，楚剑姬应该已经年逾五十，可是完全看不出来，怎么看都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别有一番成熟魅力。
“看什么看，一把年纪的老女人了，又不是小姑娘。”
酒鬼大师猥琐地笑了笑，众人的目光也就这样被拉了回来。
而随着钟声的响起，预赛就此拉开了帷幕，一时之间，场内喝彩声犹如雷鸣。
“掘墓者，对，启明星，请双方队员做好准备！”
前几场没什么强者，当轮到启明星的时候，司仪也喊得有气无力。
“什么玩意？好不容易参加一场比赛，就不能起个吉利点的名字吗？”
程铁轩隔着擂台，远远望向那一边尚未登场的对手，顿时一脸晦气。
“掘墓者队请入场。”
随着司仪的声音落下，五个统一身穿破旧麻布长袍的诡异人物从对面登上擂台，看上去就像每个人身上套了一个麻袋一样，脸也被完全遮住，而且手中都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在这大白天完全看不出这灯是亮着的还是熄灭的。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衣着如此统一的队伍，这群可疑家伙也算是抢了第一。
按照一般的规矩，初次登场的队伍大多都要报名，或者喊出胜利宣言以壮威势，但这五个人就像墓地中徘徊的死灵一样，静悄悄地排成一排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观赏性着实非常差，也许还因为这个超不吉利的名字，场外也是唉声叹气，本来前面的比赛就够无聊。现在登场的这群人，看起来比前面的还无聊几百倍。
“启明星队请入场。”
连司仪的声音都有一种心已死的感觉了，只剩下一口气慢悠悠地吊着。
“兄弟们，成与不成，就在这儿。”
程铁轩忽然脸色变得正气十足，环视众人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赶快。”
凌戚立刻觉得头疼了，虽然勉强答应了这个要求，但是……实在是没法发自内心地接受。
其他人也相互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完毕。
仇无衣也令自己的呼吸完全平静了下来，这是一个相当严苛的挑战。
“好，开始！”
程铁轩一声令下，所有人的手中同时多了一个不大的小球。
“砰！”
擂台边缘突然一声轰向，吓得懒散的观众们一个激灵，只见启明星队所在的一侧升起了一道蓝色的烟雾。
“正义咆哮！不屈之青龙！”
那一道冲天而起的蓝色烟雾正是沙业丢出的小球爆炸之后的结果，以蓝色烟雾为背景，沙业双臂抱起，紧绷全身肌肉，威武雄壮地立在了擂台之上。
“沙尘遮天！冥土之玄武！”
仇无衣丢出了手里的球，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升起的却是黄色烟雾。背靠着身后的烟雾，仇无衣将手中的战斧重重地插入擂台地面，周身沙尘狂卷，吹得束成围巾模样的披风猎猎飞舞。
“怒焰轰鸣！绝炎之朱雀！”
被牛仔帽遮住的半张脸略略泛红，但凌戚还是按照计划仍出了属于自己的球，正如登场台词一般，火红色的烟雾之下，已经满腹怒火的凌戚直接架起了两座六管火神炮，怒气在旁人眼中，仿佛变成了焚烧一切的杀气。
“来了！”
“好！”
程铁轩与范铃雨相互一拍手，两人同时跃向三道烟雾之前，程铁轩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而范铃雨只是摆出了寻常战斗的姿势。
“银河爆碎！虚空之黄龙！”
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令观众们大惊失色，这正是程铁轩天衣上的刃纹之一—黄金斗气，虽然没有任何效果，但制造出的巨大光柱的确是华丽威严的。
十二个层层扩散的金环如涟漪一般，程铁轩与范铃雨则身居光柱最中央，看起来如同两人一起散发出自身的力量一般。
实际上发力的只有程铁轩一人。
“星辰之光笼罩的地方，处处都有正义的吼声！”
金光之中，程铁轩摆出一个难以言喻的姿势，一时间观众席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太好了，替补不用登场……”
谢凝将脸深深地埋在书本之中，与这些人为伍实在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
烟雾消散，光柱也渐渐消失，而场内却依然寂静，甚至隔壁擂台上正在战斗的两个队伍也一时停战了，瞪大眼睛傻了一般看着这边。
“白虎呢！”
突然，观众席异口同声地爆发出一声大喊，寂静被打破了，各式各样的猜测之声不绝于耳。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虽然四天王有五个人是常例，但从来没听过有缺席的说法。
“哼哼，老大我的计策如何？人就是有这种定式思维，不可能随随便便接受不符常理的东西，这样一来，咱们就是最引人注目的了。”
程铁轩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微笑。
不过仇无衣却只想对着他的后脑敲上一板砖。
“哦！是替补！一定是替补！”
观众席上议论了半天，不知道是谁突然开了口，一下子拨云见日，到处都是“原来如此”的感慨声，不少目光立刻投到了埋头书本的谢凝身上。
“第一战，我上。”
谢凝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本，镜片出现了耀眼的反光，额头上浮现的一条条黑线清晰可见。
